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若要问起严皓景对乔越感情的起源,大约是来源于他心中那一点本不该属于他的愧疚。
他至今仍记得他站在学校楼顶上,看见曹谈领着跟班把学校里的一个学生,抓着脖子往水池里按时,心头涌起的愤怒。
他认出那个学生是五班的乔越,也是曹谈在学校里常常招惹的人物。
严皓景虽回国不久,但也曾在一些富家子弟的聚会中,耳闻过他们两个的故事,但是在那些故事里的乔越更像只欲擒故纵的小猫,想要拿捏住曹谈的命门经常多番挑逗,把曹谈迷得神魂颠倒。
众人都在背地里说,曹谈怕是要走上他表哥贺明哲的老路。
严皓景听到贺明哲这个名字便厌恶,自然也就不愿理会曹谈和乔越之间的事,有时他也会觉得曹谈的举动太过分,但想起贺明哲和荀绍远——更过分的事贺明哲也不是没对荀绍远做过——他也就随意地让事情过去了。
直到那天他看见乔越在水池里用力挣扎时,他才惊觉自己是在对多么恶心的一件恶事袖手旁观。
等到他从楼顶跑下来的时候,训导主任已经领着人赶到。
曹谈等人自然早就接到消息逃跑了。
乔越被人从水池中拉起,瘫坐在水池边抚着胸口,用力地咳嗽着吐出胃里的积水。
他的衣服也被那群人扯坏了,整个人像是被揉碎了扔进水里的一张白纸,仿佛只要再施加一点力气,他就会变成碎屑在水中散开。
严皓景站在人群中看着乔越痛苦的表情,忍不住跟着他一起揪起了眉头。
这世上的事大概都这么奇怪,做坏事的人从来不会觉得愧疚,反而是有良心的人会为自己的袖手旁观而自责。
因为校服的损坏,那天之后严皓景经常发现乔越会因为仪容不整被罚站。
圣约翰学生共有三款校服,运动款、日常款和正式款,校规里面把每周每天要穿什么校服都规定好了,只要有学生不按规定穿,就会罚站、留堂加写课外作业。
校服坏了也不是理由,老师说得很清楚:校服坏了,第一周可以原谅,但是第二周、第三周、第四周……?都这么长时间了,新校服也该做好了,但是该穿衬衫的日子,你还是只穿运动T恤,越仔老师不能不怀疑你在故意跟学校作对。
五班老师在办公室语重心长地跟乔越谈话时,严皓景正好来教职工办公室交作业。
他一进门,五班老师就指着他跟乔越说:“你看人家一班的严皓景,人家的校服从来都是穿得端端正正的,连扣子都会扣到最后一颗,你再看看你——”
老师指着乔越T恤上解到第三颗的扣子,点评道。
“衣衫不整,像个混混。”
无端被波及的严皓景放下作业向他们望去,乔越也向他望来,在老师注意不到的地方,乔越向他做了个鬼脸。
略微有些委屈的眼眸,让乔越看上去像在撒娇。
严皓景怔了怔愣在原地,心里泛起一些奇怪的涟漪。
然后他又听见乔越说:“张sir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里的情况,学校的校服好贵的,兰姐要卖足一百碗粥才能买我的一件校服。”
听到乔越的话,严皓景皱了皱眉头。
原来是因为没有钱。
那天晚上,严皓景梦见乔越在圣约翰的教职工办公室里,拉着他的手娇嗔着说:“我的校服坏了,我没钱买怎么办?”
平日陌生的同学突然对自己摆出这么一副撒娇的姿态,严皓景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结巴着重复了一遍:“怎么办?”
乔越抱住他的手臂,笑吟吟地说道:“你重新帮我买一件好不好?”
他边说着边向严皓景靠近,脸上的笑容灿烂得胜过鲜花,严皓景听见自己的心跳如鼓,整个世界都开始震动起来。
严皓景从梦中惊醒,揉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
他半坐在床上喘息着,脑海只剩下一个让他想不明白的问题——乔越的校服坏了,管他什么事?
明明是话都没怎么说过的陌生同学。
但是第二周,乔越在学校的储物柜里,还是莫名其妙地出现一件绣着他的名字和学号的新校服。
看着柜子里的校服,乔越皱着眉头往四周看了一眼。
站在二楼暗处的严皓景当然不担心乔越看见自己,他只是看着乔越四周找寻无果后,拎起那件新校服看了看。
乔越嘴角勾着严皓景看不懂的笑容。
只见他打量了那件校服片刻后,又不屑一顾地把它扔进储物柜中,继续穿着他那件校服T恤往五班的方向走去。
【现实】
“你今天心情不好?”
节目播出间隙有一点给工作人员和嘉宾休息时间,正好在粥铺,麦丁便安排工作人员在粥铺吃午饭。
伙计阿荣忙得热火朝天,乔越见也自己什么事,便溜到后巷去抽烟。
看到他离去的背影,严皓景追了过去。
走进后巷,严皓景看到乔越神情落寞地靠在落灰的墙壁上,张嘴便问出了上面那句话。
乔越听到声音,脑袋靠在墙壁上偏头看向他。
看清严皓景脸上的担忧,乔越嘴上勾起一个小小的笑容。
“你担心我?”乔越问道。
他边跟严皓景说着话,边往嘴里送着烟。
严皓景走上前去,双眼紧紧盯着他手中的香烟,说道:“抽烟对身体不好。”
听到他的话,乔越指尖夹着香烟,低低笑了起来。
他歪头去看严皓景:“你又开始管我了吗?”
他微微凑上前去,坏心眼地往严皓景脸上吐了口白烟,看着严皓景皱着眉头别开脸去的动作,乔越大笑起来。
他靠回墙壁上,懒散地夹着烟往嘴里送了一口,向严皓景摇头说道:“只有我老公才有资格管我,你算是我什么人?现在来管我。”
望着乔越手中明灭的火星,严皓景眸光沉了沉。
忽然,他快速伸手从乔越手中夺过香烟,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口。常到苦涩的烟味,严皓景厌恶地皱起了眉头,掐灭了烟头扔进旁边的垃圾篓里。
他向乔越说道:“我是你男朋友,不能管吗?”
听到严皓景的话,乔越偏过头来盯着他的脸。他盯了好一会儿,严皓景都一动不动地回望着他。
乔越咬着嘴唇笑了起来:“男朋友?那是可以管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