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啊,小人当时真的是鬼迷心窍,才下了狠手害了宋二公子的孩子。”还未踏入刑部大牢,宋晚山就老远听到吴语扯着嗓子喊冤。
“诶,”梁正安拦住刚要跨进去的宋晚山,“宋公爷还是在前厅候着吧。”
“为何他又能进?”宋晚山不服气,指着张明珵问道。
张明珵回头乜了一眼宋晚山:“他被带回刑部大牢前说的是你命他带着毒药离开的侯府。”
于是乎,
宋晚山被逐到了前厅候着,梁正安带着张明珵和王友诚进到刑部大牢里提审吴语。
“我、我命令的?”
宋晚山不断重复着这句话,突然又握住小然的手,难以置信地说道:“小然姐姐,真是我说的?”
小然摇摇头。
几乎所有的证据都在指明着宋晚山是杀人凶手,但是又都尚有突破口,反而能证明不是宋晚山干的铁证就只有自己的一张嘴,如果宋晚山不是这杀人凶手,那么精心设局的人的心思该是有多缜密啊。
“哥儿那日刚下了朝,张小侯爷就来质问您杖杀了徐公公在醉红楼的一个美人的事情。”小然回忆道。
“是之前他们说的我擅自杖杀了徐间的那个相好?”
“是......”
此时正值谷雨时节,
盛京四处都是一片湿漉漉的样子,连远山都数日被雾蒙蒙的密云遮着。
“铛铛铛”宋晚山坐的马车上悬挂的风铃都渗入了浓重水汽。
“妻主,回到府里了。”马车车夫恭敬地喊着宋晚山。
宋晚山扶着额头,在路上听着一路的雨声,竟是睡着了,许是今年圣上在流官调任一事格外看中,身在吏部的宋晚山已经好几日没能睡个安稳觉了。
“嗯......”宋晚山抬起沉重的眼皮,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睡得太久了,枕着头的臂弯和躯干都有些麻木了,长吐一口气,这才下了马车。
跨入侯府大门时候,宋晚山看到远远地在在游廊处的张礼望。
“望、望儿......”宋晚山眼眶有些湿润,嘴唇微颤,因为他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看到张礼望了,许久不见,心中那股念想和酸楚突然升腾而起。
张礼望也只是背着手远远地望了一眼宋晚山,随即转头离开,前去了竹苑,竹苑是张明珵的住所,即便是看不清张礼望的脸上的表情,但宋晚山也大概知道是怎样一副厌恶的样子。
小然这时拿了一块儿披风挂在宋晚山身上:“哥儿,虽说盛京入了春,但是还是会有倒春寒,您要记得多披一件衣裳在身上再出门啊。”
“好......”宋晚山垂下眼眸,轻拭眼角的泪,复而走向自己的厢房,继续将方才吏部交予的文书处理好。
“宋晚山!”张明珵在厢房转角处叫住了宋晚山,只见他眉头紧皱,脸色并不是很好看,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明珵,怎么了?”宋晚山强忍心中不快,提着笑容面对张明珵。
“啪”张明珵将一封文书甩在宋晚山身上,怒骂道:“你就这么心狠手辣,就这么见不得别人过得好吗?”
宋晚山脸上的笑容瞬间垮掉,眼神变得十分可怕,凉凉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面对宋晚山的问答,张明珵竟气极反笑,“你自己看看你干了什么好事!”
宋晚山捡起被抛在地上的文书,一脸冷漠地打开信中内容。
“我们张家到底造了什么孽,你非要给我们惹这么大麻烦?”张明珵气愤在房中来回踱步,“我就不信了,堂堂定国公之子,流连于风月花场,竟也不知道那人是徐间眼前的红人吗?”
听到张明珵刻薄地骂着宋晚山,宋晚山手指蜷起,骨节嘎吱作响,但面上还是冷静地将那张纸揉成纸团,轻轻地丢到纸篓里。
宋晚山淡淡地望向张明珵,冷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事,不就是杖杀了一个醉红楼里的美人吗?若是那些腌臜话在我听不到的地方说也就罢了,他可是在我跟前说的,我可不管他是徐公公还是李公公的相好,传到了我的耳朵里,便是不敬于我,我赐他个全尸都不错了。”
“啪!”张明珵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宋晚山的脸庞上,原本苍白的皮肤立刻涌上一片绯红。
“是,小公爷身份尊贵,自是谁也比不得,说不得的,可你想过你的兄弟吗?徐间是动不了你,那不会动得了......”
还未等张明珵说完,宋晚山就先爆发了。
“宋清山宋清山!他有什么好?让你们一个个都那么喜欢他!”宋清山仿佛永远是宋晚山的禁区,一有人提到他便立刻让宋晚山的心情坠入谷底。
是,宋清山嘴甜,讨得了所有人的喜欢,即便是偶尔课业的偷懒落下,冲着学究撒个娇都能勉强放他一马,朋友喜欢和他玩耍,母亲呵护他,就连父亲都会匀出一份爱来给宋清山。
而宋晚山只有父亲给的那仅剩一半的爱,他已经在很努力地去学着做一个讨人喜欢的人,但他不得不服的是,他确实没有宋清山那般功力。
“你......疯子。”张明珵蹙眉骂道,他本意也不是想提起宋清山的。
宋晚山目眦尽裂,眼珠子红的泛出了血丝:“对,我一直都是这么疯,哈哈,没想到吧,在跟宁王设局的时候没想到我会是这种人吧?”
宋晚山下一刻又像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语气又归于平静,只是眼神变得更加冷漠,问道:“张小侯爷,我尚且问你,你当日为何会出现在醉红楼?”
“惠王邀约于我,我无法推脱。”
“全盛京上好的酒楼多了去了,你以为他为什么会好端端地放着那些酒楼不去,非要让你去那醉红楼?!”
“我......”张明珵一时语塞。
还未等想明白,一个婢子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神情紧张。
“不好了,秋水居出事了,小侯爷、妻主,快些去看看吧!”
“什么?!”
“清儿!”
二人先后紧随至秋水居。
只见厢房内一片死寂,仆从低头不语。
宋清山呆呆地坐在暖房里,双眸失去神色。
“清儿!”张明珵焦急地跑了过去抱住了宋清山。
宋清山见到张明珵的一瞬,神色哀伤,抓着张明珵的手臂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嘴里喃喃道:“道儿死了,道儿他、他不呼吸了,我们的孩子死了。”
那裹褥子里的软软小小的孩子,脸蛋变得苍白,甚至发青。
宋晚山走出房门口,平静地扫视了一眼院中的仆从,淡淡地质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仆从们伏地叩头,无人应声,“如若不说,秋水居的人,杖责二十。”
“回妻主,二公子今晨喂了汤药之后,便再也没了声响,婢子以是二公子睡了觉,可是到了正午也不见二公子哭闹,婢子就觉着奇怪,谁知进去一看,二公子他、他就没了......”
“什么汤药?”
“回妻主,前些日子,二公子身子有些虚弱,那些汤药是您让医官开的用来补气的......”
宋晚山心下一咯噔,那些补气的药他先前就问过府里的医官,怎么会喝了那药就......
“是什么?”张明珵从屋内闻声赶来,问道。
“好了,”宋晚山阻止那婢女说了下去,“你随我到议事堂说明。”
“是。”
“小然,你让珠儿去屋内拿望哥儿喝过的汤药随我一同到议事堂去,还有”宋晚山唤了小然,“现在将侯府上下的门儿全都看好了,一只苍蝇一个狗洞都不能放过,如有鬼祟逃窜之人将其带到议事堂给我。”
“是,小然这就去办。”
“你就去安慰你的人吧。”宋晚山冷瞥了一眼屋内的宋清山,对张明珵道。
作者有话要说:抱一丝,今天只能写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