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快,躲回船舱里。”
江白屿认出船上青色的旗帜,这个颜色他太熟悉了吗,是臭名远扬的玄冥帮。当年这伙海贼被冯将军剿灭后,一些落跑的残党一直躲在暗处苟延残喘,这几年愈发有卷土重来的气势。
当年他父亲就是死在了这些人的手里,他心里升起剧烈的仇恨感,可是眼下不能一味沉浸在仇恨里,他还要保护船上这些人。
应晚镜被江白屿推回船舱,她握住他的手,“江白屿,我有办法。”
“你在屋子里不要出来,我们想办法,绝对不会让他们上船的。”
应晚镜还是头一回看见江白屿这么慌张,她还没来得及讲话,就被推进屋里,哐当一声,江白屿关上房门。
小荷还没从晕船症里缓过来,她焉巴巴地看着屋子里的人,问道:“大姐姐,怎么了,大家都聚在这里。”
莲娘给她递了杯水,安抚道:“没事,船上的阿嫂们跟姐姐聚在一起说话呢。”
看见莲娘颤抖的手,小荷皱起眉头,看向应晚镜,“阿镜姐,到底怎么了。”
应晚镜走上前握住莲娘的手,“莲娘,还是跟她说说吧,让她有个准备。”
莲娘没想到头一回带着妹妹来出海,就遇到了海贼,吓得六神无主,当即掩面哭了起来,这一哭,屋里头其他的阿嫂也跟着抽泣起来。
出海遇到海贼,十有九成要被俘虏到贼船上,男子们为奴,女子为妓,这辈子都要被留在海上,回不得家。
听到哭声,小荷也跟着眼泪汪汪,问道:“阿镜姐姐,你跟我说吧,我能受得住。”
应晚镜抱住她的肩膀道:“咱们遇上海贼了。”
湛蓝的天空下,两艘船正在慢慢靠近,按照海贼船行驶的速度,约莫半个时辰,两艘船就要碰面了。
船上的男子都聚在甲板上,望着那渐渐靠近的海贼船,心中愤恨,担忧,但是想想自己家中的妻儿老小,还是握紧拳头打算拼死一搏。
江白屿指着船上的风帆道:“现在派五个人一起调□□帆,让其顺风而行,尽快甩掉他们,但是听说这些海贼很是狡猾,还会派出水性好的水仔坐上小舟追赶,要时刻注意水面。”
“剩下的人分成三队,把这些武器分给大家,这些海贼船可能会有弓箭手,必要时只能用木板抵挡,咱们人少势微,不可硬抗,若是能甩掉他们,是最好。”
江白屿与几个兄弟一起拉扯着风帆绳,调整帆布的方向,巨大的帆布被风吹起,帆船行驶速度明显要加快许多,两艘船的距离也在慢慢拉开。
“白屿哥,你看那海上,好多小舟。”
“要是每只小舟上坐三个人,这,一,二,三,四,这得有十来个人。”
“怎么办,屿哥,按这个速度,他们马上就要过来了。”
江白屿拿起地上的鱼叉,愤恨道:“他们要来,那就打,十来个人还想登船。”
“抄家伙。”
众人齐声应道:“好。”
应晚镜掀开窗户看了看外面,看见船上的男子都拿着刀剑木棍,时刻防守着。
正看着,忽然有人碰了碰她的胳膊,应晚镜扭头一看,小荷递给她一根木棍。
“阿镜姐,给拿着,我们刚把桌子腿拆掉了,等下帮哥哥们一起打。”
应晚镜接过来木棍,只见屋内的阿嫂都挽起袖子,手中拿着木棍,颇有大干一场的气势。
“用木棍的话怕是不行,等着,我给咱们拿点威力大的棍子。”
应晚镜从系统商店里兑换了一些特殊工具,挨个分发给大家。
在绝对的武力值面前,那些落后的刀剑木棍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莲娘看着手里这根黑乎乎的棍子,“这不就是一根黑色的木棍吗?”
应晚镜推开窗户,甲板上,江白屿带着一帮兄弟正在和海贼搏斗。
砰——
后窗被破开,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壮汉拿着一把短刀看着屋里的女人发出怪笑。
“白屿哥,你看那。”
江白屿警觉地跑向屋子,一脚踹开了房门,哐当一声,他喊道:“镜儿。”
应晚镜按下按钮,对准朝他扑过来的海贼敲了一下,对方发出一声惨叫,随后就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站在门口的江白屿愣了片刻,随即便清醒过来,应晚镜还举着手里的工具,她这样是不是有些太可怕了。
江白屿却问道:“你手里的那根棍子,还有多余的吗?”
江白屿接过应晚镜递给他的工具,径直冲向一个刚爬上船的海贼敲了上去,对方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打晕在地上,倒地不起。
他瞪大眼睛,感叹道:“这个竟然如此厉害。”
应晚镜带着屋里的阿嫂一起冲到甲板上,将这些工具分发给船上众人。
一波波的海贼或乘小舟,或潜泳,再费力爬上船,脚刚沾地,就被一棍电晕倒地不起。
而后,江白屿带着几个兄弟登上海贼船,将他们的老巢端得干干净净。
冯护将军带着一众将士赶到时,看见一船的海贼整整齐齐地躺在船上,数了数,足足有百十号人。
而江白屿这艘船上,无一人伤亡,甚至围坐在一起吃起了宴席,站在灶台前的应晚镜挥舞着锅铲,身旁围着四五个人。
“应姑娘,盐在这。”
“应姑娘,菜已经洗干净了,您请用。”
江白屿递给冯护一双筷子,“冯将军,坐下来一起吃吧。”
……
“怎么样?望海楼今日还要办宴席?”
“啊,我看店里坐满了人。”吉舟给自己倒了杯茶,仰头灌了下去。
云珠不满地拍了下桌子,“他们家大业大,连办这么多日酒席,抢了我们多少客人。”
大脑袋把刚做好的油焖大虾端了出来,“吃饭了。”
云珠叫住他,“大脑袋,应姑娘这几日怎么不跟你传话了。”
大脑袋摇摇头,“不知道。”
“尝尝这油焖大虾吧。”
云珠有些烦躁地摆摆手,“算了没胃口,我现在日日盼着应姑娘回来。”
又到了饭点,望海楼的厨房叮叮当当地忙碌着,一盘盘海鲜被跑堂小二端到客人面前,流水一般哗啦啦地没停歇过。
海瑶看着店里挤满了客人,虽然有些心疼钱,可想到应氏鲜味如今生意萧条,心里就忍不住得意起来,一个外来女,还敢开饭馆跟她望海楼抢生意,真的天真可笑。
“哕——”
“哎呦客官,您这是怎么了。”
“哕——”
地上的呕吐物发出阵阵刺鼻的酸臭味,引得周围的客人纷纷捂住口鼻看过来。
“吐了半天的客人接过小二递过来的茶水,漱了漱口,虚弱地抬起手指着桌上的一盘蒸鱼道:“这鱼坏了,臭得我还想吐,哕——”
“啊,这鱼坏了。”
“我就说不要钱的菜肯定不好吧,鱼都坏了还端给我们吃。”
海瑶急忙上楼,问道:“什么鱼坏了。”
小二指着旁边还在呕吐的客人道:“大小姐,这桌的。”
“大小姐,楼下也有一桌客人说鱼坏了。”
“不吃了,这么大的店怎么还用臭鱼做菜。”
“是啊,这不是恶心我们的吗。”
“摆了几天宴席,本想跑来捧场,还吃到了臭鱼。”
“幸好方才我闻着不对味,就没吃,快走吧。”
一桌桌客人都站起来,一边骂一边往外走,不一会,店里就空荡荡了。
热闹转瞬即逝,海瑶心中一下子酸楚起来,眼泪溢出眼眶。
“哭什么,这点小事就开始抹眼泪,日后遇到更大的难处要怎么办。”
海瑶扭头一看,当即哭得更大声了。
“爹,我就是想让咱们家的生意好点,怎么会做成这样子。”
海客拍拍女儿的肩膀,“好了,你最大的错误就是太过自傲,倘若放点身段,虚心向应姑娘求教,也不至于会闹成今日这个地步,你瞧瞧,为了争点人头,又是想学人家菜式,又是降价,还要大摆宴席,不要钱地请人吃饭。”
“每一样都是吃力不讨好的法子。”
“擦擦眼泪,以后啊多学着点就是了,没必要为了这点事哭天喊地的。”
海客上下看了看四周空空的座位,“这望海楼咱们就卖掉吧,我愿意折价卖给应姑娘,做个人情。”
海瑶疑惑道:“爹,为什么啊,这望海楼都经营这么多年了,怎么能说卖就卖。”
海客脸上却没有不悦,反而多了点轻松,“不卖掉,难不成赔本做生意吗?应氏鲜味的饭菜咱们比不过。除非把应姑娘请到咱们家,若你是应姑娘,你愿意丢下自己的生意跑去别人家做厨子吗?”
海瑶摇了摇头,“不会,我肯定自己单干,让方圆十里的店铺不敢与我争。”
“那不就成了,打不过咱们躲得过,何况咱们在江南的布庄生意如今可是势头正盛,我想着你精通刺绣工艺,让你回去经营布庄,术业有专攻,你啊,就不是会做饭的料,何苦这样为难自己。”
“眼光放开点,不要拘泥于这小小的一片天地。”
“走吧,关店,爹带你去码头上看热闹去。”
“码头上有什么热闹。”
“顾家的渔船回来了,说是大获丰收,拉了一船的海鲜回来。而且还智斗海贼,将臭名远扬的海贼玄冥帮一窝端了,冯将军正拉着这些人游街示众呢。”
江安码头上再次热闹起来,返程的渔船一个接一个地停靠在码头上,从船上拉下来的海鲜数不胜数,引得鱼贩们争先抢夺。
而最令人兴奋的是,冯护将军带着一众将士押着百十来号的海贼游街,这个流窜逃亡十几年的海贼帮总算是彻底剿灭干净了,街上的百姓欢呼着,鱼贩们忙着和渔民们讨价。
应晚镜被家人围着,吃着母亲为她带来的点心,她说二哥哥前日刚回来,在护镖的路上,还特意去越州看了看外公,这些点心是外公要二哥带回来的,说他想念镜丫头了。
应晚镜吃着糕点,眼神却不停地往江白屿身上飘,他正在听母亲陈青禾说话。
“这天杀的海贼,害得我儿子脸都瘦了一圈,有没有被吓到啊,有没有受伤,娘以后再也不训你了,你只要好好照顾自己,别整天这划一道口子,那破个皮。”
江白屿点头道:“知道了娘。”
他扭头看向应晚镜,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
应晚镜把最后一块点心塞进嘴里,她要去拯救自己落难的郎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