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如烟走在前头,是一万个气不过,不停地揪着自己的手帕,咬牙碎碎念道:“没成想小侯爷竟喜欢那贱人!她有什么好的?就爱出风头!”
采菊怯怯地在骆如烟身后跟着,是生怕骆如烟找她撒气,听得她这话是赶忙附和道:“是啊,姑娘样貌才情皆是一等一的,哪里就是五姑娘能比的?”
采菊以为自己这厢马屁是拍得好,偏骆如烟不领情,还回身斥道:“什么五姑娘?就是个野种,还不知是她娘同谁生的呢!”
采菊哑然,不敢再多说什么了。www.kanshushen.com
骆如烟正在气头上,不愿回去,就在这侯府园子里逛了逛,恰好遇见了同样出来透气的左其。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左其倒是先看到了她,上前同她施了一礼。
她想着成景的心思,又思及她娘同她说的,顺了口气,脸上挂上得体的笑容,也同左其见了一礼。
左其常年在军营中厮混,以往又是在西北边塞一带的,晒得是真黑,虽没到骆如兰口中所言的成了黑炭那个地步,但对着骆如烟一笑就只能叫人注意他那一溜儿的白牙了。
骆如烟心头厌恶,觉着左其粗鄙,但面上还是端得一派温婉:“左将军,您这也是出来走走?”
左其是个武将,不算是文武全才,舞枪弄棍在行,舞文弄墨却是不行,也看不出骆如烟心头那些个弯弯绕,只傻乎乎笑着。
“我不懂那些个赏花啊,什么的,就是个粗人,但大伯母带我来是一番心意,不得不来,他们里面聊得开心,许多人也各自去赏花散步了,我也就出来了。”
骆如烟可是不耐听这些个的事儿的,奈何左其兴致勃勃地说了老大一长串。
左其可算是瞧出骆如烟的不悦了,黑脸一红,伸手摸着后脑勺,高大魁梧的人显得更是傻乎乎了。
“不好意思哈,我一个大老粗,委实没怎么跟姑娘说过话,一个不小心就说多了。”
大伯母教过自己的,对着姑娘,要沉住气,沉住气,人姑娘面皮儿薄,不能吓着人家了。
他暗自叮嘱着自己,给自己鼓着劲儿。
他是头一回这般同姑娘说话,当然,府里的丫鬟另说,倒是怪不好意思的。
骆卿气冲冲走到半道上步子就缓了下来,这一缓就被骆如兰抓个正着。
“正好,走,陪我到处走走。”
骆卿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被骆如兰拉走了,眼见着她又要往方才她出来的那个小园子里去,她赶忙将人拉着往另一边儿走了,只是走到半道上两人就瞧见了臭着一张脸的骆如烟。
骆卿不欲生事,当即就要拉着骆如兰转身离开,却是被骆如兰拉着跟到了骆如烟身后。
“四姐姐……”她很是为难。
骆如兰可不管那般多,兴味盎然道:“看着骆如烟一脸晦气我就高兴,走,去瞧瞧。”
骆卿担心骆如兰在宣平侯府闹出什么事儿来,无奈,只得跟着骆如兰去了,结果一来两人就瞧见了骆如烟正同左其在说话,同方才是判若两人。
“这骆如烟变脸还真是比翻书都快啊。”骆如兰摇着头,啧啧叹道。
骆卿本还心绪不畅,见骆如兰这副逗趣模样禁不住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骆如兰也没问骆卿为何要笑,只一门心思看着不远处站在桥上的骆如烟和左其,而后是愈发疑惑,低声问着一边儿的骆卿:“你说,这黑炭该不会是喜欢骆如烟吧?”
这话引起了骆卿的注意,骆卿也往那边仔细瞧了瞧,答道:“不知道,只是没想到左将军一个汉子竟是这般害羞。”
骆如兰摇头叹息:“若是他真的喜欢骆如烟那他的眼神也忒不好了吧?”
“个人有个人的缘分,却是不必强求和惋惜的。”骆卿道。
骆如兰地骆卿这话是颇为不赞同:“你别以为我不晓得,那是你觉着与你无干,要是舒以歌处在这位置上,我看你管不管!”
还别说,骆如兰这话说得虽直接却也说到点子上了。
骆卿抿了抿嘴,不多言了,她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日会在骆如兰嘴上吃瘪。
红梅在后边听得这话,就忆起了骆卿做红娘那些日子,还真是尽心尽力,为此操碎了心啊。
骆如兰瞧着不远处两人的相处,更是着急了:“黑炭那大傻子,一看就知晓骆如烟不喜他嘛,还巴巴地凑上去说话,不行,我得让他看清她的真面目!”
说着,她就要出去,被骆卿拉住了:“可别介。你这时候去做什么?不怕三姐姐给你来个一哭二闹啊?”
骆如兰撇撇嘴:“那你说怎么办?”
骆卿是不想管的,偏骆如兰瞧出了她的心思,又补了一句:“我不管,我是铁定要管这事儿的,你得帮我。”
骆卿秀眉微蹙:“可三姐姐到底是我骆家的人,你又不识得那左将军,何必横插一杠,个人有个人的造化。”
是,骆如烟屡次试图陷害她,但骆如烟到底是骆家的人,她去搅人姻缘委实说不过去。何况,什么样的锅配什么样的盖,还真就有人愿打愿挨,她也不是每件事都能管得过来的。
但骆如兰不乐意,骆卿只好服软,先将她稳住了。
回去的路上骆如兰还在琢磨这事儿,骆卿失笑,打趣道:“你该不会……”话未说完,但显是意味深长。
骆如兰确实没那心思,但禁不住骆卿打趣,是涨红了脸,嘴里嘀咕道:“什么跟什么啊?要是旁人我才懒得管呢,谁叫骆如烟想害我?她还想吊着人黑炭,我还就偏不让她如意了。”
骆卿没明白骆如兰话中的意思:“什么?”
骆如兰嗤笑道:“骆如烟跟她娘一样,狐媚得很,看她那样子,分明就不喜人黑炭,还装得一副大家闺秀的矜持样,怕是就想吊着人黑炭吧,而且啊……”
她特特压低了声音,靠在骆卿耳边道:“她喜欢小侯爷,还曾私下送荷包给小侯爷,被小侯爷给拒了。”
骆卿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许多密辛,诧然道:“这些个事儿你是如何得知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骆如兰颇为得意,也没说自己是怎么得来这消息的。
骆卿实在不想掺和这事儿,就想着走一步看一步吧,只要左其没在骆如兰眼皮子底下晃悠,她怕是不会一直惦记着同左其拆穿骆如烟真实面目这件事的。
她只一门心思等着过两日去万宅好学那银针之术。
只是骆卿这厢出了风头,又被骆如烟听得了成景同她剖白心意,她注定往后更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这不,骆如烟一回去就关上门同她娘说了此事。
“娘,骆卿那个小贱人,不就是乡下来的一野丫头,出了那般多风头不说,如今小侯爷竟还……也不知小侯爷看上她哪点了,您可得给我想想法子啊!”
宋元春也没想到成景不声不响的竟是看上了骆卿。
可转念一想,也是,毕竟曾收养骆卿的是怡亲王,她也是听过的,这可是个狠角儿。
“许是觉着那丫头背后有怡亲王靠着,娶了她不定还能攀上怡亲王,说来这怡亲王也是极为不错的,嫁过去你还是王妃呢。”
宋元春又动了旁的心思,可骆如烟却是不以为意。
“她不过是伺候过怡亲王罢了,说来说去就是个丫鬟!话又说回来,怡亲王以前是权势滔天,那也不过是以前,现今不过就是个教书的瞎子!”
这怡亲王是生得俊秀非凡,可那又如何?他现今除了怡亲王的名头是什么都没了,还成了瞎子。
跟前途明朗的成景一比,现今的怡亲王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若是去攀那瞎子,不知又会被骆如兰说成什么样儿,小侯爷可就不一样了,多少世家小姐爱慕着他啊,要是他被我给驯服了……”
宋元春也不过随口一提,她是想让自家女儿嫁进勋贵人家,但王妃这种她也是不敢想的,听得骆如烟如此说,忍不住叹了口气。
骆如烟还在嘀咕:“况那瞎子王爷这么大岁数了也没说成亲什么的,连去他王府说亲的都没几个人,怕不知有什么癖好!”
这话可说得言淮分外冤枉,他哪里有什么癖好啊?只是以前征战沙场没来得及谈情说爱,好容易回朝了,先皇又去了,他当了摄政王,更是无暇分心这些了。
那时候不知有多少人想往他床上送人,他手段强硬,把那些个人恫吓住了,自也没人敢上门来说亲了。
至于太后和皇上,也不敢管他这档子事,而太皇太后了倒是敢同他说上一说,不过统统都被他给推拒了,这才耽误到了如今。
宋元春母女并不知这些,只一心想要攀龙附凤,但她比自己女儿清醒些,她尚还知晓有些人高攀不起,有些事争取不得就该往后退一步,那便是给自己留下退路的好处。
“委实不行,咱们就再找,也不是非要抓着小侯爷不放。”她劝道,“这遍京城的勋贵人家那般多。”
骆如烟却是不肯:“反正我就是见不得骆卿那野丫头得意!”
宋元春拉住骆如烟的手:“再等等,总有机会让那丫头永不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