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一僵,和埃尔跑出飞行球的摄影范围。他们没有驾驶飞行器,而是肩并肩走在街道上,像一对寻常的恋人。
04一本正经地纠正埃尔的说法:“私奔是雌雄双方私下在没有第三方公证的情况下离开家庭,自己外出以共同生活。我们是……唔。”
他没说完,埃尔就趁其不备亲了他一口。这次没亲在嘴角,而是正中红心。
在路人注视的目光下,04:“……”
“我说错了。”埃尔笑得眼弯弯,紫眸里似有无限温情,“我们是合法的。所以我们偷跑不是私奔,是约会。”
04抿唇。
埃尔呼出口气:“我有些后悔了。”
04:“?”
埃尔:“后悔去外面餐厅吃午饭了。应该在我们家。今天中午的安排有些糟糕。”
04想安慰他:“去餐厅可以尝尝不同的味道。”
埃尔轻笑,弯腰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最后用一句话结尾:“雄主,你吃饱了,到我了。”
04蓝眸微滞,不敢相信某只雌虫敢大白天开车。却不想,某只雌虫比他想的还要放肆,又在他耳边继续说:“请让我享用吧,我的雄主。”
04霎时松开他的手,自顾自往前走了。
埃尔忍不住笑,笑声低沉。他像只温和的橡皮糖一样黏上04,五指插入04指间:“最后说一句,好吗。”
04眼尾一斜,睨他一眼。他有预感,他一会就能收获埃尔今日份的告白。
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了餐厅门前。他们进了订好的包间,点好菜,等服务员出去后,埃尔才清了清嗓子,附在04耳边:“干*我。”
昨晚听了不知多少遍的04:“……”他略有些无语盯着不知打开了什么开关的埃尔。埃尔撑着脑袋,将一纸体检报告放在桌面上,垂下眼睑道:“要看一下吗?今天学校组织体检,老师也有份。”
04拿起翻看,手指在一项异常的数值上停留一会。他微微皱眉,抓着埃尔的领子下拉,另一手伸向埃尔后颈,果然摸到虫纹在发烫:“在情热期?”他记得,埃尔的情热期已经过了。早在那个他溜进埃尔房间的雨夜时,埃尔这年的情热期就该过了。
怎么又来?
埃尔的眸子舒服地微微眯着,喉结滚了一下:“体内激素紊乱。”
04搭在他虫纹上的手像弹琴一样起起落落:“长期不进行精神疏导的结果吗?”
埃尔轻笑,思索后道:“很多雌虫都有这毛病。雄主,旧虫星上很多雌虫不太富有,买不起抑制剂,就算买到抑制剂……”
04捏住他的虫纹,果然听到手下的雌虫闷哼一声。他淡淡道:“我只想听‘是’或‘不是’。”他按在埃尔后颈上的手用力,埃尔顺着他的力道弯腰。两虫的距离越来越近,呼吸交缠,只要再靠近一点,就能亲上。
而在这一瞬,04另一只手又捏住了埃尔的下巴,不让他再靠近:“情热期紊乱,是长期不进行精神疏导的后果吗?”
埃尔盯着那淡色的唇的眼神危险又克制。他闭上眼睛,防止自己违逆了04的心意:“是。”04问他:“埃尔将军,根据星网民意调研数据,并不会缺少雄虫为你进行精神疏导。为什么不接受?”
精神疏导不是标记,只需要简单的触摸就可以。熟练的雄虫甚至不需要进行一点点身体接触。
埃尔不太自然地笑了下,试着笑得优雅自若:“雄主,我只是很难接受除你之外的……唔。”
04在他嘴唇上轻吻一下,蓝眸中清醒又理智,像是提前看到了埃尔曾经写下的遗书:“为什么不接受其他雄虫的精神疏导?”
为什么,主动引颈邀死神?
对情热期的雌虫来说,雄虫就是大漠中的甘霖。在04面前,埃尔几乎无法控制自己。写在基因里的,叫他爱慕并听服于雄虫,长长久久。写在理智里的,却叫他不要听04的话,不要开口。
他会破坏这次的约会。
这次约会的开端就像那些簇拥着上升的彩色气球,雄虫突然的出现就像是透过了气球的七彩色的阳光,雄虫的亲吻就像青鸟的绒羽拂过。
是多么美好。
他提情热期也只是想和雄虫无间隙地亲密几天。他知道04敏锐,但他没曾想过04会这么敏锐。
但他好像已经搞砸了这次约会了。
埃尔不回答,04双手环住埃尔的脖颈,手掌盖在埃尔后颈处,替他缓解情热期的焦躁:“埃尔,我不是在问罪。”
埃尔沉默地埋在他颈窝处,贪婪地吸取雄虫的气息。
埃尔的沉默已经透露出04想得知的讯息。04拥抱他,让他好在情热期的时候舒服点。04想说点什么。他回忆那八年的记忆,又从这几十天的蛛丝马迹中寻觅,终于拼凑出一个原本要自我溺亡的人,一个深藏在温和笑容底下开始枯萎的人。
他想说点什么,最好是能像绳子一样拉起这样的人的话。但他却无话可说。
他只能静静地抱着埃尔。他开始反省自己,反省自己为什么没在过往的任务中锻炼出一副优良的口才,反省自己为什么沉没于雌虫无微不至的温柔纵容而失去了敏锐。
埃尔从来只说爱他,从来只是笑着看他。至于那些阴暗和痛苦,埃尔也只会在他表露出想了解自己的意愿后,将那些浓郁的稀释千万倍,再微笑着告诉他。
04不想这样:“埃尔,我在怪我自己。”
埃尔听到这句话,神智终于回笼。他意识到自己被雄虫的惊喜击昏了头,在情热期分泌的激素中松懈,终于被04勘破了那层薄弱美丽的皮囊。
埃尔拧眉,抬头欲言,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是服务生推着小推车上菜了。
一餐结束,他们肩并肩走出餐厅。04在终端上发了条消息。一丝温热的若有若无地贴在他手边。04斜眸一看,正好看见埃尔温和优雅的笑容。
埃尔笑:“雄主,这家餐厅还不错,是么?”
04向前看,自顾自往一个方向走,没有回答。
埃尔一边的手紧握了一下,跟上去:“不好吃的话,下次换别的。或者你点菜,我去学。”
04依旧没有说话。
埃尔嘴角的笑僵直了。他眸低垂,眼中的紫色如沉沉的暮色。不自觉间,他双手握拳,不自主地越握越紧,那青筋就像小龙盘桓在他手臂上。
忽地,一点温凉点在他手背。04在埃尔恍神间挤进他手掌心,又分开他五指,让他和自己十指相扣。
04依旧没有看他,和他手牵手走在虫群中,淡淡开口道:“你说过,你对我的笑容是真心的。”
埃尔嘴角的笑容又变得自然生动:“雄主,对您都是真的。”
“是真的。”04说,“可你只是从真的中挑了一部分告诉我。”
埃尔淡色的眼睫颤了颤。他说:“雄主,你不会想知道真的我和真的一切……”
04打断他的话:“我一直都知道。”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公共星船站。星船站只有他们两虫在等待。而04就站在埃尔面前,看着他,道:“埃尔,我们的初见在什么时候?”
埃尔说:“星元3012年7月30日上午。由于我并不清醒,所以具体时间我不清楚。”
那双蓝色的眸清澈,内里像是透过阳光的海水,无限包容。04紧握着他的手:“星元3011年7月29日上午十二点三十二分。我和我的朋友在一起,远远看见你远征回虫星的队伍中。”
“我在你不知道的地方观察你,了解你。我向我的朋友介绍你,因为我们要利用你。”04将语气尽量变得无情,“我从拍卖场救下你,也只是为了利用你。我的目的达到了,所以我就抛下你。”
04拉住埃尔的领子,将他拉得更近一点,语气冰冷:“这是真的我和真的一切。”他浓黑的睫羽微垂:“在我观察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的理想,你的家庭,你的弱点。我也知道你刚开始对我虚情假意,只是为了回到军部。我也知道真的你和真的一切。”
所以,我从来不是天真,你也没必要因为在我面前的伪装被勘破而患得患失。
埃尔怔怔看着他。
星船的蓝白色身影渐渐清晰,04松开了他的领子。而这时,埃尔开口了:“雄主,我知道了。”
04依然用力牵着他的手,拉着他往前走一步,准备上飞船。而埃尔岿然不动,又将他拉了回来:“雄主,我还有一件事想做。”
星船降落,驾驶员打开舱门,却迟迟没虫上来。他探出头看了眼,看见外面拥吻的虫。单身驾驶员不爽地啧了声,关上舱门骂骂咧咧地走了。
04任埃尔索取一阵子,在埃尔不知不觉中夺得这枚吻的主动权。他结束这热烈减缓的吻,听埃尔用低沉的嗓音述说爱慕。
他都将真实的自己剖给埃尔看了,埃尔还能如此深情地说爱慕,当真是让04怀疑自己是否表达不清了。
但,感觉不错。
04想。他抬手将埃尔一缕金发别到耳后,那手顺着埃尔的耳廓到了脖颈,最后按在发热的虫纹上。
他说:“我要申请七天假期。”
埃尔失笑:“像欧珀瑞森他们的婚假?但我们这次婚姻的婚假已经申请过了。”
04给艾骞发了个消息,告诉他自己晚上的计划缺席:“埃尔,我只是请假和你过情热期。”
*
埃尔日记
他问我,为什么走向死亡。
我该怎么回答,急。
作者有话要说:更一更。
拉芙拉芙快要收官了,感觉也更加好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