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阳光正好。
秦凤华让屋里的小丫鬟搬了把贵妃椅,摆了些自己爱吃的瓜果,在院中的青葡萄藤下悠哉的纳凉。
旁边的小丫鬟正拿着团扇,给她扇着小风,微风轻柔的吹拂过她白皙的面庞,空气中飘散着园中盛开的繁花的丝丝香气,午后和煦的阳光照得贵妃椅上的秦凤华拢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何听蓉一进风华小筑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好一幅美人春睡图!我一个大女人都心动了!
她看着在院中闲适午睡的秦凤华不得不再次感叹,她的这位小姑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颜色委实是太过好了些。
这也得亏是投生在了秦府这样权势滔天的钟鸣鼎食之家,要是出生在平民百姓家,这副样貌不知该给家里遭来多少横祸。
似是不忍打破这好一幅春睡美人图景,何听蓉悄无声息的走过去,拍了拍坐在一旁扇小风的小丫鬟的肩膀,接过小丫鬟手中的缂丝蝴蝶团扇,示意小丫鬟退下。
何听蓉轻轻的挽了挽罗裙,猛地一屁股坐在了秦凤华的贵妃椅上。
秦凤华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惊慌道:“咋了?咋了?!!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她就看见了自家二嫂何听蓉恶作剧后笑意盈盈的脸。
秦凤华:……
她家二嫂长了一张纯良无辜的小白花小脸,现在正张着一双无辜的小鹿眼,莹莹的笑看着你,似乎是在说:“是我干的呢,但是你要责怪我吗?”
每次秦凤华被二嫂捉弄以后,面对着自家二嫂的这副无辜的可恶嘴脸,只能无奈的抚额,感叹:“自家二哥和娘亲,当初满京城挑花了眼,竟给自己家挑了这么个小作精回来,真是被炮仗连着打中了眼和心,娘亲迷了眼,二哥瞎了心了。”
“我的好嫂嫂,您这又是唱的哪出?跑妹妹这来了?”秦凤华疑惑道:“我家二哥哥被您玩残了?”
“去”,何听蓉举起手中的小扇子,轻拍在秦凤华饱满的额头上,娇嗔道:“小孩子家家,说的什么话,你二哥一个大男人,怎么会被我一个小女子玩残?不像话!”
秦凤华呵呵一声,吐槽道:“您这朵霸王小娇花可没少折腾我二哥哥,离玩残也差不离了。”
“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呢?你二哥哥活蹦乱跳的,人家哪里有欺负他,呜呜呜……”说罢,竟举起团扇,掩面呜呜哭了起来。
秦凤华无语的看着自家二嫂的表演,抬手抽走何听蓉手中的小团扇,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说道:“二嫂,你别在我面前假哭了,你都没眼泪,演技忒差。”
接着语气嫌弃道:“只有我愚蠢的二哥哥才吃你这一套,在小妹我这没用的。”
何听蓉被哽了一下,停止了卖可怜,她大人不跟小孩子家家计较。
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开始左顾右盼转移话题:“怎么不见你的大丫鬟蔓枝?我刚刚进来只看见一个小丫鬟在你身边伺候。”
“她啊”,秦凤华悠悠的摇着手中的小团扇给自己扇风,不甚在意的说道:“小耗子可能在偷油吃吧。”
“哈?”何听蓉满头问号:“我问你蔓枝去哪了?你跟我说耗子做什么?”
秦凤华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何听蓉,说道:“二嫂嫂不是最喜欢听戏吗?今儿个风华小筑一出好戏要鸣金开罗喽!”
何听蓉:???
她只喜欢自个儿作妖演戏,什么时候喜欢听戏了,她怎么不知道自个儿几时添了这么个喜好?
秦凤华不理自家二嫂的满头问号,转头唤来小丫鬟再搬一把椅子给何听蓉,拉着何听蓉贵妃椅躺好,素手递过去一颗晶莹剔透剥了一半的新鲜荔枝给何听蓉,这可是岭南的当季荔枝,金贵非常。
荔枝是极易变质的水果,季节又短,在京城能吃到当季的新鲜荔枝是及其不容易的,每年岭南太守进贡到皇宫里的也不过数筐,供宫里的贵人享用。
她爹虽然手握重兵,是皇帝的宠臣,但是也并无此殊荣可与宫中贵人共享荔枝。她现在手头的这一大盆荔枝,是荣景派人送来的,也只有荣王府这种堪比甚至胜过大部分皇族的地位,可以享此殊荣。
何听蓉娘家虽然也是一等侯爵,但是与秦府这个走武将路线的镇北候府不同,他们家几代以前就已经弃武从文,开始走文官的路子,虽说她的祖父目前是太子太傅,位居高位,但权势终究是比夫家要不如的,就更别提荣王府了。
所以她虽知道有荔枝这么一种水果,但自然是没有吃过荔枝这种极金贵的水果。她接过秦凤华手中的荔枝,捏着下面的红壳,轻轻一扽,圆滚滚晶莹剔透的荔枝就进了她抹着殷红胭脂的小嘴。
贝齿轻轻的咬开果肉,荔枝上一层薄薄的薄膜被咬破,一股清甜又特殊的滋味在空中爆开。何听蓉瞬间睁大眼睛,小鹿眼惊喜的转头看向秦凤华,口中含着未吃完荔枝,囫囵说道:“好吃!”
秦凤华看着何听蓉的反应,低低笑开,她的这位嫂嫂与京城的许多贵女不同,最是好吃,也从不掩饰自己好吃的本性。所以生的珠圆玉润,有福气极了。
而就是这一位有福气的嫂嫂,前世却因为自己竟被活活饿死在秦府中。
秦凤华眼神阴郁的看着风华小筑的院门口,攥紧宽大袖袍下的拳头,即便染着血红凤仙花脂的指甲刺进肉里,她也浑然未觉。
这一世,她绝对不会让自己的亲人再被奸人所害,秦府绝对不会再重蹈满门覆灭的旧辙。
她的二嫂嫂这一世一定是极有福气的人……
突然,她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森然的笑意在嘴角蔓延开来。
她回过头来,执着手中的团扇轻轻敲了敲身边正在乐呵呵吃荔枝的二嫂嫂何听蓉,红唇轻启,仿佛即将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语气盎然的说道:“嫂嫂,好戏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