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环境称得上幽静,道路也很曲折,这是通向山里的路。
蛊粤山笼罩着黑色的雾,一看就十分不祥。
“这是……”姜遗墨刚刚开口,镇长就叫道:“那只破鸟又在山上放火了!”
镇长说着拔腿就往山里跑去。
姜遗墨跟了上去。
眼前是一座竹屋,雾气就是从那里飘出来的。
镇长一头扎进去,冲进了屋子。
姜遗墨略有些嫌弃,但是还是跟了进去。
很快姜遗墨就见到了传说中在山里放火的鸟。
这是一只非常勤奋的麻雀。
是的,一只稍微大一点的麻雀,叼着食材往锅里扔。
看到案板上切得整整齐齐的菜时,姜遗墨猜想一只麻雀是怎么用原形切菜的。
镇长阻止了这只麻雀,然后在麻雀的叫声里,跑去了另一个房间。
“扶仪,你还好吗?”他紧张地喊。
……
“还好。”一个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姜遗墨看着帘子被人掀开。
一个穿着精致的青年从里面走出来。
他的模样生得很不错,一双眼睛却太过锐利了,看谁都像是能一眼看透一样。
当他把目光移动到姜遗墨的身上时,姜遗墨皱起眉,没有避开的,但是很明显的有一丝失望。
这个边陲小镇在今天刷新了他的认知,这里卧虎藏龙,但是不是他想看见的人。
“你是姜遗墨?”
似乎是询问的语气,却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
姜遗墨毫不畏惧地对上他的视线:“你是谁?”
“浮云仙宫的主人月扶仪。”
姜遗墨听到之后沉默了许久。
“原来是你。”
越浮生似有不解地看他:“你知道我?”
“您真是贵人多忘事。”
少年沉着脸:“当年天上人间遇到危机的时候,母亲让我等的人就是你吧。”
他耳垂上的红色血滴似乎亮了一下。
月扶仪的目光落在上面,表情却未变分毫。
“确实是我亏欠于你。”
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好脸色,这也导致气氛逐渐变得诡异。
镇长连忙出来打圆场:“或许是有什么误会,扶仪他这些年身体不好,也是身不由己。”
少年的眼眶却已经红了,他曾经也想过,如果当初他和母亲等到了救援,是不是天上人间那么多人,就不会死,又或者,他和越轻辞的第一次见面不会这么狼狈,他们的关系会很好,没有这么多的变故。
月扶仪皱起眉,或许他原本的声音就是这么的冰冷,说出口的话也那么不近人情:“你可以提出补偿,另外,轻辞的死我就不追究了。”
他似乎已经很照顾姜遗墨,但是这番话却激起了他更大的反骨。
“什么意思,在宫主眼里,你的徒弟也是可以作为交换条件的吗?”
……
一段沉默过后。
月扶仪张了张口:“并非如此,不过,你以为为何越轻辞会主动离开浮云仙宫一路跟着你。”
姜遗墨抬眼看他,一个不好的猜测浮现在心头。
“是因为你?”
月扶仪缓慢点了点头。
“你的过错让他来承担?”
月扶仪:“……”
他皱起眉:“有何不可?”
姜遗墨被气红了眼睛,提着剑就打上去了。
镇长张大嘴巴,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瓜,一时间竟然忘记了阻止,等他再想起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对了很多招。
月扶仪一直有意让着他,但是这屋子承受不住这样的攻击,直接坍塌。
小麻雀挣脱了镇长的禁锢,大叫起来,身体骤然变大,释放出毒气攻击姜遗墨。
月扶仪瞥了一眼,轻声喝止:“小乖,别闹。”
小麻雀叫了几声表示不满,但是还是听话了。
月扶仪制止姜遗墨的攻势,一针见血地点出:“你打不过我的。”
姜遗墨当然知道,他现在确实还差了一些。
见他像是冷静了,月扶仪道:“我叫你过来是有原因的。”
姜遗墨退了几步。
两个人站在废墟上对峙着。
镇长咳了咳:“年轻人要冷静啊,活着有什么不好的,你天赋不错,再成长成长,或许有一天能干死他呢?”
月扶仪冷冷看了他一眼:“你可以走了。”
“我走了你睡哪?”镇长调侃道。
月扶仪挥了挥手,在众人的眼前,竹屋瞬间起死回生。
姜遗墨看着这一切,沉着脸还有些不屑。
无论月扶仪多厉害,在他眼里可能都不值得尊敬。
但是活到月扶仪这种程度,他自然不会在意姜遗墨的目光,哪怕是对方在他面前表露杀意。
看着眼前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屋子,镇长慢慢点了点头,看了他们几眼,啧啧几声:“那我走咯。”
……
终于只剩下了他们,月扶仪看了一眼小麻雀,挥了挥手,让它离开。
他看向姜遗墨,道:“我是你的祖先应淮的故人。”
这话难免不让姜遗墨想到沈遂。
他警惕地看着月扶仪。
越轻辞和沈遂似乎是故人。
“越轻辞呢?”姜遗墨问。
月扶仪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死了。”他这么道。
姜遗墨皱起眉:“他没死。”
月扶仪顿了一下,慢慢开口:“那我也不知道,我从不拘束弟子们的自由。”
姜遗墨捏了捏手指,挑了挑眉,怒气压抑在眼睛里。
月扶仪道:“你要是对我不满那也无妨,你若有空,不妨回你的家乡看一眼,那里应当已经重建好了。”
“重建?”
“是。”
姜遗墨脸色更黑了几分,沉默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摔门离开。
月扶仪摸了摸下巴,有些不解。
虽然迟来的补偿确实让人难以接受,但是有总比没有好。
按照修真界的手段,换个人来,可以当场杀了姜遗墨,毕竟,留下一个仇恨自己的人,就是留下一个祸根。
姜遗墨站在外面,无力的感觉再次袭来。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应淮……
如果他的祖先真的这么神通广大,他又是否算到了今日?
蛊粤山很黑,白天也有点像晚上。那黑色的雾气不单单是那只鸟做饭导致,还有一部分来源于这里本就存在的瘴气。
姜遗墨在外面转了很久,这间竹屋附近四百米内是很安全的,超过之后便频繁地出现魔物。
白色的剑光不知道斩杀了多少魔物,姜遗墨靠着树,终于感觉到了体力不支。
他皱着眉,如果说今天见到月扶仪有什么好处的话,那或许是自己那原本已经死寂的心里充满了怒气吧。
越轻辞究竟为何要有这样的师父,他对自己的照顾竟然也只是为了替师父赎罪吗?
他这么想着,眼前忽然就黑了下来,就算再有魔物靠近,他也不再动作。
“这就不行了?”
一道声音在上方响起,带着些微的傲慢。
姜遗墨的眼睛里多了一些神采,他抬起头,却看不见任何人影。
“不过如此,我还以为我那徒弟遇到的是什么天才。”
激将法对姜遗墨来说……有用。
不过他站起来,却不想对魔物动手,只想把月扶仪砍了。
月扶仪恰到好处地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一只麻雀猛然飞到他身边,往他脑袋上啄。
姜遗墨皱起眉,提剑就砍。
但是这只喜欢做饭的蠢鸟身手却意外的好,加上这里的光线很暗,他根本就砍不到,甚至这只鸟连根羽毛都没掉。
月扶仪能看见他们打架,没有阻止,更没有说话。
但是这样的沉默却让姜遗墨红了脸,连月扶仪身边的一只鸟都打不过,跟别提月扶仪了。
他如今已经有化神,甚至可以越级杀人,这个年纪已经无人能及,但是,这个世界上究竟有多少隐藏起来的高手他连对方一根指头都比不上呢?
修真界从不看年龄,尊老爱幼更是笑话,月扶仪想杀了他真是轻而易举。
蛊粤山里的动静还挺大的,吵得人睡不着。
这样的动静一直持续,中间中断过,那就是在吃饭的时候。
月扶仪虽然不用吃饭,但是他每到饭点必然是要吃的。
他的食物每天每餐不重样,而且菜品样式来自世界各地,无怪乎镇长说他是贵人,这财力当真是无人能及。
月扶仪会招呼姜遗墨来吃一点,不过姜遗墨自然是拒绝的,他只有累到不行的时候才会心平气和地坐下来,不过一般也不和月扶仪说话。
月扶仪给姜遗墨准备了一些衣服,还有房间。
他也不会主动跟对方说话,一般来说两个人相安无事,一天有时候见一面,有时候见不到。
因为姜遗墨需要在这个环境里修炼,他想有打败月扶仪的一天,他就会留下来,慢慢的他也会靠近竹屋。
时间再久一点,他们也能够心平气和地坐在一张桌子旁边了。
月扶仪面无表情地给自己倒上一点水,给姜遗墨也倒了一点。
姜遗墨沉默地接过,一言不发地喝了下去。
“甜的?”他皱起眉,他以为会是酒,结果对方居然往水里面倒蜜。
跟小孩一样。
月扶仪斜斜地睨了他一眼:“你喜欢越轻辞?”
姜遗墨愣了一下,皱眉看他。
“看来是不喜欢。”他淡淡道,“我以为你喜欢上我那个徒儿了,才会对我这么仇视,看来也不过如此。”
姜遗墨沉下脸:“关你什么事?”
“他与我一样,喜欢喝蜜水,你应当不知道吧。”月扶仪说着站起身,垂眸居高临下看了他一眼。
“以后你再睡着就不要再喊他了吧,不然我这个做师父的还真会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