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这账没算错吧，白屿。”
望海楼的后院里，店主海客正在和江白屿清账。
这几年，望海楼的海鲜食材都是从江白屿这里进的货，他人能干，捞鱼本领在这里数一数二，总能捞到值钱的海鲜。
能在望海楼吃饭的客人大多都是本地的乡绅富豪，东西不能太次，得挑好的才能入这帮老爷的眼。
海客将账册递给江白屿，随后便将一兜饿铜钱倒在桌子上，只听见铜钱碰撞时哗啦啦的声响。
江白屿只略微地扫了一眼，便点了头：“没有错。”
“我们望海楼不是那种占便宜的，让你看也是让你我都放心。”
江白屿面不改色，只低头数着铜板，挨个放在自己的钱袋里，很快一个空布袋便装满了钱。
“海老爷客气，多亏您，我才有口饭吃。”
“又见外，咱们都认识十几年了，小时候还挺亲人的，现在左一句老爷右一句老爷的。”
江白屿把钱袋装好，“多谢海老爷，我还有事。”
两人一起出屋，海客还在絮絮叨叨。
“每日在海上风吹日晒的，也是很苦的，不如拿钱买只船，做运输生意。”
“你母亲要是需要人照顾，也可以把她送到我这里，我一定请人好生照顾她，你就放心大胆出去闯。”
“海老爷，我和母亲两人日子就不劳您费心，我们乐在其中，说不上苦。”
被人甩了个冷脸，海老爷脸上也没有不悦。
“虽不苦，可这辈子难道就这样靠打渔为生？”
“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当时你和你母亲来到这里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娃娃，现在已经是个能干的小伙，何必把自己困在这等荒凉之地。”
“要是你执意想留在这。”海客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我家瑶儿一直对你有意，我想着不如——”
“不是入赘，只要你们有一个孩子姓海就行，让我们海家不至于断在我这一代，你要是和瑶儿成亲，我就把望海楼陪嫁过去，以后你就是这里的店主，我正好乐得清闲。”
江白屿神情严肃，“海老爷，您要是想让自己女儿这辈子过得自在顺遂，就千万不要顺了她的意，鄙人无能，这辈子就愿意做个赶海的渔民，日后生老病死全凭自己造化，我不想拉无辜的人陪我受苦。”
一番话说得海老板哑口无言，这头倔驴，他已是这般退让，还是这么不识好歹。
“我先走了。”
江白屿绕过院子里的假山石，径直离去。
二楼的厢房里，应明恒拿出抹布，一下下地擦拭桌面。
“擦好了，您就坐吧。”
张老爷扫了眼桌面，伸手指道：“那里，再擦一遍，太脏了。”
应明恒显然已经习惯这个张老爷的刁难，咬牙忍住心里的怒气将手里的抹布一叠，弯腰又擦了一遍。
金掌柜拎着一壶茶走进来，见情形不对，急忙走到张老爷身前，伸手邀请道：“茶水来了，老爷您请坐。”
他看了眼低头做事的应明恒，轻咳道：“这擦得挺干净，擦完就去后厨帮忙吧。”
应明恒抹布扔进水盆里，端起就走。
“甩什么脾气，你爹来了，也得给我点头哈腰，小小的巡检在我这里就是个看家护院的狗。”
应明恒转过身，举起水盆倒在了张老爷身上。
屋子里瞬时静下来，浑身湿透的张老爷气得脸皮都抖动起来，指着身后的随从说道：“你们光看，还不收拾他。”
应明恒心一横，撸起袖子就打算干，先前不想给爹添麻烦，一直忍着，现在是时候教训教训这帮人了。
“呀——”
几个壮汉一起围上来，对着应明恒左一拳又一脚地撕打起来。
望海楼里尽是桌椅碰撞倒地的声音，应明恒虽寡不敌众，可只要逮着一人就是死命地揍，也不管后方一群人对他拳打脚踢。
应晚镜冲上楼的时候，就看到应明恒被这群人摁在地上打，大声喊道：“你们干嘛？凭什么打人。”
“不许打他。”
“还有没有天理了，你们不准打人。”
应晚镜从混乱的人群里拉住应明恒的胳膊，看到应明恒挥舞着拳头砸向另一个壮汉，劝道：“二哥，你先出来，你也别打了。”
应明恒压根没听见应晚镜的喊声，只管一拳一拳地砸向扑上来的人。
“他还有帮手。”
张老爷看到应晚镜，眼睛滴溜溜地转。
“你去把那个小姑娘拉过来。”
应晚镜刚从地上爬起来，就被人扣住了肩膀，扭头一看，就看见一个小眼睛大方脸的壮汉，吓得心口一颤。
“你干吗？”
应晚镜往四周看了看，店里都是些看热闹的客人，还真不一定有人帮忙。
“我家老爷请你过去一趟。”
看到那个张老爷正笑眯眯地看着她，应晚镜不由得脸色发白，伸手摸向自己的钱袋。
应明恒也从混乱中脱身，看到应晚镜被人堵住，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冲到应晚镜身边，一脚将那个壮汉踹翻在地。
“妹妹，你怎么来了。”
应晚镜看着应明恒脸上的伤，心疼道：“伤这么重，我看你今天晚上回去还怎么瞒着我们。”
应明恒捂住脸，“先别说这么多，你先跑，去那边下楼，找后厨的王叔。”
“还敢跑？”
刚才被打得起不来的壮汉也都缓过神来，将兄妹二人围起来。
张老爷眼看应明恒这么猛，吓得也不敢过来了，只嚷嚷道：“臭小子，你今天想跑没门。”
“还不一起上，把那个应明恒摁在地上，别让他动。”
五六个壮汉全都冲上来，上手上脚，将应明恒撂倒在地。
见此，掌柜急忙喊了个人，“去后院请老爷过来，快去。”
见应明恒被摁在地上，张老爷也大着胆子走了过来，“你刚才喊他什么？是你二哥对吧。”
应晚镜也不回答，只瞪着眼睛看向这群人。
“我们可以商讨一下，看看怎么放了你二哥。”
张老爷叫了两个家仆，逐步靠近应晚镜。
应晚镜见他越来越近，忽然就停在原地，抬手对着扑上来的家仆和张老爷撒了一把粉末，当场见效。
“啊啊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疼死我了。”
三个人一起躺在地上，捂着眼睛疼得哇哇乱叫。
应明恒也趁机挣脱出来，奔到应晚镜身边。
“快跑，妹妹。”
“别让他们跑了，快追。”
应明恒拉着应晚镜下了楼，往后门走。
两人才刚开了门，就和江白屿撞了上去，好在都站住脚，没有撞到在地。
应晚镜看到江白屿的时候，一时间也愣住了。
“怎么回事？”
江白屿认出了应晚镜，看到她慌乱的模样，有些疑惑地停下脚步。
应晚镜：“有人欺负我们。”
江白屿向她身后看了眼那群气势汹汹的壮汉，随即把手里的钱袋子扔到应晚镜怀里。
“站这别动，帮我拿着。”
说完酒撸起袖子一拳砸上对方的脸，疼得对方捂着脸往后退，但这一拳显然不够，江白屿毫不客气地又补了几拳。
“妹妹，你在这等着，我们有帮手了。”
有人相助，应明恒又来了气势，上去就给对方一脚。
“这里面都是钱？”
应晚镜摸着手里的钱袋，全是铜板，大概五六斤，她有些吃惊地看向和别人对打的江白屿，这人还是个高富帅啊。
海客匆匆忙忙从后院赶过来的时候，大堂内一群身形威猛的汉子扭打在一起，看客们拍手叫好，热闹非凡。
“都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