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见泥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好看的娇容浮现出一丝不耐,在她看来这人偷窥她沐浴,行径本就卑鄙可耻,如今临死之际又在装晕,便更加让人讨厌。
“起来。”白衣女子持剑下移,将剑锋抵在泥人胸口的位置。
地上的人依旧纹丝不动,白衣女子不得不收了剑蹲了下去,她白皙如青葱般的手指轻轻搭在泥人的手腕处,脉弱而迟...
人貌似真的昏过去了,这人身子如此地虚,在这一般人上不来的凤决山上只有等死之份,倒用不着她动手了,也免得脏了她的剑。
白衣女子收回手,刚欲起身离开,目光却被泥人腰间挂着的一枚方玉吸引住了,她缓缓伸出手将那方玉拿在手里,轻轻抹去玉上的泥垢,上面清晰地刻着一个赵字。
这方玉她曾经见过!
“赵怀宁?”白衣女子神情微动,将目光缓缓地移到那张泥脸上,看了好一会方才抬手抹去泥人脸上的泥垢,随着泥垢相继被抹去,容貌轮廓愈发清晰。
白衣女子停了手,看着那张认识的脸愣了一下,果真是她!一想到对方趴在上面将她的身子看了去,白静的脸上便浮现出一抹霞红。
她咬了咬唇,眸子里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按理她该救赵怀宁的,毕竟赵怀宁的娘亲是她幼时的启蒙先生,只是......
白衣女子在原地纠结片刻,抬手系好衣带,最终将赵怀宁背在了身上。她右手向后托着对方,左手提剑,走到石潭树旁将剑插入剑鞘后取下系在腰下,随后弯腰将一双白色莲花暗纹的鞋子提在手里。
石潭里的水哗啦啦地往下面流淌着,白衣女子背着赵怀宁转身离开,西方的太阳将她的影子拉的老长...
白衣女子似乎对这里的路十分熟悉,她在密林间穿梭着,没一会儿,她便背着赵怀宁走进一宽敞的山洞里。
山洞前面有一排竹子做的篱笆,里面有竹子做的床和桌椅,桌子上摆着一双碗筷,瞧着像经常有人居住的样子。
白衣女子将赵怀宁放在了墙角木柴旁边,随后起身离开,她在山林里找来几味药材,清洗之后丢进瓦罐里生火煎熬。
柴禾在瓦罐下面噼里啪啦地燃烧着,药味很快在山洞里四溢开来。
赵怀宁靠坐在山洞石壁上,她感觉到了火光的热度,鼻息间闻着药味后闷呛了一声,眸子在这一刻缓缓抬了起来。
入目处,一白衣女子坐在火堆前。
渐渐地,昏过去之前的记忆很快在赵怀宁脑海里闪过,她略带小心地窥了女子一眼,内心十分庆幸能从女子剑下活命。
“多谢女侠饶命之恩。”赵怀宁难受的紧,动了动干裂的唇出声道谢。
白衣女子早发现赵怀宁醒了,闻言却是一愣,女侠?赵怀宁之前可从没有这样叫过她,一时间听不出是否含有揶揄之意。
“把药先喝了吧。”白衣女子缓缓出声,她从旁边拿起一只边缘破了口的碗,清洗一下后将煎好的药倒入其中。
“给。”白衣女子端着药递给赵怀宁。
“谢谢。”赵怀宁忍着难受抬起双手接过,吹凉之后仰头咕咚咕咚喝尽。
白衣女子见状,眸中闪过一丝讶异,赵怀宁是出了名的洁癖,这碗破了口子不说,还是她平素喂山上小动物的,按理赵怀宁绝不会接受用这样的破碗喝药才是,可偏偏的,这人全程没有露出丝毫的嫌弃之态。
而且,书院里的人都知道赵怀宁怕苦最不喜欢喝药,可刚刚那一气呵成的样子,哪里有半点怕苦的架势?
“女侠,可否再来点?”赵怀宁难受的要命,她常年行军打仗,有时候会带上军医和士兵去山里采药备用,因此她闻得出这女子给她喝的是补气之药,为了身子不再这般虚,她把残破的碗往前举了举。
白衣女子心里更加疑惑,可还是转身取了瓦罐往碗里倒去。
赵怀宁吹凉之后再次一饮而尽。
“你好些了吗?”白衣女子出声问道。
赵怀宁闭着眸子道:“舒服点了,多谢女侠。”
“既是舒服点了,那想必能正常思考了,我给你两条路,要么我杀了你,要么我挖你一双眼睛,你自己选吧。”白衣女子站在一旁定睛地看着赵怀宁,其实,她心里不想杀对方,不然也不会救,但对方看了她的身子,她找不到理由就这样放过对方。
赵怀宁一听惊地睁开眸子,她以为对方看她是女孩子所以放过她了,这怎么还要算账呢?
“女侠,我也是女孩子。”赵怀宁顾不得浑身难受,心惊肉跳地回了一句。
白衣女子闻言柳眉微敛,轻启朱唇道:“这跟你是不是女孩子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系,大家都是女孩子,你有的我也有……女孩子之间看了两眼当罪不至死吧!”赵怀宁有气无力地说着,她本以为白衣女子会念在大家都是女孩子的份上绕了她,可当她瞧见女子看她的神情愈发冰冷之后,整个心都坠到了谷底。
白衣女子见赵怀宁不仅没有丝毫歉意,还对窥看了她身子之事轻描淡写地用看了两眼揭了过去,她越听心里越气,转身拿起剑拔了出来。
赵怀宁见状大惊,她不知道对方怎地瞬间就起了杀心,在那明晃晃的剑锋离她越来越近时,她一咬牙扯开身前的衣带将衣襟朝两边扒开。
白衣女子显然没有料到对方会有如此举动,心里一惊连忙停下脚步转过身子去。
“你做什么?”白衣女子冷冰冰地声音传入赵怀宁耳朵里。
“我看了你,也让你看回来好了,这样大家都看过彼此,算扯平了。”赵怀宁说罢,见女子猛地转头瞪她,吓得她后背紧紧贴着洞里的石壁,紧张道:“你,你若嫌我身上都是泥看不清楚,我可以去外面洗一洗再让你看,只是,看过之后,你,你就别杀我了,也别挖我一双眼睛,好不好?”
白衣女子闻言冰冷的神情下浮现出几丝气结和郁闷,半晌把剑重新插入剑鞘,冷冷地道:“无耻之尤。”
赵怀宁见状,知晓女子作罢了,心里提着的那口气松了,整个人从山洞墙壁上往下滑了几分。
“多谢。”赵怀宁心有余悸地开口,如今对方强她弱,多道谢总是没错,只要能让她活着,别说骂她无耻了,就是骂她祖宗八辈,她也是没有意见的。
白衣女子垂着眸子,诚然,她不能否认在对方拉开衣襟的一瞬间她还是看到了对方身前的样子,如此,再去挖对方一双眼未免有些站不住脚。
只是,赵怀宁何时变得这般狡猾无耻了?
“不必谢我,若被我发现你还行无耻之事,我还会杀了你的。”白衣女子说着放下剑,提着瓦罐一股脑将里面的药全部倒入残破的碗里,随后拿去清洗。
赵怀宁虚弱地看着对方在那忙碌,悻悻然开口问道:“敢问女侠尊姓大名?”
正往瓦罐放稻米的白衣女子闻言一愣,随即冷声道:“明知故问!!”
赵怀宁一愣,随即仔细回忆起来,可反复想了好久,她对眼前女子实在是没有半点印象,按理如果见过,凭对方的功夫她也会记忆犹新才对。
“我的确不认识女侠呀。”赵怀宁开口道,“按理我对美人向来是过目不忘的,若之前见过侠女,我一定第一眼就能认出来。”
油嘴滑舌!!!
白衣女子面无表情地腹诽了一句,看向赵怀宁问道:“你不是赵怀宁?”
“我是呀,你、你认识我?”赵怀宁惊奇不已,难道是哪一次她凯旋回京的路上被对方瞧见了?这也是有可能的,毕竟她可是常胜将军,每每凯旋进城,两旁总有夹道欢迎的百姓,说不定这女子就在人群里瞧过她一眼。
那岂不是说明这女子心中敬仰过她?赵怀宁如此一想,心里美滋滋起来。
白衣女子见她承认自己是赵怀宁,便转过头去,对方装不认识她那就当不认识吧,总归她也懒得继续搭理对方。
赵怀宁见对方不搭理自己,便安静喝药,随后她扶着墙壁试图站起来,她一点一点撑着站直了双腿,只是,左脚刚迈出去,便支撑不住摔了下去。
白衣女子安静地熬着白粥,闻声也没有回头去看,待米香四溢时,她抬手给自己盛了一碗,坐在那里小口小口地吃着。
赵怀宁摔了一跤,只觉得自己马上要重新回地府见阎君了,她原地趴着一动不动,缓了好一会儿,才攥着残破的碗往白衣女子那边爬去。
“女侠。”赵怀宁悻悻地开口,“这米粥闻着好香啊……”
白衣女子的眸子缓缓落在赵怀宁身上,对方一身的泥泞,那一头的墨发被淤泥全部拢住,活像寺庙僧襦拖地用的拖把。
“你身子太虚,瞧着饿了不止两三顿,少吃点。”白衣女子一边嘱咐着一边动手给赵怀宁盛了半碗。
许是赵怀宁太惨了,白衣女子心生恻隐,因此并没有在吃食上难为对方半分。
赵怀宁捧着破了口的碗怔怔地瞧着白衣女子,对方自她醒来就一直冷冰冰的,可刚才对方说话时她感觉这女侠温柔的不得了,虽然声音依旧清冷,但听在她耳朵里就像...就像她娘生前哄她吃饭时一样温婉。
白衣女子知晓赵怀宁一直在看她,她捏勺子的手紧了紧,本想当做不知道,可对方的目光让她越来越不自在,只得转头与对方四目相对。
“你不饿,可以把粥还给我。”
女子的声音冰冷地似寒冬时的冰窟窿一样。
赵怀宁闻言忙低头喝了起来,白粥一入口,她只觉得浑身通畅舒服,头一次,喝完之后,她把碗舔了个干干净净。
.......
白衣女子看着对方转着圈舔着破碗,愣怔不已,这还是那个印象里的赵怀宁吗?
“第一次觉得白粥如此美味。”赵怀宁开心地笑了,她转头去看白衣女子,只见其本来在看她,这回儿见她看过来就别过头去了。
赵怀宁觉得很是有趣,她趴在火堆旁道:“今日幸得女侠开恩,容我一饭,还请告知芳名,以便日后图报。”
“苏芷秋。”白衣女子面无表情地开口,她和赵怀宁本就相识,可赵怀宁却一个劲儿地问她名字,她本想直接无视,可内心却也想知道赵怀宁接下来会耍什么把戏。
赵怀宁闻言一愣:“苏芷秋,这名字有些熟啊。”
苏芷秋听她呢喃,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她以为对方会憋出什么话来,原来也不过老的掉牙的说辞!!!
“苏芷秋...我在哪儿听说过来着?哎~~~”赵怀宁正说着话,突然手一抖,破碗坠落到地,她整个人在地上像蚕蛹一般蠕动。
苏芷秋见状敛眉问道:“你怎么了?”
赵怀宁边蠕动边道:“有个东西从我裤管爬进来了,咬的我疼。”
苏芷秋见对方那张泥脸已经胀红了,额头处也已冒了汗,当即问道:“那东西在哪儿?”
“在屁/股下面那,我、我扯不掉它,能帮我吗?”赵怀宁疼的嘶喊起来,她左右胳膊拼命向后去抓,可那东西吸在她身上,扯都扯不掉。
已经蹲在赵怀宁身边的苏芷秋,刚伸出手却顿住了,白皙的脸上红通通的...
“在,在屁/股下面???”
这怎么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