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千千默了默:“现在不喜欢了,他是我闺蜜的。”
幼稚男震惊脸:“啥?你不会是换对象了吧,谁啊?”他微微直了点身体,“是文五班那个篮球打的好的,还是文七那个艺术生小白脸。”
“……”杜千千压根就不认识他说的这两个人,“都不是。”
幼稚男嗤了声:“就知道你还是喜欢周淮正。”
杜千千:“……”她索性扯起来,“我这么跟你说吧,我现在要是谈恋爱,一定会被我爸妈拧断头打断腿,我家家教很严的。”
“你意思是要上了大学才谈?我也不是不能等你。”
杜千千有点抓狂:“也不想谈,智者不入爱河,建设美丽中国,我还是不婚不育保平安比较好。”
可是不育,就没有小树,想起小树她更狂躁,怎么这次停留的时间这么长,那个时间规律……根本就没有规律可循!她是哪来的狗胆自认为掌握了钥匙的规律和使用法则的?
幼稚男紧盯着她:“杜千千,你说的话做的事我总是看不太明白,你老实讲,是不是被骗进什么□□了,现在有个□□ 组织可火,都玩自焚了,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杜千千翻起白眼:“你一边去,反正话说明白了,以后你在班级里也注意点,我知道你们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是要自尊心的,你太出格我怕全班面前会让你难堪。其实不止你这个年纪,后面的小孩越来越早熟,五六岁就敢跟你对着干。”
幼稚男和杜千千的脑回路一样,都有点跑偏,他说道:“之前茂斌说你像我妈我还揍了他一顿,今天徐亮再一说,我现在真有这种感觉了,你怎么说话跟个中年妇女似的。”
茂斌和徐亮就是幼稚男前任与现任同桌,杜千千老不乐意听这话了,一叉腰:“中年妇女怎么了,中年妇女也是有青春期的,每个当妈的曾经都是光鲜亮丽光芒万丈blingbling闪闪发光的仙女。我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事,没别的了。”
幼稚男有一丢丢小委屈,他顶了顶后槽牙:“那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怎么又有条件。”杜千千快不耐烦了。
“那总要有点什么祭奠我这逝去的初恋啊。”
“大哥,两厢情愿你才有初恋。”
“那就暗恋。”
“你这已经算是明恋了好吗。”
但凡不瞎的都能看出他对自己的态度不对劲,之前老班还叫了杜千千去问话,杜千千一句厚脸皮的“谁让我是个人见人爱的美少女”和幼稚男一句“路漫漫其修远兮”直接给老班整自闭了,他们这坦坦荡荡的反而让人挑不出毛病来,老班缓了两天才把他们叫到一块说同学之间要把握好交往的尺度,不要在这个重要阶段闹出什么对彼此都不好的影响来。
幼稚男哼道:“我不管,你既然说了高中不谈那我尊重你,但是等到上大学我必须拿到优先号码牌。”
杜千千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大哥,我真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对我有想法的。”
幼稚男反问:“那你什么时候对周淮正有想法的。”
“关你什么事。”
“那已经拒绝我的你也没资格知道答案。”
杜千千觉得他还能抢救一下:“我这人吧,性格特不好,一点就着,浑身上下充满了缺点,一无是处,脑子还不好使……”
“谁让你是人见人爱的美少女呢。”幼稚男直接拿她的原话来堵她。
杜千千知道男孩子叛逆,但没想到会叛逆成这样,她觉得自己血压有点往上冲,没好气道:“随便你吧,我走了。”
“那我算你答应了啊。”
“答应答应。”她走到楼梯口问杵那不动的幼稚男,“你还不走,快熄灯了。”
“我总要有点时间纪念我被腰斩的初恋吧。”
杜千千看到他手往校裤口袋里摸,眉眼一横:“李哲峰,你别抽烟啊。”
他们这学校虽然抓升学率抓的严,但私底下混乱的事也不比一般学校少,小小年纪学大人吞云吐雾的不在少数。
幼稚男手上动作一顿,面上却又挂起吊儿郎当的笑:“你这管的很难不叫人有想法。”
杜千千真觉得不能跟他待下去了,否则非分分钟上去给他一顿爆栗,再把他头给拧下来,爱咋咋地吧。
她刚走到楼梯拐角处,就在四楼看到了两个超级熟悉的身影,昏黄的灯光透过枝桠,映射在他们身上,一明一暗。
杜千千瞳孔地震:“你们怎么在这里!”
重要的是,他妈的这俩尊佛听到了多少!
闺蜜歪着头眯着眼:“我不放心你,跟上来看看,可是我不太明白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停了一下,“容我想想具体是哪句话,你们说的有点多,信息量太大,有点忘了。”
周淮正沉默不语,深邃的眸子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缓缓凝聚在杜千千脸上。
那样的目光,让杜千千心头一跳,好像自己干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被抓包一样。
奇怪,她为什么会冒出这么荒唐的想法。
幼稚男从扶手上探出头:“你在跟谁说话。”
杜千千已经没脸待下去了,跑为上计。
闺蜜在身后追赶:“我买了鸡爪!”
“不吃不吃!”
她现在只想回去!回去!回去!
可她该怎么才能回去。
杜千千想回去的执念太深,第二天舍友纷纷顶着黑眼圈抗议:“杜千千,你至于吗?昨天才刚返校啊,你梦里念了不下五十次要回去,原来你是这么厌学的人吗?”
另一舍友说:“我本来一点也不想家的,被你念的好想我爸妈,好想吃红烧肉哇。”
舍友为了谴责她的行为,拉帮结派去晨跑、吃饭,杜千千只能和闺蜜混到一起,闺蜜对昨夜未想起的事情仍耿耿于怀,逮着杜千千问个没完:“你昨天都说了些什么,从头给我捋一捋,里头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
黑历史杜千千不想回顾,她化恼火为食欲,一下子拿了六个馒头,一个水煮蛋,一碗白粥。
幼稚男姗姗来迟,眸光在杜千千装得满满当当的餐盘和闺蜜只装了两个白馒头的餐盘间打转了会儿,坐到了二人对面,伸手往杜千千盘里来,杜千千打掉他的手:“自食其力,别吃嗟来之食。”
“你确定你能吃这么多。”
杜千千撕开馒头,往中间涂上厚厚的一层老干妈:“馒头跟老干妈是绝配,六个算什么,我多的时候能吃八个。”
她刚塞完一个馒头,端着餐盘的周淮正也坐到了他们这桌。
杜千千被噎得有点难受,拿白粥顺了顺,她不想当电灯泡,躲到了班级体委那一桌。
班级体委是个大直男,正跟他的饭友撩开袖子秀新练出的肱二头肌,还问她要不要上手摸一摸手感。
小姑娘脸红的能滴出血来。
杜千千的白粥从鼻子里喷了出来。
她为什么还不从这里消失!
只是能避开白日里和周淮正一些非必要的接触,却没办法躲开晚上的课程,怕跟他撞上,杜千千故意拖延到临上课前十分钟才上楼。
那几层坏掉的电灯依旧无人问津,杜千千想,要是自己这周再不能回去,一定亲自动手去搬个梯子来换灯泡。
嫁给文浩后,换灯泡、通下水道、换轮胎、拆装柜子……所有生活中能遇到的大小杂事她都学习得非常好,陈蓉以前还因自己帮忙打通他们家洗碗池的任督二脉夸过她:“嫂子真厉害,不像我什么都不会,得依靠别人。”
后来的杜千千才明白,原来会太多技能也是一种负累。
现在的杜千千也想明白,她基本能搞定男人能搞定甚至搞不定的事情,那她还要男人干嘛。
她只要文佳树。
杜千千走神得厉害,走了有三层才觉得后头有人跟着。
她全然忘了自己这会儿处在学校里,想起了那个一路追到家里的黄包车师傅,寒毛直竖,加紧了步伐。
直到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从另一人口中唤出:“周淮正,你那套模拟卷借我看一下呗。”
杜千千回头,看到下方勾肩搭背的两个男生从浸没的阴暗中踱出,他们身上浸染着渐渐明亮的光影。
周淮正抬眸看了她一眼,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杜千千扭头就走。
她选了靠后的位置坐着,离上课时间还有几分钟,她在笔记上梳理线索,余光看到周淮正和那男生说着什么,男生回头看了她好几眼,还冲她点点头,杜千千莫名其妙的。
更莫名其妙的是第二节晚自习下课后,周淮正跟四十分钟前一样又跟在杜千千身后。
她恍惚想起很久以前,在察觉出自己对周淮正存了那么点心思时,准能在一拨人群中精准地找到他的身影,有时候知道他在后头,会借故落下步伐,只等着他走到前面去,光明正大地看。
怀揣着那段心事时,她虔诚又不安。
心动的人再次遇见还是会心动,杜千千的心脏和头脑并没有强大到在面对他时,能够不回忆起上周让她快丢掉半条命的小事件,但她摆出恼火的样子,回头道:“你干嘛总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