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喧闹的艳阳天啊!肥厚的绿叶在微风中轻轻晃动,斑驳的树影落在知了身上,它们不惧炽阳热烈的欢唱着盛夏的美好。不过它们的声音依旧盖不过沸腾的人声。
今日有赶集,十里八乡的村民都挤在城门等着盘查身份,徐州城的南门靠近集市,更是拥挤不堪。
男人女人,老的少的,挑着宽扁担,拉着老黄牛,推着独轮车,和熟人互相打着招呼,谈论着今日城里发生的大事。
要说近期最大的事情莫过于:剿匪队大破凤山,活捉匪首巧姐,击毙二当家小神六和两名堂主。
进到城里,南门旁的告示板上贴着大红色的捷报,身着灰长衫的老秀才给不识字的村民讲解着告示。
越来越多的人聚拢到老秀才身旁,听着他说书一般讲着剿匪队队长,如何击破各个堂口,如何利用烟雾巧破要塞。
老秀才一番唾沫横飞,听得大家热血沸腾,仿佛身临其境,直到巡捕房的黑皮来疏通被阻塞的道路,嗡嗡吵嚷的人群才四散而去。
相比街道的热闹,老东门的临时指挥所里格外安静,这间临时办公室大概原本就是书房,一张红木书桌配着直挺的官帽椅,上面堆满了凌乱的文件,高峻霄就在这堆文件里找了处空隙伏案急笔。
陆副官捧着文件进出于办公室,渐渐地桌上的文件堆越来越矮,终于只剩下一份战地手稿,高峻霄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拿起手稿,在他看来处理杂事庶务比打仗还累。
之前小李把本次战地手稿都呈给高峻霄检验,看看有哪些涉及机密的地方需要修改和删除。这活儿本来交给陆副官干就行了,不过他出于一些私心还是接了。
粗粗扫过几眼,报道中都是些常规打击手段,用词也很谨慎,总体算得上一篇公正的战地报道,没什么好改的,倒是另一篇描述报道匪首审讯的报道需要大改。
那个巧姐嘴硬的很,大言不惭的说她丈夫吴玉楼会来报仇,可她不知道的是五洞山已经被他们攻破了。
虽然吴玉楼那小子跑的快,没被捉住,可剩下的那点残兵败将,早就不成气候了。
想到五洞山高峻霄顿时觉得背后一凉,凤山的郝大伯难道是个能掐会算的神人?他刚想顺道把五洞山灭了,计划还在脑子里呢,老人家就把地形图送来了。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郝大伯背后有位高人,每次连他的想法都算计在内。
他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那人非常熟悉他,甚至比他自己还熟悉自己,他想要锤子时候,那人会递给他锤子,他想要钉子的时候,那人又提前准备好了钉子。
譬如那位高人知道他苦于土匪枪法太好,投鼠忌器,所以指使那孩子故意放的烟雾弹。
为了查出高人,他下山前特意去村子拜访了郝大伯。
可郝大伯矢口否认,反手又给他送了几大包驱虫止痒的药粉。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这玩儿意早不给玩晚不给,现在才想到,肯定有人提醒郝大伯了。
高峻霄也不知道自己同那人算哪种情分,让人家不遗余力的帮助自己。
人对未知的事务总是本能的恐惧,腊月的河水同他现在的心境相比,说不清哪个更冷。
注意力又回到战地手稿上,高峻霄收敛心神转动电话机,拨通了指挥所的内线。
那头很快接通了小李,高峻霄讲述了自己的意见后,小李表示马上重写审讯篇,晚点给他送过来。
高峻霄让小李慢慢写不急,反正清澄审核也要时间,别给她增加压力。
然而小李表示他们何编现在家休养,空闲的很,就审审剿匪队的稿子和写写社评。
“她在家,为什么没去报社?”高峻霄有些奇怪。
“emmm,您听了别心疼,毕竟那个……受过刑了是吧,回去后又开始吐血,史老大惜才让她在家休病假。”小李赶紧补充道,“不过她自己要求干点活,老板就象征性的布置了点任务。”
“什么?又吐血!她在家是吧,好,我知道了。”挂掉电话,高峻霄觉得五脏六腑跟火似的,何清澄你又一个人逞强,生病又不同他讲,不过他在山上也确实找不到人。
在转了好几次外线后,终于接通清澄家,高峻霄刚想质问一番,可听到姑娘的声音后心又忍不住软了下来问道:“吃了吗?”
“吃了。你呢?”清澄的声音像是春日初升的暖阳,不热不凉,温度刚刚好。
“还没呢,你稿子审完了吗?别累着儿。”
“总共没几篇,全是你这的战地报道,早弄完了。你快去吃吧,刚回城里记得吃顿好的。”关心的话语从清澄嘴里说出来令人格外舒服。
“别光惦记我,你回去后是不是又吐血了,大夫怎么说?”兜兜转转高峻霄还是经不住内心的纠结。
“就吐了一次,大夫说胃得慢慢养,我过几天就能正式复工了,不要担心。”清澄说的越云淡风轻,高峻霄心里越怜惜。
“别急着复工,这几天我空些,给你寄两箱苹果,你觉得你在徐州住院的时候哪次的苹果最好吃?”高峻霄说完对面竟然沉默了。
好一会儿,清澄才支支吾吾的回答道:“不用了,夏天水果多,一来一去多麻烦,你忙的你的,不用管我。”
以为是清澄吃腻了,高峻霄苦口婆心的劝导道:“大夫说苹果养胃,一天一个不能少。而且我给你拿的果子每次的产地都不一样,烟台的,临沂的,还有枣庄的,都是我经过果园时亲自尝过,你就说哪家你觉得不错吧。”
“我吃不出来,都挺甜的,既然你吃过你就帮我选一家吧。你送的我都喜欢。”清澄最后的表白让人有些受宠若惊,
不过高峻霄觉得她态度有些敷衍,今日怎么了?要是平时她会强调苹果的口感是脆是棉,还有卖相是否红润饱满。
“你就当吃药行吗,就算只是苹果,我也会让你吃全国最好吃的苹果。”高峻霄嘚瑟的向女友保证道。
“知道了,一天一个吗。谢谢你,我会按时吃。”那边说完,笑容渐渐从高峻霄脸上消失,他本能的感觉不对,刚刚那个人过分客气甚至有些疏离,可她说的话又让人挑不出毛病。
怎么回事啊?难道是自己压力太大了,导致看什么都有些疑神疑鬼,为了缓解自己的胡思乱想,高峻霄控制不住想抖个机灵:“其实我还想提个小小建议。”
对面传来清澄的狐疑声,高峻霄眼底掠过一丝戏谑,不急不慢的说道:“束胸别束的那么紧,你不勒的慌吗,而且政.府明文规定束胸和裹脚都是封建陋习,得改。”
嘟——
嘿!都没骂他,羞愤到直接撂他电话了,这可不像是何清澄的作风。高峻霄挑着眉毛重新拨通了小李的座机:“小李,你们何编多久没更连载小说了?”
“小说啊?你这么一提醒,她好像有段时间没写小说了,大概卡文了吧,要么就是在准备长篇存稿呢。”小李好心的给清澄找了个借口。
“你有她最新的社评吗,给我拿来。”小李那边传来翻找纸张的声音,并表示他马上拿来。
不一会儿,小李把今日的《申报》送来,他前脚刚走,后脚杜司令就来了,高峻霄只能放下报纸陪着杜司令去吃庆功宴。
可他心中竟却是百般的不愿,庆什么功啊,还有个刘胜七呢。
算了,杜司令的面子还是要给,谁让人家之前提醒自己秦师兄驻扎在枣庄的事,自己才能找准人救急,顺便同他建议一下尽快处决凤山的匪首吧。
这一顿宴席又吃到灯火璀璨,各家店铺都挂上了色彩缤纷的花灯笼,像点缀在黑色大氅上熠熠生辉的金扣子。
高峻霄无暇顾及街巷的繁华,让卫兵直接把他带回老东门的办公室。
开灯看报纸,动作一气呵成。高峻霄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内心已经风起云涌。
他既害怕知道答案,又害怕自己错过真相,更害怕自己知道真相后需要对爱人假装自己不知道。
看完金小银的社评,高峻霄陷入了深思,内心久久无法平静,手不自觉的摸上电话,转动□□的呼啦声,一下又一下划着他的耳膜,但他强忍着胸中的不适,用僵硬的声音转着外线。
“是我。”高峻霄直接表明了身份,电话那头是漫长的沉默,话筒发出刺耳的撕拉声,他也不急就这么候着对方回应。
“隔着电话线我都能闻到你身上的酒味。在哪给我打电话呢?”质问的女声从话筒中传出,可高峻霄眼中一亮,整个人瞬间精神。
哎!这个味儿对了,就是有点喘。
“嗯?我也不清楚,好像是一芳轩的后厢房啊,刚还在吃酒呢,怎么过来的呀?林副官啊,林副官你在哪?”高峻霄装模作样的喊了几嗓子。
“你副官姓陆!”清澄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吼道,似乎在平复心情,她又换了轻柔的嗓音,“爷,您听了几首小曲儿啊,醉成这样?还记得自个姓什么吗?”
“记得,我副官姓陆,我姓高,我媳妇姓何。看我记得清楚吧。”高峻霄拍着胸脯向女友邀功到。
“哟——你已经成亲了,我怎么不知道啊,喜帖都不发我,亏我俩情谊深厚,看来是我想多了。”清澄故意歪曲男人的意思,和他玩起了文字游戏。
“别介,喜帖多容易啊,你现在把你生辰八字给我念念,我找个算命先生合一合,再挑个良辰吉时,吹锣打鼓的给你送过去,保证有牌面。”高峻霄说的不知道是送喜帖还是送聘礼。
“爷,您是革命军。怎么还搞封建迷信那套,人家求进步,你怎么还退步了。”清澄揶揄道。
“那是为了配合我媳妇的步伐,她不肯进步。我也没办法,谁叫我喜欢人家呢。”高峻霄又开始口无遮拦的胡说。
胡说八道,她这么不进步了?还有谁是他媳妇。哼!就想惹她生气,她偏不。
清澄故意娇嗔的回答道:“没见识的样子,难道没听过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吗。”
“我是不是单恋,你不知道吗,花花?”高峻霄憋着笑反问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清澄歪着脑袋反驳他。
“听听,这就是落后。”高峻霄抓住一个点就抱怨道,“天天叫着嚷着男女平权,情话只让男人讲,你却连个喜欢都不肯说,这叫我心里拔凉拔凉的。”
他的话非但没得到同情,反而引得佳人咯咯的笑起来:“酒喝多不该觉得热吗,你还冷,别是生病了吧。”
“被你发现了,大夫说是相思病,而你就是医我的药,何某花,味甘性凉。”高峻霄说着情话还不忘挖苦一下清澄凉薄。
“既然性凉就别吃了,怕你耐不住药性。”清澄也不恼,顺着他的话反驳道。
“不,难得良药甜口。正好天热败火。”高峻霄又找了个不靠谱的理由。
似乎要实验什么,清澄用暧昧的口吻反问男人:“你确定是败火,而不是生火吗?”
“呼~”高喘了一口气,清澄仿佛都能听到扑面而来的酒气,耳朵也酥酥麻麻的。
“怎么听着你说话感觉身上都燥热起来了呢,嗯?”高话锋一转,“不要误会,难道是……酒的后劲上来了吗?我怎么还有点晕晕的呢。”
那边没了声音,高峻霄有些担心玩笑开过头,何姑娘不会生气了吧?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这么久,话筒中传来一声舒服的叹息,脑子一僵,高峻霄手中的话筒向下滑落,还好另一只手迅速拖住,勉强找回自己声音:“怎……怎么了?”
“我发现你说的对,束胸太紧了,我刚拆了,真的好舒服噢,那是一种自由的感觉,哎——”又是一声叹息传来。
听着话筒中的姑娘谈着自由,高峻霄不自觉的低头瞄向了自己的胸口,脑中蹦出清澄真空的样子,只觉得喉咙发紧,手指不停地扣着红木桌子。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形容。就好像在云端中一对飞翔的小鸟,鸟喙轻轻滑过轻柔的云朵,有点痒,大概我凃了点花露水的关系,还有点凉……”清澄的声音越来越诱惑。
手臂一个没稳住,高峻霄猛地倒在桌山,重新拿起话筒摸着发烫的脸颊讨饶到:“咳咳咳,我错了,求你别说了,酒……酒劲上头了,头头头……头晕。”
三秒钟后话筒中传来清澄笑得喘不过气的声音:“我只是在描述我的心情像自由的小鸟,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束胸里还有衣服呢,而且我被蚊子咬了,手上涂个花露水有问题啊。”
“哼,看我遭罪,你就开心了是吧,没心肝儿的。”高峻霄实在是气不过,没想到她这样的女作家,虎狼之词随口就来。
“唉呀,你遭什么罪了,难道是蚂蚁咬在了心尖上,痒啊?”清澄没有丝毫收敛,继续招惹他。
“何止是蚂蚁咬啊,还有你放的小跳蚤呢,你又不给我挠挠。”高峻霄不满的抱怨道,“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你快给我寄两瓶花露水,你用过的就行。”
“去商铺里买全新的呀。有必要这么节约嘛。”清澄不屑的驳斥道。
“有啊,还要买小洋楼和付彩礼呢,不得省着点。”高峻霄理所当然的回答。
“在我这哭穷有意思吗。”清澄都懒得揭穿他,上次他高某人还收了杜先生二十根小黄鱼当封口费,真当她搞消息是闹着玩呢。
就她常用的几个包打听,就能把他的灰色收入查的分文不差,她懒得搞而已。
“这不是穷不穷的问题,我要你常用的那个牌子,把你常用的花露水喷在你的照片背面,闻着味儿贴身而眠。”高峻霄笑着说道。
呵呵,抱着照片就是抱着她睡吧,高峻霄不会对着自己的照片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这么一想清澄恶心的浑身发痒:“别祸害我的照片了,我可不会陪你再补拍。”
“开个玩笑,你常用的那款这里应该没得卖,我马上又要去山里了,山里蚊虫又多,我现在身上没一块地方是好的了,就当心疼我呗。”高峻霄口吻又软了下来。
“山上蚊子就算了,花露水全倒身上都防不住。”清澄好像有感而发。
顿时高峻霄脑中的红线颤动了一下,他故作轻松的问道:“你怎么知道山上蚊子厉害?你待过啊?”
“这不是常识吗,我像是不辨菽麦的人吗。”清澄镇定的圆了过去。
“也是,我刚刚才知道,你懂得太——多了,我之前都小瞧你了,等我回来要向你好好讨教讨教。”高峻霄意有所指的说道,最坏的就是她了,明明什么都懂,还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
“我懂什么了呀?”清澄极力否认,“老祖宗说过饱暖思yin欲,你就是吃太饱了,闲的。”
“哪吃饱了,没吃几口菜,一直被人家灌酒,现在还头晕呢。”高峻霄又开始向她卖惨。
话筒里传来清澄温柔的关心:“那你早些休息吧,再打扰你,就是我不识趣了。”
“谁许你先挂电话的,早上就撂了我电话,再敢撂一次试试。”高峻霄瞪着眼睛大声威胁到。
“你想干嘛,我好怕哟。”清澄这么说着语气却没丝毫害怕,“还不是因为你大白天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我懒得搭理你。”
“那早上的你和现在的你怎么不一样,现在的你听上去比较可爱。”高峻霄小心翼翼地问道。
“呵呵,你不就是想听些不正经的话吗,找什么理由啊。”清澄毫不客气的戳穿男人的真面目。
“这话说到我心坎儿里了,你知道我爱听什么,以后多说些。”高峻霄突然问道,“我打下凤山了,你猜我接下去要干嘛?”
愣了一下,接着清澄无力的回道:“我怎么知道啊,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这就奇了怪了,我跟你说有个人能精准预测到我的想法呢,我做什么人家都能猜到,令人很不爽!”高峻霄直接抱怨道。
“不会是你对家或者土匪派来的人吧?”清澄帮他分析。
“不是,我唯一清楚的就是那人绝不是土匪,是友军,一直在帮我。我有种被变态跟踪狂盯上了的感觉。”高峻霄举了个不太恰当的例子。
“哈哈哈,人家瞧上你什么呀?是权啊,还是色啊?”清澄心情极好的开玩笑道,“啊,不好意思,串台了,重来,人家为什么帮你啊,日行一善,做好事不留名吗?”
“你瞧上我什么,人家就瞧上我什么呗。其实我现在都没想明白这事呢,为什么呀?你给我分析分析。”高峻霄发自内心的疑惑,甚至有些怀疑人生。
“谁给你分析,竟然拿我跟变态比,不要理你了。”清澄有些生气。
“花花,我不是这个意思,你那么聪明,我想听听你的意见。”高峻霄再次问道。
“我又不懂打仗,反正你记得睡前关好门窗,别给跟踪狂有可乘之机。我不在你身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清澄把男友该说的帅气台词全抢了。
“我被你说的背后凉飕飕的。我好害怕啊。”高峻霄配合的拿起了女友剧本。
这效果过于刺激,在高峻霄看不到的地方,清澄翻着白眼干呕了几下,可惜他看不到自己的白眼。
人不要脸,真的无敌,想到他们俩隔着千里远,清澄只能板起脸教训到:“越说越不像话,土匪还在你背后虎视眈眈呢,你再怕一个试试,我马上把这段录下来,给杜司令和熊司令各寄一份。”
“花花,你的想法怎么和特务那么像啊?”高峻霄开玩笑似的问道。
“呵呵,我和特务像?”清澄被气笑了,“我还觉得你同土匪像呢,试问有几个军官敢带兵去冲军需处,直接抢装备啊?”
“一定是小李给你透的消息,你放小李在我身边,不会就是为了监视我吧?”高峻霄做了个合理分析。
“对啊,记得把皮绷紧喽,秋后找你算总账。”清澄嗤笑中带着点尖刺,“我还知道你发了一大笔横财,搞得神神秘秘,弄得小李写都不敢写。你自己也不敢给大家伙们上户籍,哦~你不会用又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骗来的吧?”
高峻霄立刻嘘声:“嘘,别问了,不该你管的少打听,我给你报道权,可没让你当我参谋长。”
“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刚才还夸我聪明,想让我给你出主意,这会儿又嫌弃我,高督办两面三刀的功夫,我可得好好学学。”清澄已经放飞自我,继续拿话扎人。
“别!大可不必!我一听你要学我,鸡皮疙瘩就起一身。我求求你照顾好自己行不行,真的别再束胸了,对你内脏不好,你一吐血,我心疼。”高峻霄苦口婆心得劝道。
“谢谢你,我十五岁就放胸了,之前是担心徐州民风淳朴,不能接受我穿洋人的义.乳,才临时束一束,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上海也束胸啦?”清澄声音不住的提高。
“哦,你刚才骗我呀,根本没束胸,装得像真的一样。”高峻霄抓住一个漏洞就甩回去。
“怎么为了满足你旖旎的幻想,我就得真做,不能骗你吗?”清澄语气嚣张的问道。
“算了,不跟你计较,等回去我仔细比对一下,你第一天穿病号服的尺寸应该最真实吧,别想骗我。”高峻霄的话语令人想入非非。
“滚。”清澄瞄了眼自己的胸,强压下内心的暴躁。
“我想滚也滚不回来。”高峻霄适时换了个话题:“所以别太想我啊,乖乖等我凯旋,然后我们直接去市.政.府办事厅,记得带好印章。”
讨厌,谁要和他领证,清澄看了眼手表嫌弃的说道:“早点睡吧,梦里啥都有。”
“那你来我梦里,我比较想和你进行一场灵魂层次的交流。”高峻霄语气中带着笑意。
清澄断然拒绝:“没空!但还是祝你有个好梦。”
“有你的梦就是好梦,晚安。”大概是听出清澄的疲惫,高峻霄总算愿意挂电话了。
“晚安。”清澄挂掉电话,整个人摊在沙发上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屋内没有开灯,透过窗外的月光能看到地上散乱的行李,长途旅游就一个字——累。
刚到门口就听到屋内的电话铃催命似的响着,果然是催命鬼打来的,清澄在内心反省:人家恋爱是为了开心,自己恋爱是为了遭罪吗,那要男友何用,脑中头脑风暴还没转完,电话铃又响了起来。
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清澄用颤抖地手摸向电话。
“你家电话挺难打的呀,占线占这么久也不知道给我们报个平安。”话筒中王人庸的大嗓门冲的清澄脑门嗡嗡直响。
“我挺好,有事请奏,无事退朝。”清澄脑子一抽就说了后半句话,说完就后悔的要把自己舌头咬掉,在心内默念反帝反封建。
谁知王人庸还挺配合,捏着嗓子说道:“嗻,我们瑞娘娘说了‘以后少跟那种没有脱离低级趣味的人厮混在一起,这样不利于你进步。’”
“王总管,娘娘的心意寡人知道了,寡人今晚翻不动牌子了,明天再去找你们,晚安。”清澄说完最后一句话,连挂回听筒的力气都没了。
“行,晚安。”王人庸可算挂断电话。
满天的繁星在树梢头辉耀着,城市也渐渐陷入静谧。
作者有话要说:冷知识:洋人的义.乳可不是医疗器械,就是现在的无钢圈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