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镇子里之后。
月扶仪没有先管自己的伤势,而是选择了通知浮云仙宫。
其实浮云仙宫从来都不算一个门派,也无意卷入修真界的纷争。
“宫主,要不要去回去取玉如意?”慕渊问。
月扶仪摇了摇头,他检查过了,这个毒并不算是什么大事,只是会让他暂时失去力量而已。
他变出那瓶蜜丸。
这是刚刚定息给的。
残魂的力量想来很不稳定。
那究竟真的是残魂还是被提前刻录下的虚影,他也不清楚。
但是月扶仪更倾向于后一种,沈遂和其他神族的所作所为,不要牵扯到定息,那他不会有什么心里负担。
“姜遗墨现在怎么样?”
慕樱和慕渊摇了摇头。
他们不知道。
月扶仪也是昏了头才会问他们。
他摆了摆手,紧握着这个小瓶子,面无表情。
他的选择一直都有两个,如果坚持现在这条路的话……姜遗墨是留不得了。
“你们去帮忙。”月扶仪道。
……
另一边的战场。
到处都是肃杀的气息。
姜遗墨长发披散下来,身上的几处伤痕让他看起来充满了破碎感,美人就算是狼狈了也是美的。
他坚定地站在整个修真界的对面,腰背不曾弯曲一下。
这场战役过去,他的名号只怕会比从前更加响亮。
镇长按住了他:“跑吧,要打不过了。”
以多敌少过于困难。
姜遗墨瞧他:“你先走吧。”
“年轻人,我都打不过,你还想留下来断后?”
姜遗墨道:“你回去救月扶仪,他们杀不了我,我来砍断阵法。”
镇长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是此处建木下的阵法确实对他们不利。
“你小心。”
……
随着他们的撤走,这处空间便只剩下了姜遗墨一人对峙整个修真界。
白城忽然笑了,他放下手中的武器,缓缓冲他招手:“墨儿,过来。”
姜遗墨警惕地瞧了他一眼。
“你还想见到你的娘吗?”
姜遗墨脸色一变:“你做了什么?”
“乖孩子,你过来,你知道我不会用这种事来骗你的。”
姜遗墨蹙眉不语,空气安静了片刻,他慢慢地靠近了白城。
白城看向那经过摧残有些萎靡不振的建木树苗。
“把你的血滴上去。”
姜遗墨死死盯着树苗:“我不会听你的。”
“你的母亲还在等着你团聚呢。”
或许是这一声母亲让他心中有所触动,姜遗墨伸手触碰耳边的红色血滴,恍若被蛊惑一样。
他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白城,十分讽刺。
“最后一次。”
他举起手,手腕上多了一道用剑划出来的伤疤,他的血滴落在建木树苗上,雪白的手腕和这猩红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白城和沈遂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树苗,没有看一眼姜遗墨苍白的脸色。
原本蔫不拉几的树苗在接触到姜遗墨的鲜血之后,忽然振奋起来。
神圣的血液是树苗最好的补品,比地下的法阵要有用的多,直接抽长长出枝丫。
然而,这样的供给似乎无穷无尽,姜遗墨面容越发的苍白,他抬头看向白城:“够了吗?”
沈遂看着树苗的状态,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重。
“慢慢来吧。”
白城笑眯眯地看了一眼姜遗墨:“乖孩子,跟我回去吧。”
姜遗墨慢条斯理地止住血,苍白的嘴唇轻轻开合:“把阵法停了,让我离开。”
他眼中是浓浓的威胁:“我手中的底牌也不少,你最好掂量一下。”
……
慕樱和慕渊找到姜遗墨的时候,少年身形单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他们过去搀扶,却听他问了一句:“月扶仪还好吗?”
“宫主现在没什么事。”
姜遗墨应了一声:“带我去找他。”
……
带着姜遗墨来到那个竹屋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月扶仪看见半死不活的少年时,原本冷静的心忽然乱了一瞬。
“怎么回事?”
“宫主,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就这样了。”
月扶仪站起身,过去扶他。
姜遗墨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月扶仪。”
“嗯,我在。”
他把对方放到床上,检查了一下姜遗墨的身体。
内伤倒是小问题,但是失血过多却让他多想。
姜遗墨放血了?
月扶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们让你放血了?”
“嗯。”
虚弱的声音响了起来。
月扶仪动了动手,忽然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半晌后才道:
“你这样,他们以后还会来找你的。”
“……我知道。”姜遗墨蹙起眉,“我不会连累你。”
月扶仪闻言摇了摇头,倒不是怕连累。
“好好睡吧,你的神经崩的太紧了。”
姜遗墨虚弱地笑了:“如果我快死了……”
他移开眼,后面突然说不出来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明明姜遗墨是认真的伤感,月扶仪被他说笑了。
“我死了你都不会死。”月扶仪这么说。
姜遗墨认真道:“可以每个人都活下去吗?”
月扶仪愣了。
在他眼里姜遗墨不是说这种话的人,因为实在是太过幼稚了,有种孩子气许愿的感觉。
可是,这句话难免不让他想到姜遗墨破碎的童年。
他已经死过一次了,还要让他再死一次吗?
月扶仪微微一笑,弯下身,主动亲了一下他的额头,低声道:“别胡思乱想。”
他也跟亲孩子一样,安抚他。
少年眼中眸色渐渐深沉,在月扶仪起身的那一瞬,他忽然抬手拉住了他。
虽然受了伤,但是剑修的恢复力太强了,这力气还是拽得毫无防备的月扶仪趴了下来。
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月扶仪惊愕地瞪大眼睛,想起身,却被一股半是强迫半是撒娇的力气缠住了。
这一次比之前的时间要长一些。
他由着对方胡来,心中升起一股自暴自弃的感觉。
好不容易被放开,月扶仪直起身,感觉自己的腰要废了。
“你的毒不要紧吧。”姜遗墨现在才问。
月扶仪:“……不要紧。”他掩着唇不看他。
“月扶仪,我不是小孩子了。”
他一直都抓着月扶仪的手,苍白的脸上多了些许红润,还有一些妖冶的气息,就好像,刚刚吸了月扶仪的精气一样。
他神色带着些许晦暗,语气却陡然冷了下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故事了吗?”
月扶仪没说话,他冷静了一瞬。
“我不想被你瞒着,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不来,还有,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月扶仪松开他的手,站起身。
“天晚了,好好休息。”
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似笑非笑的声音:“不说也没事,没关系。”
姜遗墨盯着他的背影,眼中的光影明明灭灭,执着甚至偏执。
溺水之前,人总会抓住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哪怕是爬不上去,也会把草拽下来,一起沉沦。
月扶仪站定身体,被他的目光笼罩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最后他还是没有打开那扇门。
月扶仪转身走回他的床边。
“这么大了,睡个觉还想听睡前故事,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
他是有几分生气的,但是却不太敢看姜遗墨的目光。
“你知道这个镇子是怎么形成的吗?”
“死者之城。”姜遗墨道。
“是的,不是所有强大的修士死了都会变成鬼修的。”月扶仪面无表情地开口,“这里的都是祭品。”
“祭品?”姜遗墨皱起眉,这里的鬼修深藏不露,到底谁有本事把他们骗过来充当祭品。
“没错,这座山上都是魔气,为什么到现在没有邪魔出世,酿成大祸?”月扶仪慢慢道,“虽然这个修真界弱肉强食,但是,不是所有修士是都是道貌岸然的虚伪之人。”
姜遗墨问:“这里的居民是自愿献祭的?”
月扶仪微微一笑:“是的,没想到吧。”
姜遗墨确实没想到,在他的心中,这个修真界早就是一片黑色,修士都是自私自利的。
“没有什么是绝对的。世界有黑就有白,他们献祭后成为鬼修,吸纳这里的魔气,是大功德。”月扶仪道,“如果沙漠的阵法真的长久运作,面对修真界的,就会是蛊粤山的魔气爆发。”
姜遗墨看向他:“你觉得这么做很值得赞扬吗?”
“一个人能做到无私定然是应该赞扬的,不过,换个角度想,他们何尝不是赌一把,赌自己成为鬼修的机会呢?”
“好。”姜遗墨似乎对这个不感兴趣,“那这个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月扶仪蓦然咳了咳,嘴角流下了鲜血。
姜遗墨蓦然坐起身扶住了他:“你怎么了?”
“不太好。”
少年皱着眉,眼中难掩担忧。
“你躺下别说话,有什么药能吃的吗?”
月扶仪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腰带:“我没事,不用吃药。”
“我又不是你,不扒你衣服。”姜遗墨看见了他的小动作,无奈地道。
“我知道了,不过,你还是看看你自己吧,手都在抖。”
姜遗墨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
确实如此,检验一个剑修伤的重不重还得看他的手稳不稳。
“呵呵。”他低声笑了笑,一点点收紧了拳头。这样的脆弱他再也不想体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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