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阔看着冷辞雪,按捺下心中的着急,硬挤出一抹和善的笑容,说道:
“王妃误会了,属下怎敢抢您的东西,只是,只是萱儿可是殿下的亲表妹啊,更是太妃娘娘最疼爱的侄女……”
“与我何干?”冷辞雪冷冷看着他。
“没有人逼她吃这些有毒的菜的,是她自己非要抢去吃,这能怪谁?更何况,喜儿中毒比她深这么多,难道就因为她是婢女所以就活该比你的宝贝女儿命贱?”
听着她正色言辞的一番话,张阔一时愣住,还未想好如何开口,冷辞雪就已经转身走到喜儿身边了。
她刚想弯身给喜儿喂药,便被一截宽厚的泥黄色剑鞘挡在了面前。
“张将军您别乱来——”
那两名侍卫见状惊呼着倏然围了上来。
他们是李瑾易的亲卫,所以即便畏惧张阔也得拼死护住冷辞雪。
冷辞雪却只是淡淡一笑,淡定地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王妃……奴婢命该如此,您就别管我了……还是把药给雨萱小姐吧。”
喜儿满眼紧张,用所剩无几的力气揪住冷辞雪的裙边,生怕张阔真的因此伤害冷辞雪。
“别怕,我既然把你活蹦乱跳地带来这里,就一定会把你平安带回去。”
冷辞雪轻握了一下她的手以示安抚,然后转身看着张阔,泰然自若地瞥了一眼面前的佩剑,问道:
“张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王妃若要逼人太甚,那就休怪张某不客气。”张阔阴沉着一张脸沉声道。
“哦?张将军准备要怎么个不客气法?抢吗?”
冷辞雪缓缓推开他的剑,上前逼近一步,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一双虎目,冷笑道:
“你要真敢抢,最好是把本宫先杀了,哦,不对,还得要把这一屋子的人都杀了,这抢东西……就得要灭口对吧,张将军?”
“你……”张阔气结。
原本他是想恐吓一下她,好让她识时务些的,可没想反倒被她唬住,有点骑虎难下了。
而且……她方才说到“灭口”的时候眼底竟有着一闪而过的恨意。
不过此刻的张阔根本没心思去体会,只咬牙切齿道:“你怎么这么歹毒?”
“歹毒?”
冷辞雪嗤笑道:“张将军可真有趣,不去责怪下毒的贼人,也不怪你那咎由自取的女儿,反倒来指责本宫?”
“就因为本宫不把仙丹给你的宝贝女儿所以就歹毒了?张将军对歹毒的定义还真是推陈出新啊。”她讽刺道。
张阔心中又着急又气愤,紧握佩剑的手青筋突显,连声音都发着颤:
“若是殿下在,他一定会选择先救萱儿而不是一个卑贱的下人。”
“殿下……这不是不在吗?”冷辞雪毫无愧色地看着他慢慢道。
顿了顿她又意有所指地说道:“你也别怪本宫了,要怪,就怪那该死的下毒之人,多阴损啊,居然故意挑陛下和殿下不与外界联系的这个空隙下手,这不明摆着不想让人活吗?”
张阔闻言震惊不已地看着眼前目色骤厉的冷辞雪,久久不能说话。
冷辞雪见他愣住不动也不理会他了,从小木盒中取出青元丹,转身毫不犹豫地喂进了喜儿嘴里。
“你竟真敢——”
眼睁睁看着这唯一的救命稻草没了,张阔瞬间抓狂,嘶吼着愤然拔剑直指冷辞雪。
“张将军——”
那两个早已严阵以待的侍卫一见他亮兵刃顷刻间就拔剑围了上来。
其他人见他发飙,顿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连千珞公主都有些发愣,没想到他真敢动手。
现场唯一淡定自若的便只有那个正被剑指着的当事人——冷辞雪。
她淡定地看着喜儿把药咽了下去才缓缓直起身子,侧目睨了一眼横在面前隐隐发颤的剑身,然后顺着剑身移目看向了它的主人。
只见张阔愤恨得满目赤红,眼底除了杀意还有挥之不去的痛苦和绝望,他脸上抽搐着死死地盯着冷辞雪。
这就对了,她就是要让他尝一下这种心痛,绝望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
冷辞雪转过身子,正面对着剑尖的方向,忽然一笑,道:“早些动手不就能抢到仙丹了吗?现在拔剑还有什么用?”
一旁本就心惊胆战的两个侍卫一听她这话,顿时内心波澜比张阔的还大。
姑奶奶啊,您嘴上就不能消停一会吗。那位可是火爆勇猛出名的威猛大将军啊,若他真发起疯来,我们指不定五招都接不住,更别说保护您离开了。
他们握住剑柄的手已汗湿,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张阔的动静。
冷辞雪亦然,她面上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所有的注意力都集聚在张阔身上。
这种时候她自是不会轻敌,毕竟他有多狠辣,她,可是见识过的。
只见张阔那双赤红的虎目如狼豹般狼狠,握住剑柄的手隐隐颤抖,仿佛随时准备进攻。
“哎,那谁,亏你还是个大将军,还有没有点规矩了?且不说她是三皇兄的王妃轮不到你来教训了,就你一个大老爷们的举剑对付一个弱女子,这算什么男人?”
千珞公主十分看不惯张家父女的这种不分尊卑,自私蛮横的行为。就这件事上冷辞雪无惧威胁也要救一个婢女的行为反而令她刮目相看了。
对持中的一个侍卫见有人开了口,连忙顺着势劝道:“张将军您冷静些,万事还是由殿下做主才是。”
张阔脸色阴鸷,仍不为所动。
“爹爹……”
忽然!
一声慌张且痛苦的哽咽声传来,张阔顿时浑身一颤,回头之间神色顷刻转柔,他担忧地看了一眼塌上坐了起来的张雨萱。
随后又回头看着冷辞雪,冷冷道:“我也很想看看殿下到时会怎样处理。”
说完他愤然收剑入鞘转身奔向张雨萱。
冷辞雪心中冷笑,随后转身去看喜儿,见她脸上的紫淤开始淡化,她这才放宽了心,轻声问道:“感觉怎样?”
喜儿双目明显比方才有神了些许,她此刻心情极为复杂,一方面对冷辞雪的慷慨相救感激不尽,另一方面又对她因此得罪张阔而感到忧心忡忡。
“奴婢好很多了,可是王妃……”她担心地看了一眼远处的张阔。
“别担心,你尽管好好休息就是,其他的事情都不用管。”冷辞雪低声安慰道。
“爹爹……我真的要死了吗?呜呜……”
“萱儿别怕,有爹爹在,不会让你有事的。”张阔硬挤笑容轻声安慰着,其实心中早已焦灼不已。
“想要解毒倒也不是没有法子的。”
冷辞雪漫不经心的一句话瞬间把所有人的目光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