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六点三十分,商衍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林韵儿的房门前。
她打小就爱赖床,绝不可能七点钟准时收拾好,肯定会磨磨蹭蹭上半个小时。
敲了很久后,门终于从里面缓缓地拉开。
林韵儿蓬乱的头发下面的巴掌脸苍白如纸,嘴唇泛起一层干皮。
她看见商衍重重地咳嗽好几下,沙哑着嗓音说:“抱歉,昨晚我半夜踢开被子冻着,应该是感冒了。”
商衍面色骤然冷下来,眯着狭长的眉眼直睨林韵儿:“真的是踢开被子冻着的?”
那双的目光太过犀利,仿佛能看穿她藏在内心深处的算计。
昨晚她是故意泡在冷水好几个小时,再去阳台吹冷风,终于把自己冻感冒。
她心虚地垂下头,避开商衍过分锐利的眼神:“我也不想感冒的,可能不能陪你出差了。”
“后半句才是重点吧!”
商衍的薄唇抿成一道森冷的弧线。
屋内的温度骤然降到冰点。
林韵儿惊得心突突地跳起来,勉强地干笑:“我总不可能为了不随你出差,故意装病吧?你要是不信我生病,可以叫来医生,还有我的额头也很烫。”
说话间,她拉着商衍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
商衍眸中掠过冷若冰霜的寒芒:“林韵儿,你真当我好糊弄。大一时,你为了逼我回来陪你过圣诞节,故意躺在雪堆里冻得感冒。三年前,你为了博得我的同情,大冬天泡在泳池里。
这次你倒是和我说一说自己换了什么新法子整感冒了?”
每一句话都化作锋利的冰刀朝着林韵儿刺来。
她没想到以前用的小把戏,商衍全都一清二楚。
恐惧爬上眼底,她张嘴想要说上几句道歉话,但喉咙好像是棉花堵住了。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商衍自上而下冷睨着林韵儿:“为了不和我出差,故意害自己感冒。林韵儿,你确实本事渐长啊!”
语调提高,惊雷般劈向林韵儿。
惊得她缩着脖子,磕磕巴巴地说:“我...我马上收拾,随你去珠东。”
她惶恐地转身朝着浴室走去。
耳畔幽幽地传来阴寒入骨的声音:“本来我找着林家当年的老会计黎叔,他手头掌握着林海生挪用公款的事情,我想带你去见他,看来我多管闲事了。”
林韵儿停顿下脚步,瞳孔骤然间张大。
商衍找着了黎叔?
黎叔是林韵儿父亲最信任的下属,担任林氏的财务总监。
但父亲去世后,黎叔便消失不见,而林海生花费大量钱财暗自寻找黎叔,据说黎叔手底下有林海生的把柄。
林韵儿激动地转过身去拉住商衍的胳膊:“你真的找着黎叔了?”
商衍轻蔑地冷哼:“找着又如何?”
“上次我偷听到林海生安排医生偷换了我爸爸的药物,害得我爸爸得不到治疗才去世的。后来我叫陈旭去查给爸爸治疗的钟医生,他拿着林海生的钱出国就消失不见。
我猜钟医生很有可能凶多吉少,要从黎叔的身上找出林海生杀害我爸爸的动机......”
林韵儿自从在宴会上偷听到有关于父亲的死因,便想着帮爸爸复仇。
但她的股份早被林海生抢走,父亲留下的旧部下全都被换掉,她根本动不得林海生。
钟医生那条线也已经断掉。
商衍垂眸扫向林韵儿,冷峻地讥嘲:“我原本也想帮你的,但你不识抬举,现在我已经改变主意。”
她拉住商衍的胳膊放低声央求:“不,商衍,你不可以这样。我随你去珠海,我保证这次乖乖的,不再动小心思。”
她终于找着另外一个线索,不能放弃。
可商衍俊美如刀刻的侧脸,笼罩着一层寒霜。
他可以接受任何人算计自己,唯独林韵儿不可以。
她竟然糟蹋自己的身体冻感冒,就为了不随着他出差。
怒!
怒意沉沉袭来,逐渐吞没商衍,他无情地甩开林韵儿的手:“晚了,我心情不好了。”
林韵儿脑子飞快地运转起来。
商衍的心情不好,那是不是她哄着他开心就行了?
前段时间,商衍总要求她亲他,那她亲了他应该会高兴点吧?
只要能为爸爸复仇,她牺牲点也没什么。
林韵儿不停地在内心说服自己,然后鼓足勇气踮起脚尖去亲商衍的薄唇:“商衍,你不好生气好不好?”
商衍非但没有开心,反而更怒不可遏。
她为了找着黎叔,竟然主动亲他了。
商衍勾起冷酷的笑,露出嫌弃至极的表情:“现在你倒是不嫌弃我脏了啊!”
一桶冰水从林韵儿的头顶浇灌下来,冻得她浑身冰凉。
可没有时间再考虑个人感情,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和黎叔见面。
她摇着头,又要去亲商衍。
这次,他却别过头躲开林韵儿的吻,嫌弃地伸手去擦唇:“要是沈聿修找着黎叔,你为了见着黎叔,也会这样子亲他对吧?”
恶毒的话语直刺入林韵儿的耳膜,她委屈地攥紧双手:“我和沈聿修......”
“你又想说两人没关系,昨晚我亲眼看见你主动搂住他的脖子,还想否认。往日我摸一下你,你就跟碰着厕所的苍蝇露出的恶心表情,沈聿修,你倒是不嫌脏了啊!”
“我只是拍下他的肩膀,并不是搂住他的脖子。”
“那上次你收下巧克力呢?你在二十岁向我表白时,就送亲手做的巧克力,你告诉我那是代表爱的意思。你却接受他送的巧克力,代表接受他的爱意。”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能不能别总是恶意地揣度我们的关系。”
商衍嗤笑出声。
她自称和沈聿修是我们,倒是亲近啊!
嫉妒在他的胸前急速暴涨,都快要从身体爆炸开来。
商衍弯下身捏住林韵儿的下巴,凌厉地欣赏她的窘然:“林韵儿,我给你五天的时间来考虑。等我出差回来,你给我想要的东西,否则我把黎叔的行踪透露给林海生,你应该清楚后果。”
林韵儿如同置身于寒冬腊月,血色从她的脸上抽离。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商衍:“你怎么能那样做?”
商衍怒意难掩,黑眸跳跃着幽蓝色的怒火:“我是商衍,高兴做什么就做什么。”
语气透着与生俱来的薄冷疏离,还带着浓烈的戾气。
林韵儿迟钝地想起来。
他可是商衍,在烟城可以呼风唤雨,只手遮天的商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