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山,这条路你自己选的,可别怨我们,我当初可是给了你选择。”
“不怨!”
“宋晚山,你居然要了天玑门的孕子丹生下这孩子,简直是惘悖人伦!”
“惹上我宋晚山,你就休想干净地走掉!”
“宋晚山,当初我就不该将你救起!”
......
一段段与张明珵有关的桥段,如同走马灯一般像潮水涌进宋晚山的脑袋,头疼欲裂,猛地睁开了眼,却发现已是天明。
宋晚山喘着粗气,抬起发抖着的手,擦拭了一下湿透的额头,突然眼角的泪水滴了下来,渗湿了衣袖。
我,哭了?
等等,他不是落了水了吗?是没死成吗?怎的还是好端端地在床上?
忽然,脑内一串又一串的记忆进入他的脑袋里。
在同张明珵和陆博明说话的那个少年是自己?还有在街上横冲直撞地御马前行的,也是自己?怎么可能?一定是在做梦,宋晚山冷笑道。
但是又有些不信邪,起身打开窗户,看到门外的那棵桂树还有几簇花朵还未凋落,上次落水还是在初夏,如今已经是到了九月天了吗?
宋晚山收回方才眼底慌乱的情绪,朗声唤道:“来人,伺候更衣。”
“哥儿,您醒了,昨夜......”小然高兴地端着盥洗的器物进了房里,想同他提起过几日张礼望要来府上一事,但是看到宋晚山挑了一件已经搁置了许久的墨色内袍出来,心下一沉,感到有些不对,问道,“哥儿......您不是说不要这件衣裳了吗?”
“有吗?”宋晚山看着上面绣着的修竹暗纹,闷声问道。
“嗯......您说这衣裳死气沉沉的,换些亮眼的衣裳,心情就会好一些。”
“不换。”宋晚山斩钉截铁道。
“是,主君......”小然觉得眼前的宋晚山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不敢再多说,便只得按部就班地替宋晚山洗漱。
宋晚山乘着马车来到了吏部,一下马车,马屁就吭哧吭哧地过来说道:“诶哟喂,公爷,您昨日是犯了混了吗?怎的还到街上打人去了,昨个儿夜里都传到圣上的耳朵里了。”
宋晚山冷漠地瞧了一眼马辟,径直地走了进去。
马辟追着说道:“公爷,圣上今晨还说了让您在他们散了朝之后去乾元殿领罚。”
“要你多嘴!”宋晚山怒斥道。
一路上,路过宋晚山的人都感觉他浑身散发的寒气,,有两个路过的小官嘀咕了两句:“宋大人今天是怎么了?前些日子不还笑嘻嘻的么?”
“嘘,慎言,”另一个小官更低声了,“没准大人罚了俸禄正不开心呢。”
宋晚山停了脚步,回头点名道:“王天干、刘乙丙,你们这是要去哪?”
俩人面面相觑,一个说道:“回大人,下官是要将昨日批好的文书呈递至内阁,等阁老们下了朝回来批阅。”
宋晚山冷言道:“呈交至内阁后回来掌嘴十五。”
“是......”两个小官垂头丧气地退了下去。
宋晚山转身巡视了一番刚刚看热闹的官员,见到宋晚山回头望着他们的时候,全都齐齐地低下了头,忙着手头上的事儿了。
这该死的惹了一身祸就让我来处置!
宋晚山重重地砸了几份昨日还未批阅完的文书,力道之大,在场的诸位,又将头埋的低低的,生怕拔了高个,被宋晚山抓到,看着不顺眼,又赏几板子。
前些日待人有礼的宋晚山又突然变回了狠戾无情的样子,多少让人有些措手不及啊。
宋晚山一顿脚步,凉凉地说道:“昨日户部的那两个小官,派人传话过去,昨日之事让他们这两日务必完成,如若不然,提头来见。”
话音一落,吏部里的众人,顿时脊背发凉。
马辟见着宋晚山火气如此大,也不敢多加相劝,应了一声便拱手作揖,提着袍子小碎步地跑回了文选司里。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
沈珏律刚下了朝,便匆匆忙忙地回到了吏部,见着余下的官员正有条不紊地办着公,这熟悉感又扑面而来,不禁打趣道:“哟,诸位同僚倒也是勤快呀,本官下了朝都还能看到此番情境,实属不易。”前些日子宋晚山在的时候,这些官员都松散了不少,还以为宋晚山真的转了性子,不再严惩他们了呢。
这些官员听到沈珏律的玩笑话,也不敢笑,也都只是安静地拱手作揖,接着再继续干着手头里的活儿。
沈珏律看着屋里的氛围吊诡极了,望向埋头批阅文书的祸头宋晚山,只见他每批完一份文书,就重重地叩在桌面上,仿佛与他有深仇大恨的不仅仅是昨天春和街的那个“良民”,还有这个红木案牍。
“宋侍郎,今儿个圣上要你过去寻他说说昨日春和街殴打良民一事,本官瞧着圣上的脸色不太好,估计你得遭殃了。”沈珏律先是说起了风凉话。
宋晚山没理沈珏律,连个眼皮都懒得撩起来看他一眼,手上的墨笔仍在唰唰唰地写个不停。
“宋侍郎啊,平日里你不最是谨言慎行的吗?殴打良民的事居然也能干得出来,你快跟本官说说,他是哪里招你不快了?”沈珏律好奇道。
沈珏律怪嗔:“诶我说你,我好歹也是吏部的尚书郎,怎的你低我品阶的侍郎还敢不回我话啊?”
宋晚山写完最后一个字,将笔搁置在了砚台上,起身理了理衣袖起身要去乾元殿的偏殿处:“尚书大人昨日托马大人交什么物什给下官?”宋晚山想起昨日出门前,马辟叫住了他说沈珏律有东西要亲自交给他。
“那个啊,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沈珏律说道,“就是一块儿纹有你们宋家家纹的金锁。”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块包裹着物什的帕子,揭开给宋晚山看了一眼。
宋晚山瞅了一眼,冷漠地说道:“就一块儿破劳什子的玩意儿,大人要是捡到了就收着吧。”
“诶诶诶,您当真要给我?”沈珏律一脸神秘地说道,“这玩意儿是昨个儿本官去串了刑部的门,在收缴赃款的地方看到了,问过了刑部的这才准许我暂且拿回来问你一声,您说要送给我人刑部还不答应呢。”
“刑部?”宋晚山冷了一早上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活人的感觉了,“这东西是从刑部出来的?我宋家的物什怎会出现在刑部里?是有人行了盗窃之事?若是行盗窃之事,衙门自会处理,刑部为何要插这一手?”
“因为这劳什子,是从死人身上搜刮下来的。”沈珏律给宋晚山看那已经被擦得锃亮的金锁。
“何意?”
“说来这事儿也不大,就是前些日子盛京五里外的青峰山的脚下有一起劫杀的案子,死的人里还有一个是半岁大的孩儿童,”沈珏律怜惜地叹了口气,“好好的一个家庭,就被这些无良的山贼毁了,幸而后面还是抓到了,苍天有眼。”
半岁大的孩儿童?宋晚山突然灵光一现。
彼时,马辟又进来跟宋晚山说道:“宋大人,圣上派人来接您去宫里了,马车都已经停在外头了......”
宋晚山只得将金锁归还给沈珏律:“回头让刑部的人查查看,被劫杀的这家人有谁,姓甚名谁,邻里邻外,亲疏远近都调查一遍,七日后呈递至我府上。”
“本官为何要帮你?”
“......”宋晚山一顿,早知沈珏律又要来这一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那沈大人大可得离远一些,我怕死人血会弄脏大人。”
宋晚山是人狠话不多,拷问超过三句便直接下令上刑具,就算不死,也得个半残,这种狠辣的人就该去刑部待着。
要是他真的动手,估计那被劫杀的一家人的方圆五里的村子都不好过了。
“只是开句小玩笑,宋侍郎年纪轻轻的,何至于此,”沈珏律说道,“本官就是想着,之后若是宋侍郎能够以下官的身份自居,本官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宋晚山怒瞪沈珏律,寒意乍现,这死狐狸,从入仕的时候就和他一直不对付,如今他宋晚山好不容易拉下脸来求他,他居然反咬一口?
没办法,沈珏律品阶虽高于宋晚山,但宋晚山始终有爵位傍身,吏部里自然把宋晚山的地位看得和吏部尚书一样重,日子久了,可就没人听他这个吏部尚书的话了。
见着门外宫里来的人仍在外头候着,宋晚山后槽牙都要咬碎了:“那尚书大人可要记着了,下官这就进宫面圣了。”
“嗯,宋侍郎快快进宫吧,此事本官一定替你办妥。”沈珏律笑眯眯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沈珏律:没想到吧,其实我是老狐狸。
耶明天可以休假啦啦啦啦~终于有空多码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