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04一脸疲惫地从矿场中走出。沾染沙石的手拉开了飞行器的舱门，他倒在座椅上，到了点水洗把脸。

开启自动架势模式，04在远离矿场的磁场范围后给艾骞也发了通消息报平安。他没有立刻回别墅，而是去了邮局，将一块血红的晶体寄回了虫星。

值班的亚雌面红心跳，一双眼几乎就黏在了04身上。他声音轻轻柔柔：“先生，您还需要什么……”

可惜他话还没说完，04就转身离开，只剩亚雌含恨凝噎。04回到飞行器上，一边回家，一边给诺斯——那边棕发的星盗发讯息：“你要的东西已经找到了。”

诺斯：“林肆教司果然说到做到。”

04：“拿到东西就安分点。”

诺斯：“教司，按照一般的流程，你不该问我，为什么要在只有强大精神力支撑才能活下来的磁场中找一块红石头吗？教司，你可不按流程走啊。”

什么时候有的这个流程？04没必要和他掰扯这么多有的没的，开门见山地说：“我不知道你和提迦有什么过往，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说这晶体会牵扯上提迦的生命安全。但我知道，提迦是你最得意的学生，你不会害他。”

诺斯：“呵呵，只凭直觉真的好吗？万一，我这个曾经的雄甲营小教官，想杀了雄甲营所有虫呢？”

“你不会。”04继续发消息，“在找到那块晶体的时候，我感受到了晶体中传来的波动。我推测，提迦曾经被植入类似的微晶体，而这微晶体体积过小，难以取出。而这微晶体对提迦的精神力有影响，影响到了提迦对精神力的控制。刚刚那块晶体则能抵消那些微晶体的影响。”

“提迦驾驶的从来不是a级机甲，而是涂漆成a级的s级机甲。诺斯，你曾经担任过雄甲营的教官。我知道你清楚这件事。”

诺斯那边没有立刻回消息，04以为他懒得再和自己废话的时，一则通讯打了过来。

“林肆教司，我对我的学生们可是十分了解的。”诺斯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慵懒，又带着不容侵犯的野性，“您还有什么想询问的吗？”

04淡淡说：“没有。”

诺斯呵呵低笑，笑声低沉：“我还以为您是提迦的好友，至少会询问我，那些微晶体的来源。”

04：“……”诺斯，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种上赶着将所有事都告诉我的急迫感？04顺着他的意思，吐出两个字：“天伽。”

这个被埃尔解放的种族名字被说出，通讯两边都陷入良久的沉默。一阵轻响通过通讯传来。

04眉头微蹙，有几分无奈道：“艾骞在你那边？”

诺斯的声音就像是匕首慢慢划过粗糙的矿石。他说：“林肆教司，在某些方面，您十分敏锐。您识破了我的身份，但您不该告诉他我的身份。那位s级的雄虫还年轻，藏不住事——他对我的意见肉眼可见地变大。”

至少艾骞还没有生命危险。为了保险起见，04准备给利斯卡发消息。而诺斯则像预判了他的行动：“林肆教司，那位s级的雄虫可不在我这。您最好先不要让利斯卡对我的防备加重，不然，我可不知道满手献血的星盗会做出什么惨绝人寰的事。”

留在宿主身上的能量团也没感受到异常，04姑且信了诺斯的话，退出了和利斯卡的聊天界面。他心思百转，一个猜测隐隐浮现：“诺斯，你来自天伽族？”能知道提迦身上有微晶体，还知道怎么抵消这些微晶体的影响……04没有理由不怀疑他。

诺斯懒洋洋道：“对。”

天伽曾经囚禁过提迦……04心中已经有了九成把握的猜测。不是所有事都适合重见天日。

诺斯：“林肆教司，我给你留了本记录。如果微晶体还有什么问题，你就从那本记录里面找解决的法子。”

04十分肯定地道：“你准备走？”

通讯另一端，诺斯将桌上的首饰打磨工具通通挪到一边：“我是星盗。教司，你可别以为我像你雌君一样，是个温温和和的老好虫。”诺斯拉出行李箱，开始收拾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十分“好心”地提醒他：“哦，差点忘了——你的老好虫雌君，可不像表面那么温柔体贴。三十年，怎么可能不对虫产生影响？当你见到他隐藏的另一面时，可别太惊讶啊哈哈哈！”

诺斯恶劣地笑，首先挂断了通讯。

在天大亮前，04回到了别墅。他在浴室洗去一身尘土，才爬上床，钻进还在熟睡的埃尔的怀中。

埃尔因为他的动静哼哼两声。他应该是梦见了什么，将怀抱收紧，也将04锁在自己怀中。

04被他抱得动弹不得，并不算舒服。那个磁场对精神力的磨损很大，之后又回忆了不知多少年的记忆，结合诺斯的话语去进行猜测，他真的累了。

04想好好睡一觉。他将埃尔推开点，又像往常一样在埃尔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他没忘记埃尔的情热期，在埃尔已经恢复完好的锁骨处咬了咬，留下雄虫的信息素。

“雄主。”埃尔睁开了眼睛，那双紫色的眸子里还有些刚睡醒的迷蒙。他说话的声音因为刚睡醒，带了些沙哑，像是会挠人痒痒。

04揽住他的腰，疲倦难掩地轻声“嗯”。

埃尔抱他的力度情不自禁加大，随后又放松，让04睡得舒服点。他感受到怀中虫的呼吸声渐渐平缓。他的目光如沼泽般黏腻，几个呼吸间又转变得如绸缎般柔和。

“雄主，你回来了。”埃尔轻声呢喃，语气透着满足。

解决了提迦和诺斯的事情后，04来到霍尔离子星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剩下的，就是陪着埃尔渡过情热期了。

只是……04抬脚踹在埃尔小腹，语气不善：“滚。”之前的情热期有这么疯狂？

埃尔微微敛眸，一手圈住了04的脚踝，眼中情欲与深情交缠成浓郁的紫色：“好。”他动作轻柔地将04抱起去洗浴：“雄主，请不要染上别的雌虫的味道，至少在这几天，不要。”

04没什么力气地任他抱，参透了他独占欲极强的潜台词。以前有过这样的时候吗？04眼皮子半掀起，仔细搜寻记忆中每个角落。

以前也有过04在埃尔情热期有事外出的时候。他的工作不可能不和雌虫打交道，埃尔也知道这一点，埃尔也知道他不会和其他雌虫有暧昧的举动。

所以之前情热期的埃尔只会用这点给自己争取更多福利：“雄主，你身上染上的味道让我难受。嗯……雄主，能多抱我一下么？”

但如今……04扶着自己被脐酸的腰。

情热期的到来，让无数被时间改变的细节无处遁形。这些细节让04意外。

让04意外的不是埃尔的改变，而是自己居然十分熟练地纵容了埃尔的撒野，甚至在埃尔忽然不安，不由分说要抓他的手压在头顶时提前预判到，先一步撑起身子吻住埃尔，保障自己还有起码的主动权。

有时，04伸手拂过埃尔背后努力盛开的粉色小花：“慢点。”

还有，04有些粗暴地捏住埃尔后颈过烫的虫纹：“别急。”

又或者，04舔舐破了皮的花生粒，替埃尔疗伤：“放松点，太紧了。”

埃尔双眼迷离地迷失在快感中，喉间呜咽着还不忘在他耳边哀求他留下：“留下吧，别走，别离开了……不要怪我，求你不要怪我，不要生我气。”

往往这时，04知道要说什么：“我在这。埃尔，我在这。”

他将雌虫安抚下来。

就像是……肌肉记忆。

今天是情热期的最后一天，04能感受到埃尔比前几天清醒多了。他靠在厨房门口的门框上，看着埃尔嘴角微翘准备午饭时。他有很多问题想问，但与那闪烁着欢欣的紫眸对上，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埃尔察觉到了他的欲言又止：“雄主，你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吗？”埃尔睫羽颤了颤，很快又状若无事地说：“我会如实回答你的每一个问题。”

埃尔有情热期的记忆，他知道自己在情热期暴露了多少——有意无意，他展露了很多异常。

04静静打量他。埃尔嘴角的笑容变得僵直。

等待被审判的时间漫长，幸好04并没故意折磨他的心思，几秒后开口：“有。”

埃尔脊背不由挺直：“想问什么？”

04牵过他的手，想让他放松：“什么时候能吃到饭？”他真的饿了。

雄虫的蓝眼睛里的光芒纯净，这让04显得十分天真单纯。埃尔知道这不是面前这冷面雄虫的真面目，但不可否认，这让他松了口气：“还有十分钟。”

“味道很香。”04将他拉得离自己更近点，像是寻常夫夫在日常里那样问着琐事，“埃尔，你做了什么？”

埃尔嘴角情不自禁浮现一个好看的弧度，他将雄虫捞到怀里，低头亲了亲，说：“雄主，你可以猜一猜。”

霍尔离子星的夜晚很暗很暗，白昼又明艳得有点过分。这里的晴天是神秘深邃的淡紫色，从他们屋子的窗户往外望，紫色天空与蓝色大海相连，不分你我。

为什么不追问埃尔的异常？

大概是因为今天天气很好，适合他收起敏锐，装纯真得糊涂的雄虫吧。

04心想。

*

埃尔日记

我等他问我，可他没注意到我的反常。

难道是雄主就算想起了之前的记忆，那些记忆对他来说不算深刻吗？

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作者有话要说：04：他在紧张。我还是不问了。

埃尔：为什么不问？是因为我们之前的记忆对雄主来说不算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