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庆看向已经是濒死状态下的徐安，后者浑身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坑洞。
被厉鬼所咬的坑洞散发着阵阵腐烂的恶臭，漆黑的洞口处流淌出猩红粘稠的血液。
徐安见势安全了，强忍着疼痛，努力偏头望着姜庆，磕磕绊绊问道：
“城城隍...爷，你是神还是鬼？”
“我是鬼。”姜庆蹲下身子，神色平静道。
徐安点点头，露出一丝不知是凄惨还是解脱的笑意，死了过去。
“人还算有胆量，可惜普通人在灵异事件里的存活几率太小了。”杨运走到姜庆跟前，低头说道。
姜庆不置与否，伏下身子，手掌穿过徐安身躯，再拿出来时，手中多了一张人脸。
这是属于城隍的脸具备的一个灵异能力，叫做“走马灯”：能够拿出别人的记忆并且阅览。
而在《水庸》世界里，人记忆的载体似乎就是一张和面貌相同的脸。
接触到徐安的脸，一段属于他的记忆浮现于姜庆的意识里。
姜庆自然而然地闭目，进行走马灯。
在一旁的杨运注意到姜庆的变化，微微蹙眉。
原来是姜庆的脸上多了一张徐安的脸，两张脸相互扭曲。
但这样的灵异现象没有持续多久，人脸的扭曲戛然而止，那张属于徐安的脸缓缓从姜庆的脸上脱落。
姜庆也睁开眼，那双仿佛是画上的眼睛陡然变得灵动起来，恢复生机。
他看过徐安的一生，总得来说，平平无奇。
徐安自幼丧母，打小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父亲徐福长期在外务工。
爷爷奶奶去世后，没人管教的徐安跟着县上几个混混搭在一起，开始逃学。
徐福在外打工伤到了腰，再加上年纪大了回来安县当庙祝，自由惯的徐安经常叛逆，对徐福没有什么好脸色过。
徐安没啥学历，也没有本事，每日无所事事，缺钱了就找徐福，有时父子两人还会拳脚相加。
……
姜庆回过神来，朝杨运说道：“那些纸人的由来，我听庙祝说过，似乎是因为你爷爷的离世而影响的？”
紧接着，姜庆把从庙祝徐福那儿听来的一五一十地告诉杨运。
杨运沉思片刻，说道：“关于纸人的事情我知道一些，安县里死去的人，为了祭奠，爷爷都会扎一个纸人，但诡异的是，处在这灵异之地里，扎出来的纸人与众不同，可以让死去的人复活，仍然保留着活着时候的习惯和一些记忆，但纸人的灵异跟我爷爷没有联系，唯一可能有问题的只有扎纸人的纸。”
姜庆颔首，说道：“我的鬼域铺开后，安县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办法逃过我的眼，事实上，说压根没有什么鬼弹窗，也没有什么诡异调查局，这一切都是剧本。那个网址不过是进入阴间安县的途径。”
杨运面露疑色，虽然他也知道自己脑中的部分记忆是虚构的，但一时间也难以迅速反应出姜庆的意思。
见状，姜庆用着鬼域将杨运和徐安的尸体带离城隍庙。
而庙外围堵的纸人和提灯的厉鬼像是失去了目标，逐渐散开，回到了各个街巷平房里。那只提着白灯笼的厉鬼也消失在灯下，姜庆暗自留意，用鬼域带着两人来到了一栋居民楼内。
在这栋居民楼里，杨运看到了让他难以置信的一幕。
这是一个事务所，事务所的名字挂牌的就是“诡异调查局”。
“这...”震惊得杨运说不出话来。
姜庆走进事务所，杨运紧随其后，在这里杨运看到了一个女性纸人，纸人的背上刻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苗小善”。
杨运惊骇得无以复加，只听姜庆说道：“虚构的剧本需要完整的世界观，而这个世界观也强加在了你的脑海中。所以你的记忆里会有跟灵异相关的资料和知识。”
“它的目的是什么呢？”意识到被一只无形的手操纵的杨运迫不及待地询问道。
姜庆耐人寻味地笑了笑，摇着头不确定道：“兴许是想告诉我们一些讯息吧。”
正当一切世界的逻辑和剧本理顺后，那个代表任务完成的系统提示音还是没有响起。
姜庆感到有一丝意外，系统任务里要求他应该尽数满足了，安县真正活下来的“人”只有徐福，其他的人都已经成为了纸人，杨运是御鬼者。
那尚未救赎的人...
思绪纷呈间，姜庆得到了答案，他看向死去的徐安，脑海里响起了徐福临死前的嘱托。
要救活徐安，完成徐福的夙愿，才是真正的救赎。
“杨运，扎纸人的材料还有吗？”
尚搞不明白被谁利用的杨运略作疑惑状，说道：“扎纸人的材料还有一些爷爷留下的，你想要做什么？”
姜庆抬起宽厚的红袍，手指指向徐安的那张人脸，回答道：“给他扎个纸人身体。”
“你想要复活他？”饶是杨运也感到惊讶，他没有想到姜庆想要复活徐安。
“嗯。”姜庆点点头，大袍一挥，直接来到杨运的寿品店里。
杨运愣愣神，说道：“你这个鬼域，辗转间缩地成寸，实在太恐怖了。”
言罢，杨运在前领头，来到店后方的大堂。
大堂中摆放着一口黑色的棺材，杨运提了提腰间的酒坛子，来到棺材前，握住盖板用力一推。
待到盖板完全敞开，姜庆注视到里头的事物，是一茬茬排放整齐的各色纸张。
杨运解释道：“本来这些纸是用来给爷爷扎个老伴的，不过既然你要复活那个人，就先拿来用用吧。”
“你奶奶知道吗？”姜庆冷不丁道。
杨运扯了扯嘴角，义正严词道：“不能对不起奶奶，所以...只能对不起爷爷了！”
说着，杨运把爷爷的遗像摆到反面，拜了拜，果断地拿出那些纸张。
兴许是做了亏心事，杨运忙跑到自己的工作间，准备好浆糊、竹杆、还有拿出来的各色纸张。
随即，杨运询问道：“姜庆，那纸人要扎什么样的？”
姜庆皱眉，忽地想起徐安的一段记忆，开口道：
“他似乎很喜欢牛头人。”
杨运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