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三天,秦凤华和嫂嫂何听蓉送秦津去参加第二场考试的时候,贡院门口的稽查军士较之第一场考试多出来数倍,主持本次乡试的主考官和两位副考官亲自站到了贡院门口,挨个查验考生是否有私带小抄作弊的情况。
秦津远远望过去,惊讶的“嚯”了一声,道:“好大的架势。”
秦凤华看着贡院门口的情形,暗道:看来那封举报信是起了作用的,只盼着这次考试能顺利的进行下去吧。
一回生二回熟,秦津转头对着秦凤华和何听蓉挥手道别,便朝着贡院门口走去了。
秦凤华站在外面远远观望着,见秦津通过门口的第一道查验,进去了,刚要转身离开,贡院门口忽然传来喧哗声,只见两个魁梧的军士押着一个身着单衣的书生出来了,那书生被押着跪在贡院门口,然后军士取来一副枷锁套在他的脖子上,接着在他身前立起一块木牌,木牌上写着“私藏小抄,考试作弊。”
秦凤华:……这可真是公开处刑了。
读书人最重的就是脸面,这一招真是直击要害,将作弊的人以这样羞辱的方式惩戒,简直是将他们钉在耻辱柱上,颜面尽失,要是有些拧的想不开的,只怕是惩戒完,转头就会去投了金水河了。
这一个学子被押出来以后,不一会儿,又陆陆续续被押出了四五个学子,理由都相同,都是夹带小抄作弊,惩罚的手段也一样,尽数带了枷锁一字排开跪在了贡院门口,还未离开的人群对着这些指指点点,几个被抓到的学子面上都是一副死了爹妈的灰白表情。
而这一当众羞辱的举动瞬间就在考生中引起了阵阵轰动,忽然一个正在接受稽查的学子当众叫嚷了起来:“我不考了,我不考了。”
说完调头就要跑,稽查的军士当即将人按住,那考生还要挣扎,几个军士把人按住就开始扒衣服,几个大头兵都是粗人,才不管秀才公的脸面问题,几下就将人从上到下剥了个干净,然后果真在那人鞋底的暗层里发现了小抄,当众抓包。
于是理所当然的那人也被套了枷锁,跪在门口示众。
这一下闹的,排队的考生噤若寒蝉,一个个站如喽啰,皆不敢言,而在这其中,有考生埋头捂着脸悄悄地离开了退伍,提篮匆匆离开,再也没有回来。
显然是弃考了。
秦凤华远远地看着,心略微定了定,看来何太傅是动了真格的了。
一旁的何听蓉看得也是悚然,心下暗叹,幸亏自己的相公和族中子弟都是有真才学的,用不上这些旁门左道,否则作弊被抓这样羞辱示众,不光自己脸面全无,就是家族也得跟着蒙羞啊。
最后所有考生都入场了,被揪出的人多达十数人,尽都戴枷跪在门口,秦凤华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转头对何听蓉道:“嫂嫂,我们回去吧。”
何听蓉也觉得没意思了,于是点点头,道:“好,我们回去吧。”
这件事儿第二日便刊登在了京城的小报上,而秦凤华也适时拿到了新鲜出炉的小报,秦凤华低头看去,只见上面报道说,此次在贡院中揪出了十五名作弊考生,这些考生第一场的考试的成绩全部作废,革去秀才功名,永世不得再参加科举考试,这算是给这些作弊的人彻底断了入仕做官的路了。
而另据报道,第二场弃考的学子达到百人,只是这些考生究竟因何弃考那就众说纷纭了,但大多都是质疑他们心里有鬼的。
此时容景正在秦凤华的身旁,他从秦凤华手中拿过那份小报,看了一会儿,抬眼对秦凤华道:“凤华,这样一来你就放心了吧。”
秦凤华看着容景,不说话,她觉得她应该是放心的,但……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件事儿不会就这样轻易的结束。
容景看她不说话,蹙了蹙眉,问道:“怎么了?难道还有不妥之处?”
秦凤华低垂着眼眸,默了默,过了一会儿,才抬眼重新看向容景,道:“只怕没那么简单。”
镇北侯府是武官勋贵,秦朔和秦沐都是走武官的路子,目前为止参加科举的也就只有秦津一人,所以理所当然的,镇北侯府对科举考场上的那些弯弯绕绕也并不清楚,秦凤华私心里觉得,科举舞弊怕不只是抓出几个带小抄的那样简单。
尽管秦凤华心中始终有隐隐的不安萦绕,但接下里的日子却一切如常,科举第二场虽然发生了一些意外,但还是有惊无险地考完了,连带着接下里第三场也在一片平静中顺利结束了。
自此今年的科举秋闱在略经波澜后正式落下帷幕,只能一月后放榜了。
原本秦凤华应当在秦津考完试以后就离京返回姑苏的,但她心中始终感到不安,于是就决定在京城中多留一个月,等到乡试出结果,放榜后再回姑苏。
秦凤华不走,容景自然也就留下陪着她。
当然这段时间秦凤华也没有闲着,一边处理京城这边的产业,一边又去信指点姑苏那边,并不闲着。
不过她回来的这段日子倒是没有在京城的贵族圈子里露面,各家小姐递到侯府,相邀她出去玩乐的帖子都被她拒了,她只一心地处理手头的事宜。
而且经过这件事,秦凤华突然意识到,她手中得用的人太少了,消息也太闭塞了,消息闭塞,人脉不通,就导致了她在处理这件事情上陷入了被动。
秦凤华看着手中的小报,心内思量,她得在京城架起一个收集消息的情报网,这样一来,即便她远在姑苏也可以切实掌握京城这边的局势动态,事情发生了才有个处理的章程出来,不至于像这次一样,束手无策后草草想了个不那么好的对策。
秦凤华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收集消息,搭建关系网络……
她忽然灵光一闪,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