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来迟了,你们先前说了什么。”
月扶仪面色平静,无波无澜,让人看不懂他眼里的情绪。
四周雅雀无声,没人敢说话。
月扶仪的眼睛微微转动了一下,落在几个之前叫的比较大声的人身上。
这些人感觉到他的动作,不由得身体一颤。
“看来是本座打搅了你们的兴致。”
他话音落下,有人连忙道:“不是的,我……”
然而这里已经没有月扶仪的身影。
于听莲笑道:“都起来吧,跪着干什么呢?”
有了月扶仪的撑腰,她说话都大声了。
……
众人狼狈不堪,却强撑着要保持体面坐起身。
说起来奇怪,月扶仪刚走,外面就走进来了几个人。
他们身上穿着漂亮的鲛纱。
为首的一个少年,有一张美得雌雄莫辨的脸。
“好巧,大家都在。”
白城看向他,眼中掠过一抹讶异。
……
据说这一场仙门大会,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一个是消失已久的浮云仙宫宫主,另一个则是代表鲛人族前来的姜遗墨。
这场会议结束得仓促,主要是被这两个人闹了一通,大家都没什么心思再开会。
这句话自然不会有谁放在明面上说。
……
白帝城的夜晚灯火通明。
灯笼飞到天上跟过什么节日一样。
月扶仪戴着面具,身后跟着于听莲和尹睢。
“宫主,今年怕是要热闹了。”于听莲道。
“一直都挺热闹的。”
月扶仪说着忽然眼神一瞥,在橘黄色的灯光簇拥下,看见了一双漂亮的眼睛。
对方从火光处走来,像是走在江面的灯影之上,步步生花。
姜遗墨走向他们。
目光幽深地落到了月扶仪身后的尹睢身上。
“好久不见。”他非常正常地打了一声招呼。
月扶仪:“不叫一声前辈?”
“不必了,月宫主,我的一位长辈想和你见见。”
……
说罢他们就这样擦肩而过。
尹睢的目光随着他的背影而去。
“有意思。”他笑着道。
月扶仪看向他,神色冷峻:“他心里想什么?”
尹睢看他:“我现在倒是能串联起一些事情了。”
月扶仪微微一笑:“你最好不要跟我打哑谜。”
“好,不过这里人多,怕是不合适说话吧。”
……
于听莲困惑地听着他们的对话,看向月扶仪:“宫主……”
“罢了,回去。”
……
夜再深入,那不速之客终于来到了。
“月扶仪。”
对方直接闯进了他的房间,好像知道他没有睡。
月扶仪点上一盏灯。
“都是千年的妖精了,直说吧。”
灯光映照着他的面容,火光跃动之间,他的脸部轮廓稍显柔和。
俊美的人鱼皇不客气地在他的桌前坐下。
“我想有个问题是时候,你该解释一下了。”
瀛泱看着月扶仪。
月扶仪垂下头:“你所说的,我不一定做得到。”
“当初我便不怎么赞同你的做法,月扶仪,这世界上只剩下你一个真正的神族,你自己的仇恨,为什么要扯上别人。”
他说着语气加重了几分,死死盯着月扶仪:“况且,连应淮的后代都保不住,月扶仪,你有什么用?”
“最后的神族?”月扶仪苍凉地笑了,“瀛泱,你错了,这个世界上,神族的血脉只剩下姜遗墨一个人了。”
“我连我自己都保不住,怎么保得住别人。”
瀛泱皱起眉:“什么意思?”
月扶仪摆了摆手:“和过去的一切一起活着,虽然与天地同寿,却是永生的孤独和恐慌。”
“你的意思是……”
月扶仪轻笑一声:“剩下的我却不能告诉你。”
瀛泱看他:“那你为什么要招惹姜遗墨?”
月扶仪倒了一杯水。
“他,对这方世界来说是一把双刃剑。你早已知晓,这是一场造神计划,他不过是到了应劫的时候,我也有无法插手的苦衷。”
“这就是你给他制造情劫的原因?”瀛泱继续问。
“咳咳。”月扶仪差一点被茶水噎住。
“这一点我也没有料到。早知今日,我定然不会……”
“也对,我也猜你不是故意的。”瀛泱勾起唇角,看见他这副吃瘪的样子就很开心。
“毕竟谁会把自己保留了几千年的贞操搭进去给别人历劫用呢?”
月扶仪:“……”他重重放下水杯。
他面色不善地看着瀛泱:“你并未给过我恩惠,我也无须谦让于你。”
“你不用在我面前做样子,你本就不怎么成熟,我那个孙子看起来,是非你不可了,你不如从了吧。”瀛泱的笑容非常淡,但是足够欠揍,“然后叫我一声爷爷。”
月扶仪沉默了一下。
“如果你想死的话,在下未必不能满足。”
“呵,你确定吗,我已经告诉他你的身份了。”瀛泱慢慢道,“说不定你被打死,我还能帮忙说情。”
月扶仪慢慢道:“不需要,他打不过我。”
“打不过?你确定,你我都知道这一场计划的最终结果,现在的他打不过你,那未来呢?”
月扶仪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想起之前姜遗墨对自己恨之入骨的样子,皱起眉:“死不了就行。”
“好一个死不了。”瀛泱微微一笑,“这些话不知道墨儿听见了会怎么样。”
月扶仪皱眉:“你会连这些都告诉他?”
“被你们这些人困在局中,他是挺可怜的,作为他唯一的亲人,我怎么能置之不理。”
月扶仪冷笑:“是我们。你敢说你完全不知情?”
瀛泱当着他的面摊了摊手:“我确实不知道。”
月扶仪忍了忍,他深吸了一口气:“算了,你活得确实比我久,你先死我管不着。”
……
外面一直静悄悄的,然而这个时候,门忽然发出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