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瑾易那里受了一肚子闷气的张阔,一直忍耐着回到将军府才发作。
“好你个李瑾易,竟然为了那个女人这样对待我们父女。”张阔咬牙切齿,气得一把摔飞桌面的茶盏。
“哐啷”一声,尖锐的破碎声把一旁的管家震得颤了一下,他微微抬眼看着怒不可赦的张阔,说道:
“小姐回来了也好,您不是本来就没打算让小姐嫁给他吗?小姐到底还是在咱自己府上才是最安全的。”
“那也轮不到他这样嫌弃我的女儿。”张阔一拳愤愤地击在桌面。
管家思虑片刻,担忧问道:“他既已查出是您动的手,那会不会怀疑到其他事情上来?”
“放心,他只是以为我是爱女心切一时犯糊涂而已。”张阔笃定道。他又怎会想到自己杀那个东栏五公主是为了引起东栏国和凌国之间的误会,从而增加他与圣上的芥蒂?
他冷笑一声又抬头问管家:“未语楼那边的尾巴都收拾干净了?”
“将军放心,都处理干净了,绝对不会让人查到咱们头上的。”管家低声回道。
“虽然朝中官员摄于他的势力无人敢弹劾他半句,可消息入了宫,陛下总不会无动于衷的。”张阔脸上带着阴冷的笑意。
春休阁的偏厅!
“你说昨晚那几个侍卫原来都是跟在陈鹏底下的?”李瑾易看着丁赤。
“是的,陈鹏出事后他底下的人暂未有编制,恰巧当时咱们府上遭遇刺客须增加防卫,所以便将他们调派在府上了。”丁赤回道。
“陈鹏是张将军提携到都尉统领的位置上的,兴许是因着这层原因,所以张将军才能指使得了他们行事。”丁赤又道。
王府亲卫除了李瑾易之外根本不会听任何人调遣。即便是当今陛下都不行,更别说是张阔了。
“是属下失职,竟把没经过严格特训的人调入府中。”丁赤单膝跪了下请罪。所幸王妃没事,不然他就算死一万次都抵不了命。
李瑾易抬手示意他起来,才道:“此事是本王应允的,不怪你。”
也正是因为陈鹏是舅舅推荐上来的,所以他才没防备便同意把人调过来了。
“你肃整一下王府守卫,往后王府的侍卫必须都是亲卫。”李瑾易吩咐道。
“是。”
“新兵那边他挑选出来的可用之人要多磨炼,尽快让他们派上用场。”
“是。”
提起陈鹏,李瑾易不由想起了在九周山山洞里看到他惨死的那一幕,再想想丁赤当时的汇报,他忽的心头一顿。
原先因为涉及李时勉所以他没往深处想,如今细想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九周山之事陈鹏身上可还有其他疑点?”
丁赤一怔,不解地看着他:“殿下您指的是……”
“他若真是与人里应外合,又怎会还没得手自己就先遭毒手了?”他皱眉道。
“兴许是……那位无论成败都要杀人灭口?”丁赤大胆推测道。
“不可能。”李瑾易笃定否决。
即便如此也该是等到尘埃落定才动手,怎会中途就把人杀了?
而且陈鹏死状惨烈,不太像灭口,倒更像是——仇杀。
这其中必定还有什么隐情。
“你找一个机灵点的人去暗中查查陈鹏这条线。”他命令道。
“是。”丁赤应声退下。
片刻之后,蔡管家进来了。
他禀道:“殿下,傅太医来了。”
自从冷辞雪昏迷,春休阁的规制一夜之间便升级到正妃级别,忙里忙外的侍婢嬷嬷就十几二十人,就连蔡管家都调配过来了。
当然这最大一个原因还是因为这位正主自昨晚便没再离开过这里了。
“让他进来。”李瑾易抬手捏了捏涩滞的双眼,淡淡道。
年近花甲的太医院首席太医傅洋进来就躬身向他行礼:“老臣拜见殿下。”
昨夜冷辞雪忽然高烧,李瑾易气得一脚把昨晚的那位太医踹了出去,然后,深更半夜的硬是把这位年事已高的老太医从被窝里叫醒“请”了过来。
看着须发鬓白的傅洋,李瑾易略有歉意地摆摆手,道:“傅老不必多礼。”
“王妃情况如何?”他语气带着客气问道。
“回殿下,王妃娘娘烧已退,脉搏也渐趋平和。只是还略有些气虚,调理一下便会醒过来了。”傅洋恭敬地禀道。
“有劳傅老了。”李瑾易微微颔首。
傅洋恭敬一拜,道:“那老臣先下去开药了。”
“嗯。”李瑾易点点头。
“等等。”
傅洋才刚转身,又被唤住。
他连忙转身拱手,“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李瑾易神色有些不自然地看了他一眼,抬手轻咳一声,摆出了素日里的威仪和淡定才漫不经心地问道:
“那个……王妃这次受的伤……可是会更影响……影响……”
傅洋耐心地等待着,可李瑾易却半天没个下文,他终是忍不住问道:“影响什么?”
李瑾易凝了一口气才道:“是否影响到夫妻生活?”
“啊?”
傅洋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有些不明所以道:“这伤怎会影响到……夫妻生活?”
虽说新婚燕尔难免会纵欲孟浪些,可……殿下这也不免太多虑了吧?
“不影响?”李瑾易看着他。
“当然不影响,但若是可以……自然是稍加节制一些为好了。”傅洋瞟见他眸光都发了亮,忙劝诫道。生怕这位气血方刚的殿下会纵欲过度不知节制。
“不用等半年了?”李瑾易完全没理会傅洋此刻别样的心思,又发问道。
“半年?王妃虽然体弱但丝毫不影响正常夫妻生活,为何要等半年?”傅洋无心窥窃主子的房中秘事,但还是惊讶得脱口而问。
李瑾易当场愣住。
不影响?
那到底是哪个庸医告诉她要调理半年的?
还是说……
他蓦地想起她此前对自己的种种戒备和抗拒,她是故意编这么个理由来搪塞自己的?
见他神色忽然阴沉了下来,傅洋小心地看着他,轻唤:“殿下?”
“你先下去吧。”李瑾易朝他挥了挥手。
“是,老臣告退。”傅洋不敢再多问,行礼退了下去。
……
冷辞雪猛地惊醒,随即自床上弹了起来,把一旁守候的喜儿吓得一个激灵。
“王妃,您醒了?”喜儿惊喜道。
冷辞雪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脑中那些闪现无数次的痛苦往事折磨得她头痛欲裂。
她忍不住双手扶额,深深凝口气才问道:“我睡多久了?”
“王妃您落水昏迷至今都已经三天了,所幸醒过来了……”
“什么?”
冷辞雪徒然睁眼看着喜儿,着急道:“那殿下……”
三天了,那他岂不是已经快到冷家堡了?
她脑袋嗡嗡作响,心下一阵焦灼,翻身下床就往外跑去。
“王妃,您这是去哪里?您好歹先穿上鞋子啊……”喜儿急得大喊。
冷辞雪置若罔闻,没头没脑地就往外冲,她左脚刚踏出门栏,“砰”地就与迎面而来的一人撞了个满怀。
她整个人撞进了那人怀里,只觉得对方胸膛宽厚结实,蓦然抬头之后她便呆住了。
“你,你没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