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寻菱虽然没有见过二皇子,可在裴凉战死以后,大周朝堂上发生了很重大的事情。
先是三皇子被禁足半年,闭门思过,紧接着二皇子被立为太子。
本以为一切尘埃落定,谁曾想几个月以后二皇子竟起兵造反,逼皇帝主动退位,让出了皇位。
皇帝则被囚禁在玉澜堂,最后郁郁而终。
二皇子继位以后,却似变了一个人,本来端方持重、儒雅斯文的一个人,竟一夜之间变得暴戾冷漠、嗜杀成性,将先帝得用的一众大臣悉数清洗。同时又好色成性,他网罗天下美女,填补后宫,将整个后宫弄得乌烟瘴气。
“我这有六个了,都给你。”二皇子将手中的灯谜纸笺放到惠宁手中。
寻菱方从前世中回过神来。
惠宁高兴地跳起来:“二哥最好了!”
尽管二皇子和三皇子在朝堂之上是争夺皇位的两个人选,但二皇子在所有人面前,包括在惠宁公主和三皇子面前都谦恭俭让,平易近人,若不是三皇子这边的舅家是定远侯府,朝堂上大多数人都会支持立二皇子为太子。
贤妃甚至在心里想过,若是三皇子输了二皇子太子之位,她也没什么可说的。
现在,只有寻菱知道,三皇子温润如玉的表面下面,掩藏着一颗多么阴狠恶毒的心。
寻菱深埋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恭敬细声地向二皇子见礼:“见过二殿下。”
二皇子淡淡地扫过寻菱,又向惠宁公主问道:“这位是?”
经过寻菱方才和惠宁的一番对话以后,惠宁已不那么讨厌寻菱,她向二皇子介绍道:“这是我表嫂,定远侯夫人。”
“我们既是兄妹,那定远侯夫人也便是我的表嫂,惠宁,表嫂难得进宫一次,你可得招待好了。”二皇子温和说道。
“那是自然,二哥,你赶紧去猜灯谜吧,猜出来都算我的,可好?”惠宁公主抱住二皇子的手臂央求道。
二皇子宠溺的摸了一下惠宁公主的头:“你呀!”
说完,二皇子便朝右边的石径走去,走之前目光再次扫过寻菱,虽然看不出神情,但想起前世二皇子所做过的事情,寻菱还是忍不住低头躲开了二皇子的视线。
二皇子走后,寻菱和惠宁公主走回方才的人群当中,继续猜灯谜。
有一众女眷的参与,又有二皇子的帮助,最后自然是惠宁公主取得了皇上的彩头。
定远侯府一众家眷回到府上的时候已是亥时一刻,寻菱和裴凉洗漱沐浴后准备歇息。
寻菱打了个哈欠,问裴凉:“你觉得二皇子这个人怎么样?”
裴凉奇怪地看了寻菱一眼,回道:“行止端方,为人谦虚,几乎没有什么缺点。”
寻菱本就累了一日了,听了裴凉对二皇子的评价,恹恹地垂下了头。
“不过……”裴凉拉长语调。
寻菱又充满希冀,抬头望向裴凉。
“自古以来人无完人,一个人若凡事做得尽善尽美,不是天性如此,便是……装的。”
“那你觉得二皇子属于哪一种?”寻菱透彻的眼神中难得有一丝忧心。
“你怎么突然想起问二皇子来?”裴凉不答反问。
“在御花园赏花灯的时候偶然遇见了二皇子,便随意问问。”裴凉的眼神素来犀利,寻菱不敢再问,便转过身睡了过去。
接下来几日裴凉都格外繁忙,早出夜归,偶有几次裴凉归来稍微早点会给寻菱带些宵夜回来吃。
这便是寻菱有心,也难得有机会和裴凉一同去给裴老太太请安了。
出了正月,便显见的天气逐渐暖和起来,白日阳光和煦,只是早晚寒凉,仍需要时刻注意加衣。
后院里的一些小草逐渐冒出嫩芽,花期早的比如迎春花、四季海棠已经生出花骨朵儿来。
这日,寻菱刚从裴老太太那里请安回来,便听到院墙外面传来小贩的叫唤:“豌豆黄儿哎——大块儿的!”
裴老太太的寿康院在定远侯府的左侧,离靠左侧院墙外的甜水街很近,能听到墙外的小贩叫卖声。
寻菱听了叫卖声,突然十分馋嘴,便叫云桑赶紧去短住小贩,买些回来吃。
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云桑赶到的时候,小贩已经推着独轮车走远了。
寻菱懊丧极了,都怪定远侯府太大,连个小贩都追不上。
以前小时候在孟家的时候,寻菱的生母邵氏也十分好吃豌豆黄。每到春季,有小贩经过门口叫卖时,都会让下人出去买些回来吃。
那时候人小,每每看到下人跑得满头是汗,都觉得孟家宅子太大,如今到了定远侯府,才知道,真正的大,是买不到豌豆黄吃的。
云桑也是跑得满头是汗,她擦了一把汗水,见寻菱沮丧,突然眼睛一亮,脱口道:“既然买不到,那便自己做吧,奴婢听说银铃可是做豌豆黄的高手。”
“当真?”寻菱问。
“当真!”云桑点头。
“那还等什么!”
说完两人快速地回了世安院。
寻菱将银铃叫来一问,果真如云桑所说,银铃的娘十分擅长做豌豆黄,银铃便跟着她娘学得了这一本事。
银铃一听说寻菱爱吃,也不谦虚推脱,立马撸起袖子下了厨房。
只是做豌豆黄需要去皮、闷煮、冷却,待豌豆黄儿端上来给寻菱的时候已是午后,寻菱已经歇晌起来了。
不过,正好可以当做午后点心。
寻菱拾起一块豌豆黄放进嘴里,香甜细腻,入口即化。
寻菱连忙让玲珑用食盒装上一份给裴老太太送去。
裴老太太虽年纪大了,却十分好吃这些带有甜味儿的点心,这些天裴凉没空带吃食点心回来,这个正好可以给她老人家解解馋。
吃过豌豆黄后,寻菱稍做休息,正准备去书房看书写文稿,却听玲珑进来传话,说是惠宁公主来了,刚从寿康院过来。
寻菱惊诧,连忙收拾好,又整理了衣裙,到院门口去迎接。
惠宁公主穿了一件淡黄色绣梅花的绫纱缎袄,瞧着挺随和,倒不似上元节那日华贵,也不显得张扬,只是那张脸,明媚英气,想低调都难。
惠宁公主一脚跨进院子,还未等寻菱见礼,便立马摆手道:“表嫂,我今日是来看外祖母的,你无须同我客气,方才在外祖母那吃得一种好吃的点心,便循着味儿过你这儿来,快拿些出来再给我好生尝尝。”
寻菱见惠宁公主如此,也不再同惠宁公主客气:“豌豆黄儿?银铃,厨房还有么?快端些上来给公主。”
银铃一听,赶紧去了厨房。
豌豆黄只是一种民间小吃,在皇室贵族里面并不流行,是以生在皇宫里的惠宁公主并未吃过豌豆黄。
寻菱和惠宁公主刚走到次间入座,没过多久银铃便将豌豆黄端了上来。
惠宁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吃入腹中后感叹:“方才在外祖母那只吃得两块,还以为只是自己嘴馋,现在看来却是果真好吃,表嫂,可是你做的?”
“我哪里会做?喏,便是你面前的这个丫头,银铃做的。”寻菱笑着答道。
惠宁公主看向银铃,道:“你是个好的,可愿意进宫去给我做这点心?我也好拿些给父皇尝尝。”
银铃听了,半晌没反应过来,待领悟过来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多谢公主赏识,只是……只是奴婢也就这么点本事,哪里能伺候公主,况且侯爷对奴婢有恩……”
惠宁公主笑了起来:“看把你急的,本公主不过是想让你做些豌豆黄罢了,又不是要你去做别的。”
寻菱也被方才惠宁公主的话吓了一跳,一听连忙出来缓场:“公主爱吃,便让这丫头给你抄一份方子回去,我这儿你也可以随时来,我随时让这丫头做给你吃。”
“嗯,这样也好。”
银铃一身冷汗退了下去。
惠宁公主却不是单单为了吃豌豆黄过来的,她让寻菱屏退两侧丫鬟,又悄声对寻菱道:“表嫂,上元节那日,你在宫里对我说的话,可当真?”
寻菱一听,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
惠宁公主见状,连忙解释:“我不是八卦,我一定会信守诺言,表嫂说的话定不会同第三个人说,不过这着实令我苦恼了几天,若这样,便是这天下的男子也没有再好的了罢?”
寻菱还没缓过神来,又听惠宁公主嘀咕:“那我要找谁做驸马?倒不如像姑母那样,养些面首来得自在。”
寻菱大惊,连忙劝道:“那可使不得,面首如何能上阵杀敌,如何能比得上大周的一众将士,不过是吃软饭的罢!”
“照表嫂这么一说,那辅国公世子林超、御林军左副统领小赵将军,都是顶好的男儿了?”
“那是自然,我们大周好的男儿多得是,公主万不可吊死在一棵树上。”
惠宁公主听了,沉默半晌,却见面有霁色,似有所领悟。
寻菱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二人又聊了一阵,却听玲珑进来报信说侯爷回来了。
寻菱暗自嘀咕,这些天每日都是临睡了才回来,今日怎的这么早?
裴凉一来,惠宁公主连忙起身告辞。
只是惠宁公主看裴凉的眼神,古怪又神秘,临走时又同裴凉说道:“表哥,表嫂也不容易,待表嫂可得好点。”
裴凉眯了眯眼,竟微微点了点头。
寻菱面上臊得慌,恨不能挖个地缝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