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第一次杀人。
原因是陆庭筠被仇家追杀,虽然反杀成功,但却让为首的人逃了。
对方武力值很高,莫寒担心陆庭筠会被盯上,装成了他的样子与保镖去吸引他的注意,好让对方去追杀他。
而秦姣与陆庭筠两人单独走。
结果,两人刚一个小巷窜出去,陆庭筠就被抵住了太阳穴。
秦姣一愣,等到反应过来时,察觉不对的莫寒与保镖都回来了。
“别动我家少爷,否则你别想活着离开!”
那人已经是破罐破摔,完全不在意了,“没杀得了陆庭筠,我就没想过活着离开。”
双方谈判时,秦姣注意到陆庭筠望着自己。
她莫名地挑眉。
就看到陆庭筠扫了一眼挟持那人的下半身,然后又深深看了她一眼,最后冲她点头。
这个眼神,秦姣不陌生。
在三百多天的训练里,她已经能轻易从陆庭筠的眼神里看懂他的想法。
这是在告诉她,待会儿他攻对方下路,让她直接狙杀对方。
那时的秦姣,没杀过人,正要摇头。
但陆庭筠却没给她反驳的机会。
一记铁头功狠狠撞在分心跟莫寒谈判的人鼻子上,剧烈痛感来袭,那人当即惨叫出声,血糊了他自己一脸,看着十分惨烈。
愤怒地反手就去抓陆庭筠。
但陆庭筠却委身,从他手臂下逃开。
那人十分生气,直接举木仓,瞄准他的后脑勺。
莫寒与保镖看到这一幕,赶紧拔木仓,但因为陆庭筠对对方距离过近,他们不敢贸然开枪。
“阿秦!”
陆庭筠的眼神渗透所有无干人等,直直落在秦姣身上。
被点名的秦姣这才迟钝反应。
而当时,陆庭筠已经重新被挟持,为了报复自己鼻梁被撞断,他抬手用木仓托狠狠砸在了陆庭筠脸上。
陆庭筠没躲,就这么看着一直没出手的秦姣。
“秦姣!”
看到少爷的脸上瞬间淤青红肿,莫寒吓到声音都变了调。
秦姣也愣住了,她清楚陆庭筠不可能躲不开。
可当时的脑子已经完全乱了。
眼看对方木仓口按在了陆庭筠的肩上,即将扣动扳机,而莫寒已经呲目欲裂,恨不得跟对方同归于尽。
秦姣这才拔木仓,姿势流畅,神色冷静。
只是一击,子弹便惊险擦着陆庭筠的耳畔,直接打入了对方的心脏。
那人来不及惨叫,便如失去了生命力的大树,轰然倒下。
一时间,尘埃四起,光影纷飞。
“少爷!”莫寒一脸后怕地将陆庭筠扶住,从危险地带拉了回来。
陆庭筠被砸的脸还在疼,但他看着秦姣的眼神,却格外熠亮。
“阿秦,你毕业了。”
秦姣望着站在一片暖光的陆庭筠,明明俊若神只,溢满暖光,却毫无温度,令人生寒。
她握着木仓的手紧了又紧,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有的时候杀/人,就跟男人犯错一样,有了一就会二,甚至是无数次。
从那天开始,陆庭筠开始带着她出席了各种商业舞会、宴会、甚至是m州最大的地下du场。
不知道是他太招狠,还是太张扬,每次都会被追杀。
看着混乱的现场,惊恐的人群,秦姣无数次想要趁乱杀他。
但她知道陆庭筠深不可测,这种没有意义的聚会,他本可以不参加,但他这个人就是有恶趣味,说如果不去,那些人的苦心就白费了。
所以每次都搞得惊心动魄。
树敌满满。
偏偏陆家在m州地位不可撼动,那些人无法明面上争,只能暗中斗。
可斗来斗去,依然不是他的对手,慢慢地那些人只好放弃,与他实现共同富裕。
秦姣每次杀完人,都睡不着。
虽然那些人不是她故意杀的,但却都死在她手下。
她的手本该是柔软得像花,飞舞在舞台上,可现在它却沾染了鲜血。
每滴鲜血的背后,是一张张扭曲而死气的脸。
密密麻麻,爬满了她整个掌心,让她恶心得想吐,又害怕得颤抖。
她想要逃。
不惜一切地想离开!
终于,她等到了一个机会。
许是她手上染的血越来越多,陆庭筠对她的信任也越来越多,好些时候他出去,连莫寒都不会带,只会带她。
又一场杀戮之宴后,秦姣的一席白裙被染成了半片的红,原本圣洁如莲的气质瞬间变得妖娆妩媚。
结束了最后一个对手后,她看陆庭筠穿着一身暗红色西服优雅地坐在黑色的沙发上,手里还拿着摇晃着一杯如血的红酒,绯色的唇角漾开了一抹惬意的笑。
似是在欣赏艺术表演。
在秦姣携着一身血色转身时,他的目光深澜而宁静,“阿秦,你越来越有魅力了。”
秦姣闻言,扬眉一笑。
她的五官本就清艳,扬起眼角后,更添了一丝入骨的妩媚。
“是吗?我还可以更妩媚。”
陆庭筠眼波一漾,笑意入心,缓缓伸出了自己的手。
“阿秦,过来。”
秦姣灿烂地笑了一下,垂眸道:“陆庭筠,你知道吗?跟在你身边那么久,我一直都……”
她的声音娇媚轻柔,像是美味的酒,诱引着陆庭筠的心。
“没有忘记过,我是怎么恨你的。”
她猛地抬头,脸上的笑意不在,有的只是深入骨髓的恨与怨。
“所以,你去死吧。”
她举木仓,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扳机。
“砰——”
随着一声清晰的木仓响,一颗含着恨意的子弹穿透了陆庭筠的左胸。
又“叮”地一声卡在了后面的墙上。
陆庭筠整个人都愣住了,仿佛是不敢相信,又像是被秦姣眼里的恨意震到了。
好一段时间没说话。
等到左半边身体的麻木感退去,一股蚀骨的痛意从心脏处席卷而来,他才拧起了隽秀的眉。
伸手摸了一下剧烈疼痛的左胸,触及满手浓稠又刺目的血红,他才惨白了一张脸。
“阿秦,你真要我死?”
秦姣下压着眼角,整个人看起来冷漠又狠厉。
她轻轻勾唇,清丽妩媚的脸上浮起了一层极淡的笑容。
“不是你死, 便是我亡。”
陆庭筠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整个人都惊愕到说不出话来。
似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知道是这边的动静太大,还是莫寒对危险有很强的嗅觉,原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他们,一窝蜂从外面进来了。
他正要对秦姣说话,结果却看到自家少爷左胸中弹,面前已经洇染出一大片深色。
他神色大变,立刻跑了过去,“少爷!您没事吧?”
后进来的阿四看到少爷的情况,第一时间就跟秦姣动了手,极快地卸了她的木仓后,反手去拧她的喉咙。
似要将她一击毙命。
秦姣也不惧,豁出命跟他缠斗。
结果,她因为之前消耗了体力,很快就不敌阿四,让他在自己脸上划了一条血痕。
秦姣抹了一把脸,知道现在的自己多半走不出这里了,与其被带回去折磨,还不如自己解决了自己。
她极快转身,拿起一旁掉落的银叉,紧紧握在手里后,看了看那边已经濒临昏厥的陆庭筠,再看对她又恨又失望的莫寒,冷笑了一声。
反手一推,对准自己的喉咙插了下去。
陆庭筠看到这一幕,剧烈疼痛的心脏处爆发了一股更强烈的痛感。
以至于,他仓惶拨开莫寒,急声大喊,“我放你走!”
银叉在距离秦姣动脉一厘米的地方停下。
她轻轻抬眼,质疑地看着陆庭筠。
却见他,直直看着自己,明明痛得脸无血色,却还是咬牙重复了一遍。
“我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