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我且问你,这食盒,”马辟指了指自己手里刚接过来的食盒,问道,“这里边的东西是谁让你交过来的?”
送点心的小厮有些胆怯,瓮声瓮气地说道:“是、是从宋大人府上送来的。”
“你是我府上人?”宋晚山问道。
小厮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好像又不太对,摇了摇头。
“我昨日问了我府里的人,他们都矢口否认,是他们在说假话还是只有你说了真话?”宋晚山反问道。
“小子,你要知道,这是定国公宋大人,你可要知晓,说了谎会有什么后果。”马辟佯作厉色道。
宋晚山对马辟这狐假虎威的样子,心中顿感无奈,这马屁精是在骂我宋晚山行事乖张?
宋晚山恐吓:“你若是老实交代我也不会计较你,若是你不认,不管你是哪家的,我都有法子让你主子出面领你走。”
果然这小厮被威胁不过三句,就“屈打成招”,指了指东北方向的巷口,小厮结巴地说道:“走、走不远的,往神武大街方向的浚仪桥上走了。”
宋晚山简明地对马辟说道:“看好他,见不着人回来我还要问。”
宋晚山了然,随即就抄上食盒,往安禾巷口快步走去。
马辟指着宋晚山的反方向,高声问道:“大人,浚仪桥在这头儿。”
“我是去抄他近路!”宋晚山说道。
宋晚山身穿朱红官服,在街上很是惹眼,但是对于前些日子宋晚山身着官袍当街打人的事情来说,邻居街坊对其居然已是见怪不怪了。
那人轻骑快马,穿过浚仪桥,将要转入下一个巷子,却见一抹朱红突然冲出来出现在自己眼前,那人拉住缰绳,止住了马儿再前进一步。
宋晚山拎着食盒,抄了小道,拦住了那人,可见到那人的时候,也傻眼了。
“张、张明珵?”宋晚山惊讶道,“你怎的会在这里?”
宋晚山左右张望了一下,四下无人,唯见张明珵一人。巷子很是偏僻,通过这条巷子,离宫门脚下的禁军处不远了。
身着常服,一贯束起头发的张明珵拽着缰绳,佯装不解道:“什么我为何在这?”
“这时候你不在禁军处里待着,怎的要上街?”宋晚山问道,“不怕被人看到,再到你们上头跟前告状?”
“那你呢?你不也是擅自离职?不怕你们上头发现?”张明珵有些心虚地说道,因为着实没想到,这才送了不到十天,就被宋晚山找上门儿来了。
“我们上头儿前些天摔断了胳膊,我暂替他行吏部尚书之职。”宋晚山双臂交叉,一脸无所谓道。
宋晚山拎着食盒给张明珵看,道:“本想着还有谁会一股脑儿的送点心来,没想到竟是殿前副都指挥使张大人呐。”
张明珵沉默不语,宋晚山当他是答应了。
宋晚山错以为张明珵仍在为上次查出杀害张礼道一事答谢自己,说:“若是还是为先前的事情道谢的话就不必了,让你妻离子散的已经够愧对你了。”
“并非因这事......”
“那若是答谢我之前照顾望哥儿的话也不必如此,望哥儿与我本就是父子,以后望哥儿还想来宋府的话,小侯爷您就派辆马车送来也成。”宋晚山说。
张明珵否认:“不是......”
“那是因为何事?”宋晚山疑惑道。
张明珵手中的缰绳越攥越紧,轻咬薄唇,下了决心一般,正要开口说道,却被宋晚山打断了:“无论是因为何事,你我本就没有什么情分,再这么送点心来别的人见了会多想,”宋晚山不想以后张明珵的妻子或是自己的人觉得他俩还有什么瓜葛,到时候长了十张嘴也解释不清,“以后呢,你继续当你的小侯爷,我就做我国公爷,素日见了面打个......”
张明珵似是没明白宋晚山为何突然会说出这番话,这话的意思是宋晚山和他就到此为止了吗?
先前宋晚山红着眼,恶狠狠地对着张明珵说的“此生此世休要与他断个干净”的话历历在目,是权当不做数了吗?
宋晚山见着张明珵神色愈发不对,不敢再继续往下说,只得将手里的食盒草草地塞回给了张明珵,转身离去。
回到吏部里,宋晚山方才一直感到的郁闷有了一点好转的迹象。
宋晚山见着礼部的官员仍在此处候着,这才想起来还有事要问,道:“大人,烦请问一下,今日为何翰林院的陆编修没来上朝?他不是说了得要年后才去礼部吗?”
原来是这个原因才将礼部来的大人留下来,礼部的官员捋了一把胡须,说道:“是如此不错,说到陆大人,今儿尚书大人倒提了一嘴,这几日陆大人要同翰林院和咱们礼部的几位大人一同闭关修书。”
“修什么?”
“回大人,乃是本朝行祭天之礼所用的《注疏全集》。”
“那是得要多久才能修完呢?”
“回大人,下官也是愚钝,只知晓年后陆大人定是要来礼部的。”
宋晚山暗呼不对,修书任务繁重,若非是修撰集古今中外之大作,一般便闭关半年到一年左右,而这《注疏全集》的祭天之礼恰好不多也不少。
若是圣上有心给陆博明赐婚,那便会让陆博明亲自出面,而从现在到年后,以防有心人横插一脚,会让陆博明一直在忙于公务,无暇顾及亲事,而修撰书籍是最好的办法。
依圣上所想,说不定到了除夕前夜,修书一事也完工,借着新年之际,圣上便会提起赐婚一事,之后进入礼部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宋晚山极力维持住面上的慌乱,不让自己失了礼节:“今日还是有劳大人了。”
待到礼部的官员离去后,宋晚山迫不及待地去马厩里拉了一匹马,马辟屁颠颠地走了出来拦住道:“大人呐,您这是又要去哪儿啊?”
“有事,先去一趟陆府。”宋晚山不多做解释。
“诶哟大人,若您想去找陆大人午后再去也不迟啊,如今这日头都没到三竿,您就骑着马出去实在不妥,方才您走的是小道,幸亏得没人瞧见,若是被人传去了,又会有些个小人参您一本了。”
“也是,我叫人去看一下陆大人如今还在不在府上就成了,若是在的话,差人给个信儿说我午时再过去也不迟。”宋晚山收回了要迈出门框的步子,恍然大悟道。
“大人,”马辟好奇地发问,却欲言又止,“怎么您近日里......”虽说不像是换了个人,但行事像极了曾经不计后果的毛头小子。
宋晚山干咳了两声:“无事,以后我会谨慎的。”心虚地从马辟身旁离开。
终于是挨到了午时,宋晚山担心心上人即将要成为别人的夫郎,连午膳都来不及吃了,便把刚从宋府送来的饭菜撂在一边,转头换了身衣裳,骑着马出去了。
一路上倒也是顺畅,宋晚山很快就到了陆府大门前。
然而,陆府门前停着两辆马车,里边的下人在有条不紊地将一些衣物包裹和书籍卷轴搬上马车。
宋晚山突然担忧了起来,担心陆博明早已先行进了宫里头,剩下的这些衣服经卷再让陆府的人送进宫里。
陆府监视的管家在一旁指挥道:“慢点儿,这是少爷收藏的古籍经卷,磕着个角了小命儿都赔不起!”
陆府管家听到身后的“哒哒”马蹄声,回头一望,原来是宋晚山,行礼问道:“小的见过宋公爷,不知公爷到访是有何贵干?”
宋晚山看着架势,利落地翻身下马,嘴唇微微颤抖着,问道:“陆少爷现下可还在府里头?”
“您来找少爷?”
“嗯......”宋晚山的心悬在了喉头,担心下一秒陆府管家会说出他不想听的话,又再问了一遍,“是不在府里头吗?”
“晚山?你怎的来了?”陆博明从陆府大门里出来,方才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便出来查看一番,谁知是宋晚山来到了陆府,讶然,“这不才刚过午时吗?你今日休沐?你吃了......”
没等陆博明说完,宋晚山“歘”地冲了过去,一把握住陆博明的手,激动地说道:“太好了!还好你还在!我有事找你!”
面对宋晚山突如其来的热情,陆博明有些不解:“是发生什么事了?”
“很重要的事!”宋晚山认真地说道,“你一定要听我说完。”
“少爷,行装收拾好了,上马车吧。”陆府管家说道。
“晚山,圣上命我今日未时入宫,若是有什么事的话等我进了宫里,你传信给我便是。”陆博明不着痕迹地拨开了宋晚山的手,说道。
宋晚山反而又抓得更紧了:“不行!现在必须说!现在不说,我以后都没有机会说了。”
“公爷,少爷是受了圣上之命,是耽搁不得一刻。”陆府的管家劝道。
宋晚山急得眼眶都要发红了,可是手里还是死死地不放开陆博明。
陆博明见状,还是对管家说道:“无事,我屋里还有一把琴和一个梨花木案台,你们替我搬来,我且先与晚山说上几句,尽快就来。”
作者有话要说:宋晚山:过山车的第一个坡来了。【无语.jpg】感谢在2023-09-11 01:26:27~2023-09-14 01:09: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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