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春日,正是农忙的季节。村民们大多在地里忙,不过今年又与往年有些不同。往年地里种什么,各家早早便打算好了。
但今年却是不同,因为与傅家签约的那个契约,不少人家都多种了红薯和花生,甚至有人见面第一句话,就是问对方今年种了多少红薯和花生。说着说着,大家最后的话题不免都会到傅家三房上去。
此时,几个妇人正站在路边唠嗑,“大湾口那学堂已经修好了,二婶你去看了没?”
“怎么没去看?啧啧,那房子修得可真漂亮,白墙青瓦,院子里的路都是用砖铺的,我这辈子要是能住上这样的房子,就是死也值得了。”
“那房子你怕是没机会住了,不过你家孙子倒是有机会。反正学堂不收钱,只要准备点笔墨纸砚就成,我就准备到时候把家里那一帮全都送去,让他们也跟着夫子识几个字。”
说到读书,大家都笑了起来,笑过后又有人道:“对了,你说房子都修好这么多天了,怎么还没见夫子来呢?该不是因为陈三皮他们闹的那一出,把人给得罪了,学堂不开了吧!”
“那不可能,人珩哥儿跟他媳妇可不是那样的人,说了要办学堂肯定就是要办。”春花婶家和沈氏关系一向要好,这时候夏氏第一个站了出来,“我上回问了村长,村长说了,珩哥儿让记着上回闹事那几家人的名字,学堂建好了,只是不让他们几家人的后生去里面读书,对我们大家没影响。”
又有人道:“那咋个没动静呢?”
“你以为先生是那般好请的啊?”夏氏有自己的理解,“要先生那般好请的,那大坪村不早就办学堂了吗?”
大坪村是夏氏的娘家,地势平坦,村里还有个天然的大水塘,水田灌溉方便,因为这种得天独厚的优势,村里人普遍比别的村富裕,但是,就这样的村子也是没有学堂的,所以,夏氏的娘家人听说大湾村要修学堂后都羡慕得不行。
正说着,有人跑过来,“村口来了三辆车,上面坐了好多人。”
夏氏道:“什么很多人?”
“前头那辆马车,我看有点像傅家的,后头两辆牛车上头的人都不认识,男男女女的,坐了不少。”
夏氏眼睛一亮,“是不是珩哥儿带夫子回来了?”
听说可能是傅瑾珩带回来教书的夫子,村民们也不唠嗑了,都往村口跑。待过去看果然是傅瑾珩和林萱的马车,都围了上去。
人们七嘴八舌地问道,有人问学堂什么时候开始上课,有人问车上那些人是干什么的,是不是来给他们上课的……
傅瑾珩停下来一一跟大伙解释,说夫子已经请好了,不过得把家里安排妥当了才来,所以会稍微晚一些,刚好学堂里的桌椅还没有准备好,所以还得再等些日子。又说明这些人都是来山上干活的。
虽然村民们不明白,一个山头而已,哪里用得上这么多的人,但傅瑾珩和林萱都不欲多说,村民们也不好再问。
村民们散了后,傅瑾珩带着人去了学堂。林萱当时就考虑到,请来学堂上课的夫子是外乡人,得在学堂里吃住,说不得最后还会拖家携口来村里,是以,学堂除了上课的教室外,还单独建得有住的地方。
参考前世的教师宿舍,林萱让工人修了三个一进的小院。这么多人安排进三个一进的院子住有些挤,不过一来只是临时安排,二来傅瑾珩也有趁机考量一下这些人的打算,是以告诉他们只有三个院子,让他们自行安排。
何全以前在张家当管事,最是会察言观色,多少能猜到傅瑾珩的意思。
本来他从一个小伙计,慢慢爬到管事的位置,后来还娶妻生了子,以为后半辈子能日子好过点,却不想主家出了事,媳妇先被拉出去发卖了,儿女也不知道会被卖到何处。
经受这样的打击,本来已经生无可恋了。却不想媳妇的新东家将他们一家子都买了过来,听媳妇说,这个东家的心肠很好,铺子里很多工人都是从牙坊买来的,还答应他们,只要好好干,以后就帮他们脱奴籍。
何全活到四十多岁,早已见惯了人情冷暖,也不相信有什么纯粹的好人。更何况他以前在张家铺子里当小管事,对于新东家的情况也是有一定了解的。能够将张家弄垮,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但是,脱离奴籍这个诱惑对他实在是太大了。他已经受够了自己的命运不能自己做主的苦,他不想自己的孩子还同他一样。
即便是知道脱奴籍的希望很渺茫,他也想尽最大的努力去试试看。
这是在东家面前表现的机会,他怎么肯放过,听了傅瑾珩的话后,便主动揽下了这活。
房子刚建好,里面什么都没有,虽然是临时居住,但床铺什么总是需要的。杨武问过傅瑾珩后,便叫上另几个汉子去山上砍了竹子回来,自己动手做起了简易的床铺。另一些人开始自发地打扫屋子,做中午的饭食。
林萱一直放心不下后面的荒山,今儿个回了乡,便趁机去山里看看。上次回来还苍翠欲滴的青山,此刻大部分都变成了黑土。
见除了放火措施做得不错,并没有引起,林萱松了一口气,问傅瑾珩道:“山都打理出来了,能种树苗了吗?”
傅瑾珩点头,“这事我打算交给何全,看看他办事如何。”
林萱对此没什么意见,只是道:“我想在乡下再买一块地,你知道哪里的地合适吗?”
傅瑾珩道:“那得看你买的地是用来做什么?”
林萱道:“建房子,我想在乡下办个作坊。”
办作坊的想法不是一两天了,只是以前忙着铺子里的事,实在没那么多精力,这事也就被她放一边了。
傅瑾珩挑了一下眉,“作坊?”
林萱道:“对,作坊,专门加工红薯粉的作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