走出场外,陆庭筠一直在暗中观察秦姣的脸色,见她眉目浅淡,脸色放松,不像是在生气,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刚走上车,就听后方有动静传来。
陆庭筠没在意,满心满眼都只有她。
秦姣却有些好奇,结果就看到尤家的保镖面色紧张地冲了出来,把一位中年男人请了进去。
一路走 ,一路还在说什么。
像是出了什么事。
她低声问陆庭筠,“那是什么人?”
陆庭筠扫了一眼,不太在意地回答,“尤家的私人医生,估计是给人看病去吧。”
说着,他伸手把她的脑袋转了过来,让她的眼里只能看到自己。
“这里没意思,我们回家吧。嗯?”
秦姣闻言,淡淡一笑,“好。”
可车还没启动,一辆黑色的轿车就从后面窜出,一路疾行,侧面超车,然后把他们的出路堵死。
对方的发动十分突然,秦姣第一时间就戒备起来了。
前座的莫寒也紧张起来,手悄无声息地从方向盘滑到了腰侧。
已经上车的保镖们察觉不对,赶紧从旁边冲了出来,挡在了陆庭筠所在的车周围,严阵以待。
在那么严肃的气氛下,陆庭筠面色不变,仍然是漫不经心。
但眼神却阴戾,透着一股将显未显的杀气。
怕秦姣害怕,他伸手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轻轻婆娑着,安慰道:“没事,别怕。”
秦姣因戒备而僵硬的全身,被他这么一安慰,果真放松了些。
这时,前车上的人下来了。
看清那人时,秦姣却意外的怔忪了一下。
竟然是顾时深。
他穿着一身纯黑的大衣,冷峻的眉目里汇聚着最浓郁的夜色,深沉得不见任何情绪。
携风走来时,过分分明的棱角显得格外清冷。
他一鼓作气走到后座,无视四周警惕万分的保镖,屈起修长的手指,敲了敲后座的车门。
陆庭筠握紧了秦姣的手,见她安然如故,这才降下车窗。
顾时深淡淡扫他一眼,正准备开口,不想却一眼看到了坐在内侧,穿着一身红色礼服的秦姣。
神色不由一怔。
他记忆里的秦姣,一直都是浅淡温和的,从不会打扮得那么张扬肆意。
唯一一次盛装,是离婚当晚的派对上。
但那时的她,虽然也是一身红裙,可气质上却仍透着拘谨。
不像现在,她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便足够引人注意。
秦姣也看向了顾时深,她有些好奇,这人从来不做无意义的事,这次是为什么而来。
陆庭筠看到顾时深的失神,想起他曾将他珍视的宝贝颜面扫地,让她成为了南城的笑话,心头的怒火与嫉妒都得到了一时的平静。
他的宝贝,适合这个世间上最美好的一切,幸好当初顾时深有眼无珠,否则自己就没机会了。
“顾总,有事?”
他的语气冷淡而高傲。
一下将顾时深从某个回忆节点拉了回来。
他敛了敛神色,不想又看到了两人紧扣在一起的手。
心,像是被什么撕扯了,隐隐发痛。
他怕自己着魔,努力去忽略这点不快。
片刻后,才漠然道:“陆少,我有事单独跟你说。”
陆庭筠想也不想就拒绝,“阿秦是我的未婚妻,你但说无妨。”
未婚妻!
顾时深刚压下去的情绪,突然又涌了上来。
他惊然望向秦姣。
她,不否认?
这个身份,秦姣也在适应中。
虽然她未必这么认为,但她一向懂得给自己的男朋友留面子,所以没否认。
她的默许,像是一把抵在顾时深心上的匕首,刺得他呼吸都有些不稳。
他藏在视线死角的手用力握紧,紧到指骨都失去血色,才勉强克制下来。
可他却没了想说下去的力气,将怀里的东西掏出来,直接扔给了陆庭筠。
“现场找到的,你应该查得到。”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夜风寒凉,冷透了他的肺腑。
陆庭筠拿起他扔进来的东西晃悠了一下,起初没怎么在意,随意掂了掂。
等到指尖摸到不对后,他才拿起来看,那是一片指甲盖大小的银色碎片。
他仔细辨认后,认出那是从三个月前陆尤两家家联合新研发的冷冻弹头后,整个人像是被打了一下,愣在了原地。
秦姣察觉身边的人浑身紧绷,正努力克制着什么,也好奇地看了看那枚银色碎片,“那是什么?”
陆庭筠反手将它握在掌心,神色阴暗道:“是陆家与尤家联合研发的新弹头,还在试用阶段,没有外投。”
秦姣不由看向前方,透过挡风玻璃,她看到顾时深一手撑在车身上,一手去拉车门。
不知道是走神,还是手滑,第一次没拉开。
第二次拉开后,他没有立刻走上去,而是像察觉了什么,回头朝她这边看来。
好几秒后,他才转头上车,驱车离开。
等他的车开走后,她才低声问道:“是岛上找到的?”
陆庭筠眉目染戾,神思浮在半空,神经很紧绷,“是。”
“不是尤家。”
秦姣的话,让陆庭筠握着她的手蓦地一紧。
他的眼神一暗,呼吸都轻了两分。
“你怀疑我吗?”
秦姣对他的脑回路无语了,“我连尤家都不怀疑,会怀疑你?”
道理,陆庭筠明白了。
但心气却不爽了。
他俯身,直接将秦姣压在了座椅上,整个人微弓,呈侵略姿势。
“我还不如尤家?”
莫寒刚散了保镖准备上车,就看到后座这一幕,赶紧将放在门把上的手松开,如守卫者一样僵着脸站在车边。
秦姣望着眼前这个不按常理出牌,还傲娇得不行的男人,无奈到想要叹气。
“我从没怀疑过你,我只是担心你怀疑尤家,中了对方的计,所以才说不是尤家。”
陆庭筠周身的气势一敛,那凝聚着暗色风暴的眸子一瞬平息。
只余下浅浅的暖。
“真的?”
秦姣与他对视,眼神坦诚而明亮。
“尤家的人不傻,即使看不顺眼你,也不会用这种漏洞百出的法子。显然是有人想把这个锅甩给尤家,让你们内部分裂。你好好想想,这新弹头还有谁接触过,或者是使用过。”
陆庭筠听着她冷静合理的分析,周身力道一卸,俯身将头埋在了她乌亮的发丝间。
“阿秦,被你信任的滋味,真美妙。”
秦姣被他当做了抱枕,没有丝毫不耐烦,这种被依恋的感觉,也真美妙。
她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声音不自觉轻了几分。
“是啊,所以我们才要互相信任。”
陆庭筠很喜欢被她的味道包围的感觉,很安心很踏实。
沉迷了一会儿后,他才说起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