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榆听着夜长玦的传音,心情再次差到极点,她发给他的传音是浅漓在回,而发给浅漓的传音却是他在回,很难不让她怀疑他们是故意在戏耍她。
她不好得再给他们传音,只能先去找凤卿。
这么几番波折,已快接近四更天,她到栖梧宫后让仙侍先别去通报打扰凤卿,只是独自站在宫门口,打算苦等一刻钟再说。
凤卿此刻正在跟天帝冷对,天帝要跟她解释自己没有打算偏袒花榆。
她完全不愿意听,甚至威胁他再敢来栖梧宫,她就将后殿的梧桐全部劈毁当柴烧。
天帝对此极为震惊受伤,那些梧桐树是他亲手一棵棵栽种,悉心呵护长大,她竟能狠心想将它们摧毁。
他顿时心灰意冷,不再多言立刻离开栖梧宫。
凤卿心头恼意这才消减许多,她料定花榆也会来找她,本想勉强见花榆一面,好问清楚花榆所说的跟慕枫合谋想让浅漓无法出席生辰宴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但仙侍却禀告说花榆已到宫门口却不让人通报,她瞬间不想再看见花榆,吩咐仙侍道:“让她一直等,消息散出去,越多人知道越好。”
半个时辰后前去魔族查证的惊蛰跟青鸾竟已经提前回来。
两人分道扬镳,惊蛰带领冥界与妖族使者回云屏峰,青鸾先回栖梧宫,直等黎明时分再汇合。
青鸾早就听栖梧宫的人传音告诉她说花榆在门口等候,便选择从后门进去找凤卿。
凤卿很惊讶她这么快就从魔族回来,赶紧询问:“查证结果如何?”
青鸾故作神秘,“仙上可否先告诉属下为何不愿见花神。”
凤卿思忖一会却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花榆暗地里是不是做过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否则我怎么会莫名其妙越来越不喜欢她?”
说起这个,青鸾可是瞬间精神起来,她早就觉得花榆心思歹毒,奈何一直抓不到证据,便不好得跟凤卿明说,免得凤卿认为她在捕风捉影。
所幸凤卿没有被花榆的外在迷惑,凭直觉对花榆越来越冷漠,她也就没再想着费心去找证据给凤卿看。
如今凤卿终于意识到花榆是个表里不一的坏女人了么?
青鸾兴奋之余又觉着惋惜,早知道凤卿会这么问,她还是该早点收集好证据,现在就可以直接用事实说话,岂不是更痛快。
不过马上黎明时分就能让凤卿看见花榆的丑恶嘴脸,也算大快人心。
眼下她只能先回答得委婉,“这个问题属下觉得您得问夫人,她应该最能跟您感同身受。”
凤卿微微皱眉,想起之前浅漓听信谣传说夜长玦对待花榆例外,觉得浅漓肯定早就不喜欢花榆。
并且这次花榆跟魔族的矛盾,浅漓说要看花榆自己怎么选,在她听来就是逼花榆自己放弃花神之位的意思,看不出半点对花榆有留情面。
她当即笃定道:“阿漓肯定不喜欢她,别说她曾经对阿漓屡次说教,仅仅因为濯尘,阿漓也不可能对她毫无芥蒂。”
青鸾很想说浅漓是因为夜长玦,那有没有可能您是因为天帝,因他屡次不分青红皂白一昧偏袒维护花榆而心怀不忿。
可青鸾还没这个胆子,毕竟凤卿提起天帝时向来没什么好脸色,倒也不至于是厌恶,更像是失望寒心次数太多,久而久之已经不愿再听见任何跟他有关的话。
她也不愿触凤卿霉头,隐晦劝解道:“万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您还是别对她抱太大期望,到最后就不会太过失望。”
她的故作高深让凤卿忍俊不禁,“那你先猜猜她来找我做什么?”
“在宴会上她信誓旦旦说自己清白,还主动要求避开这件事,任凭我跟妖族冥界去魔族查证,这会儿怎么又着急先来找我,倒显得心虚一样。”
青鸾看热闹不嫌事大,建议道:“您不如把夫人请来,一起听听看花神有什么说辞。”
凤卿依言给浅漓传音,让她速来栖梧宫。
然而浅漓的传音镜被夜长玦收进乾坤袋,她自己躺久了还是犯困,这会儿睡梦正酣,根本没听见传音。
凤卿等得没耐心,不由自主担心浅漓回云屏峰后跟夜长玦又有争吵,便叫来仙侍吩咐道:“你去云屏峰请夫人过来,务必当面将话转告她。”
仙侍领命前去云屏峰,却只见到夜长玦,夜长玦还不想吵醒浅漓,便想打发仙侍先回去。
岂料仙侍竟是个胆大的,非要见到浅漓不可,甚至夸大其词,“尊上,我家战神收不到夫人的传音正发火呢,要奴当面转告夫人,奴见不到夫人实在不敢回去复命,求您可怜奴。”
夜长玦担心浅漓醒来后知道他故意不叫醒她,又要跟他闹,便亲自转回卧房去叫浅漓起床。
浅漓一听凤卿找她,眼睛都还未完全睁开就快速起床,用极短的速度梳妆妥当,准备赶去栖梧宫。
她刚走到卧房门口又顿下脚步,转身撞进跟在她身后的夜长玦怀里,语调有些撒娇,“夫君,传音镜还我。”
她突然的亲昵让夜长玦有些惊讶,没过多思考就将她的传音镜拿出来还她。
浅漓腾出一只手接过传音镜,又轻啄几口他的唇角,“你的也给我,回来再还你。”
夜长玦被亲得有点懵,还没追问她要他的传音镜做什么,已经下意识将传音镜递过去。
浅漓怕他反悔,飞速夺过传音镜快步转身离开,须臾之间就看不见影。
夜长玦用指腹拭去被她印在唇上的口脂,反应过来她在用美人计骗他的传音镜。
但他对此颇为受用,倒是惋惜给得太过爽快。
浅漓赶去栖梧宫,远远便看见花榆站在门口,她慢悠悠走上前,满脸疑惑不解,“你站门口做什么,为何不进去?”
她上下打量花榆一眼,疑惑又转换成惊讶,“不会是凤凰姐姐不愿意见你吧?别担心,我替你说情。”
花榆没想到她会来,一时间十分尴尬,极为懊悔自作聪明,只一心想着在门外默默等候可以让凤卿看见她的认错态度。
不曾想凤卿竟狠心真让她在门外等候这么久,还给浅漓看了她的笑话。
她心底愤然不已,表面却是装得温和平静,“阿漓多虑了,是我担心凤凰姐姐尚未起床,怕影响她休息,所以在门外等候。”
浅漓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见她叫自己阿漓,也很不喜欢她又这么叫,但暂且只当没听见,仍旧拿出传音镜给凤卿传音,“姐姐,快出来门口。”
花榆见她用的传音镜竟是夜长玦的,又想起被他们戏耍的屈辱,顿时气得心绞,不好得发作便赶快移开目光当做没看见。
然而她想无视,很快就出来的凤卿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刚站定就问道:“阿漓,你怎么用濯尘的传音镜给我传音?”
浅漓晃了晃手中的银色传音镜,故作神秘,“待会儿再告诉你,先进去吧。”
她说完不曾看花榆一眼,拉着凤卿就往里走。
她的话在花榆听来就是要把昨夜的事情告诉凤卿,好让凤卿也看笑话的意思,怒气更是盈满心间,后槽牙都快咬碎。
她已经不想再跟着进去自取其辱,然而凤卿却回头来看她,冷声询问她还站在原地做什么,为何不跟上。
她只好快速平复情绪,保持微笑跟在她们身后进大殿。
坐下后浅漓跟凤卿同时看向她,仿佛等她先开口,她快速打好腹稿,首先看向浅漓,“宴会上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原本我觉得清者自清,我问心无愧,任凭别人去查证便是。”
“可后来冷静细想,魔君素霓如此言之凿凿,必定早就把诬陷的证据设置得天衣无缝,别人去查,也肯定只能查到他们想让外界看到的真相。”
浅漓轻嗤,“这么说,你很笃定自己清白是吗?”
花榆面不改色,将说服天帝的那套说辞搬出来,又道:“我明明说的是让魔族草木十年常开不败,因为你照旧出席,我以为跟慕枫的交易自动失败。”
“但慕枫做事向来不讲道理,万一他以为是我舍不得如此大手笔仅仅只为了不让你出席宴会,是我私自反悔找你述说实情劝你照常出席,他感觉自己被戏耍因此对我记恨在心,对我蓄谋报复也并非没有可能。”
“毕竟魔族提出的两个选择,不管怎么选都对我非常不利,不是么?”
浅漓仿佛并没有认真考虑她的话,等她说完就立刻问道:“如果最后不得不在这两个选择中做出决定,你打算怎么选?”
花榆闻言直觉喉间怄着一团血,且无法上行下咽,徒增折磨。
她前因后果言辞恳切分析一堆,以为能说服浅漓,岂料浅漓竟执着于让她做出选择。
这让她无法不怀疑这件事就是浅漓跟慕枫合力给她下的圈套,那她劝说再多又有何用。
不过与此同时,好像也可以说明这件事跟夜长玦无关,看来只有夜长玦出面才能阻止浅漓跟魔族的阴谋。
可如今夜长玦的传音镜已经被浅漓掌握,她根本没法见到他。
眼下便只能寄希望于凤卿,她于是打起精神满眼期待看向凤卿,期盼她能被她的言论说服。
凤卿却是无动于衷,也问了同样的话,“照你所说,他们拿出来诬陷你的证据天衣无缝,那当着外界的面,我暂且只能考虑选择他们的两个要求,对此你想怎么选?”
花榆一时间哑口无言,她想怎么选,当然既是不愿意辞去花神之位,也不愿给出草木管辖权。
真因为这种事辞去花神之位,她还有何颜面立足,但真把草木管辖权给了魔族,她就算再继续当花神,也会被钉在仙域的耻辱柱上,千年万年甚至永远都会有人奚落嘲讽她德不配位,让仙域损失惨重。
她不明白,无法理解,浅漓是魔族公主不为仙域着想也就罢了,凤卿作为仙域战神,最是看重仙域利益,难道没意识到这件事已经上升到仙域跟魔族的矛盾吗?无论怎么选择,仙域都会被外界嘲笑被魔族牵着鼻子走吗?
她越想越愤愤不平,忍不住将这些想法全部说出来质问凤卿。
但凤卿只是冷眼瞧着她,毫不掩饰失望神情。
这万年以来,她就是用这种荒谬至极的说辞让天帝深信不疑,次次偏袒维护她?
她骗骗天帝那种耳根子软的蠢东西也就罢了,还妄想在她面前也故技重施?简直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