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明远忍着怒气道:“你家太子不是醒了吗?刚才一切只是误会!”
李澄御又睁开眼睛,幽幽地道:“你要将本太子满门抄斩!”
沐明远解释道:“那是误会,本官与李太子素不相识,一时说了气话……”
李澄御幽幽地道:“你要将本太子满门抄斩!”
沐明远:“……”
他耐着性子,露出一个笑脸,尽量让语气亲和,微笑着道:“李太子,本官若知道您是西唐的太子殿下,是绝不会得罪的。这不是不知者无罪吗?李太子大人有大量……”
李澄御幽幽地道:“你要将本太子满门抄斩!”
沐明远:“……”
特么的这点是过不去了是吧?
他倒是想将这倒霉太子满门抄斩,问题是他有这个能力吗?
他道:“太子,你这是误会!本官没这个意思……”
“发生了何事?”他话没说话,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接着,便是楚景弦,方照逾等一众礼部官员。
得知又是漪云楼有事,方照逾都有些懵了,这位李太子昨天是不是在漪云楼吃欢了,今天又跑去,跑就跑吧,偏偏此人竟然还自带招祸体质。
一国太子,能被别人打得晕倒在地。
心里吐槽归吐槽,但这位可是西唐的太子,他们也不敢任由他被人打。这事往小了说是一点小意外,往大了说影响两国邦交。
虽然当初五皇子带兵和西唐作战,两边各有损伤,东夏是赢了,但自己这边也是有损伤的。
若是可以,如今皇位上的老皇帝并不想打仗。
打仗打的是钱粮,还不能保证胜。
如今两国暂时是休战并建立邦交的状态,谁若破坏,老皇帝会砍谁的头。所以这事不能不慎重!
李澄御的眼睛又闭上了,还把自己有指印的脸特意展露在显眼的位置。
他还没起身,还躺在地上,他的亲随将他的头抱在自己的膝上。
这位李太子脸色发白,双目紧闭,脸上清晰的五指印,看样子,着实弱不禁风。
他“昏迷”着不能说话,但是他的亲随却是嘴皮子利索得很,叭叭叭地就把沐明远怎么要抄斩李澄御满门,而且还把他打晕的事说了。然后,他指着沐明远忿然道:“我家太子就被此人打晕了!”
楚景弦皱了皱眉,他和沐明远接触不多,但是沐明远的事他也早就听说。一个软饭硬吃的落魄商人之子,用尽所有家财托了门路,终于有了科举资格,却也耗光了家底。
为了在京城立足,他做了两件事。
一是靠着自己的才华和会试较好的名次,拜了一个京城有名望有地位的人为师!
二是选了一个开国勋贵家的小姐,用各种手段展开攻势,还用“一片赤诚”打动自己新拜的老师为他说合,又在各种场合做出一些让人误会他和那勋贵小姐已经两情相悦的样子。
他如愿以偿,娶了那位女子,得到了那勋贵全家之力,人脉,资源,钱财,甚至地位。
但一朝得势,他最先想要抹去的,就是自己曾经的挣扎经历和向上攀爬时不堪的过去。
那位发妻及发妻的家族就成了他最先打击的人。
恩将仇报,翻脸无情,说的就是他!
但这人着实官运亨通,现在已经是一品大员,只是,他没事为什么要去惹李澄御这个疯子?
李澄御此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单看他身为一国太子,在他国为使,来到京城,先去睡遍青楼,也不提进宫面见皇帝,说话做事随心所欲就能看出。
沐明远在一边无力地辩解:“人不是本官打的,本官的手都没碰着他!”
长随怒:“你能不能要点脸?你的手没碰着我家太子,我家太子脸上的指印是凭空长出来的吗?你要没打我家太子,我家太子能昏迷不醒吗?”
沐明远脸色青黑,见鬼的昏迷不醒,刚才还在说话呢!
楚景弦看到李澄御闭着的眼睛眼皮下眼珠子乱动,又好气又好笑,他板着脸道:“请过御医了吗?”
长随忿忿道:“我等在京城人生地不熟,哪里能请到御医?”
方照逾叫过一个礼部官员道:“去请御医!”
楚景弦慢慢地道:“嗯,是要快点去请,本王看你这太子这症挺是严重,只怕得用十水圣济佐医之法!”
那长随怔怔道:“什么十水圣济佐医之法?”
方照逾精明的脑子一闪,小老头顿时笑了,不过他还是一本正经地道:“据说首创十水圣济佐医之法的,是定远侯府的一位府医。所谓的十水圣济佐医之法,就是用针刺十个指甲盖,放出一点血就行了!”
李澄御猛地睁开眼睛,从地上弹了起来,他一把抓住楚景弦的手臂,道:“七皇子,你这就不厚道了,本宫只是被打了一巴掌打晕了,你就要拿针扎我手指头?你们东夏的官,是官官相护吗?你这个皇子也向着你们这位朝廷一品高官?本太子就活该被他打是不是?”
他把自己的脸凑到楚景弦面前,伸出一只手指着:“你看,你看看,这么明显,这是巴掌印!这件事你说吧,怎么解决?”
楚景弦退后一步,李澄御立刻就上前一步,一副不依不挠的样子。
楚景弦试探道:“要不,你去打回来?”
李澄御顿时变脸,沉着脸道:“本宫是什么身份?那老匹夫是什么身份?本宫堂堂太子,被他打一巴掌,如今一巴掌还回去?你是看不起本宫,还是看不起西唐?”
再被骂老匹夫的沐明远怒目而视,但此时他不能说话,因为他先动了手,他理亏!
“所以你要如何?”楚景弦并不生气。
李澄御道:“让那老匹夫给本宫磕头道歉,再自扇二十记耳光吧!”
沐明远脸色大变。
他这样的身份,若真是磕头道歉,再自扇耳光,哪怕对方是西唐的太子,那也颜面扫地。
可他刚才情急,又是真的得罪了这个太子。
此时,他哪里还想得起来他的好大儿沐雍?
他自己都脱不了身了。
甚至,他心里隐隐有些怪沐雍这逆子,在外头惹事,平时惹事也就算了,他只需要派个管家出面,事情就能办得轻松简单,这次惹的事大了,管家处理不了,他才亲自出面。
可现在,这算什么事?
他知道皇上的态度,所以也就知道面前这人不能得罪。
至少不能由他来得罪。不然一旦有事,他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他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楚景弦。
楚景弦英挺的眉微微一拧,沐明远怎么样,他是不在意的。但是现在这个惩罚显然不行。
打狗也得看主人。
他现在还是朝廷的吏部尚书,一品大员,若是按李澄御说的,那打的可不仅是他的脸,而是整个东夏的脸!
楚景弦淡淡地道:“不行,换一个!”
李澄御脸色也是一沉,语气也强硬起来:“本太子在你东夏被你东夏官员掌掴,你想让本太子咽下这口气?”
那自然也是不可能,这李澄御无理还要搅三分,现在可是他有理。
楚景弦道:“让他赔你银子如何?”
李澄御轻嗤一声:“本宫缺银子?”
楚景弦道:“你还没有递帖子进宫,所以也没有参加宫宴,他不认识你,才会闹了误会,道歉可以,但这磕头之事,太强人所难!”
沐明远也赶紧点头。
沐雍的事,他已经不准备管了,让那逆子吃几天苦头再说。现在他这关要先过。
李澄御摸着自己的脸,边摸边嘶,道:“看来这东夏是待不得了,本宫这就递帖子,赶紧的进宫面见东夏的皇帝。本宫也想知道,这老匹夫开口就要将本宫满门抄斩,是他的意思,还是东夏皇帝的意思!既然都准备将本宫满门抄斩了,那本宫是不是也要给父皇去封信,让他准备准备,洗干净了脖子,方便你们抄斩啊?”
楚景弦:“……”
沐明远此时后悔极了,对沐清瑜也恨极了,如果不是沐清瑜,他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事?
他道:“李太子,本官向你道歉,本官不小心打了你一巴掌,本官让你双倍打回来,你看可好?今日之事是本官不对,本官急于寻找沐清瑜那个贱丫头,一时没有认出李大子的大驾,本官绝无意冒犯!”
贱丫头三个字让楚景弦眼神一冷。
李澄御斜眼看他:“一口一个本官的,架子拿着真大!你在本宫面前,是狗屁的本官!道歉吧,至于你打本宫的那一巴掌,三倍中不行,十倍!同意本宫就当今日之事没有发生过,不同意嘛,那本宫就顶着这张脸,去后宫找你们家皇帝说道说道!”
沐明远被堵得脸都涨红了,双倍打回,他的脸都要丢光,只是为了息事宁人。十倍?那他的脸还会是脸吗?
可以,他权衡再三,想到皇上的态度,他又只能咬咬牙,刚要答应,楚景弦淡淡地道:“慢着!”
李澄御吊儿郎当地道:“怎么?七皇子还有话说?”
楚景弦道:“沐大人是我东夏的朝廷命官,他得罪了李太子,道歉是必须道歉的!但是其他的惩罚,就不用李太子了,我东夏自有律法惩治!本王会亲自监督,李太子也可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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