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雨刚走进去坐下，还没开口说话，一个大姨就抓起乔雨的手，“哟，这就是那种有芯片的指甲吧，外面完全看不出来，看着也挺好看的。”

其他大姨闻言，也都凑过来，“花色挺时尚，学校里免费给做？看起来比我们去那家收费的好看。”

“看看我的，我这种款式能把芯片放进去吗？”

乔雨大方笑道：“可以做，老年大学里的学生都能免费做，我们这边给表演队、广场舞队都会免费提供妆容，购买服装也有一定的金额补贴。”

几个大姨对视一眼，“乔校长啊，你们啥时候再招生，我们打算转学到你哪里去。”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起今天在远航私立老年大学里受气的事来。

今天，节目组要到远航私立拍摄节目。

说是一个很多人看的综艺，大家都还挺高兴的，付航更是早就找了这几个阿姨，让他们好好排练一段舞蹈，到时候表演。

几人都欣然同意，并且早早开始排练，就等着上电视出个风头。

所以，哪怕天还没亮，就被导演组要求来化妆排练，阿姨们也没有生气，都积极配合。

但，从服装开始，阿姨们就不高兴了，“我们有自己的服装，他们非说不用，给我们拿的那什么？又臭又轻薄的。”

一个阿姨还翻出照片给乔雨看，那套舞蹈服是高开叉，后面露背，下面露腿。其实阿姨们都不是过度保守的人，如果对表演有加成，那露肤度高的服装也能接受。

但节目组准备的服装，不适配阿姨们的身材和表演主题，对表演根本没有任何加成，只让人看着尴尬。

阿姨们觉得表演本来是互惠共赢的事，哪有一方扮丑角突出另一方的？

所以，阿姨们就带了点情绪。

还有一个阿姨拿出照片，“小乔，我们也有超短裙，露肩装的，好看的嘛。她们给的衣服不好看。”

乔雨频频点头，“这上装看起来是男士背心的款式，女性的身材兜不住。”

阿姨们又吐槽，“后来好不容易到排练了。导演又不满意。”

不满意阿姨们跳得太好了。

导演说：“你们跳太齐了，我们怎么剪辑，你们不要想着自己出风头，要衬托我们的嘉宾。”

导演想要老年大学里的舞蹈队做得不”，从而专业的嘉宾进行指导，舞蹈队因此提升了水平。然后剪辑出效果，给嘉宾加高光，立人设。

那阿姨可就不愿意了。

老年舞蹈队之间也互相有竞争，这群阿姨就经常代表社区和学校出去比赛。比赛，就有输赢，就有荣誉。

这队阿姨跳广场舞的水平的确不错，所以知名度也不错。

在很多人播出的节目里表现的很差劲，让以前认识的人怎么想她们？

阿姨们坚决不同意。

后来节目组总算同意阿姨们不用装不行，却又要求阿姨们多排练几遍，多跳几遍。

乔雨笑了，“这估计也是节目组的套路吧。”

阿姨们连忙问：“怎么说。”

“节目组可能是想让你们多练几遍，如果其中哪遍表现得不好，就可以剪辑在正片里。移花接木。”乔雨毕竟混过娱乐圈，很多套路还算了解。

阿姨们一听就明白了，“呵，我还以为导演被我们说服了，没想到根本没有，还想着做坏事。”

阿姨们顿时又骂起节目组的不厚道来。

而如果只是这点委屈，阿姨们也不会想要离开呆熟悉了的老年大学，全部转学。

阿姨们早上五点多就到校排练，一直到十点，节目嘉宾都没来。

阿姨们就想吃点早饭垫垫肚子，但节目组拒绝了，还训斥阿姨们，好好按节目组给的站位站好，影响画面美感她们赔得起吗？

阿姨们饿肚子几个小时，本就不高兴。

好不容易嘉宾出现，还趾高气扬，“不签名、不合影、不准偷拍，听明白了吗？”

阿姨们也忍着脾气。

然而，一直到饭点，嘉宾们体验老年大学里的午餐，而所有学生全都饿着肚子陪着。

一个阿姨忍不住抱怨，谁知，一直隐身不保障阿姨们权益的付航终于出现，却是指责阿姨们配合度不高，让他在导演面前丢脸了。

阿姨们终于爆发了，“我们是来上学的，不是来服务他的，这校长拎不清。”

“你没看他那卑躬屈膝的样，还嫌我们丢人，我还嫌他软骨头呢。”

“他还威胁我要开除我，我呸，我是交钱上学的，不上又能咋滴。”

付航拉偏架，还训斥阿姨们。阿姨们可不会忍。

温云当时就在旁边放了放乔雨在开学仪式上的讲话，阿姨们一个激动，就想要转校了。

乔雨全程认真听着，不管阿姨们怎么抱怨，都句句有回应。

情绪价值拉满，阿姨们再次询问乔雨什么时候开始招生。

乔雨沉吟片刻，“我打算半个月后就开始正式招生了，不过，主要是还缺一个好的声乐老师。”

一个阿姨说：“这有什么难的，付航学校的老师我都熟，你要几个，我都给你挖来。”

“对，虽然付航有毛病，但其他老师还是不错的。”

乔雨微笑，“我那刚起步，不缺员工，待遇肯定不比付航差。”

几个阿姨本身就是爽利的性格，当真有人掏出手机，就给熟悉的老师打电话。

请阿姨们参观完校园之后，阿姨们留下报名信息，乔雨才返回学校。

她本以为能招到学生就不错了，没想到，还能挖到一批成熟有经验的员工。

乔雨高兴地给自己加了个鸡腿，也给温云加了一个。

阿姨们效率很高，下午就有老师问乔雨方不方便面试。

乔雨迅速约定了面试时间。

双方都皆大欢喜。

放学之后，乔雨送走放学的老年学生，检查了每个教室和房间确定没留人，和员工们简短复盘。

等员工们也下班后，一大批远航的员工悄悄来到朝阳红老年大学，进行面试。

乔雨一问才知道，原来，今天录制节目时的矛盾不止一件。

那几个阿姨下午就在学生群里说，她们要集体转学，让远航赶紧退之前的学费。当时录制还没结束，付航脸色都变了，在录制现场就大发脾气。

而老年人虽然身份是学生，但都活一辈子了，都有自己的个性和脾气，她们是老年大学的消费者，不是需求者，并不好PUA，于是就吵吵起来了。

很多有点远见的员工都觉得，付航这么飘，老年大学还能生意兴隆吗？

的确也有更多老年人不满意一整天都提线木偶一样参与录制，更不满意付航的态度，于是提出也要退学。

现场乱做一团。

顾客都想跑，员工没道理不跑，何况，很多人早就关注到了朝阳红这边的员工待遇和福利。

乔雨听着听着，笑不出来了。

虽然付航自讨苦吃是挺爽的，但是，一个爱搞事的节目组，是不会放过吵架之类有爆点的话题不剪辑的。

尤其导演陈建德，虽然名字带德，但做人缺德。

尤其陈建德的这档综艺数据并不能打，就更需要一些猎奇有噱头的内容。

乔雨可以预见，对方把远航老年大学的情况剪辑出来，到时候买几个热搜，上升到私立老年大学都管理混乱。那将会打击到整个行业。

私立老年大学本来就刚起步，公信力不比公立，再出来一些坏的例子，那以后老年人都会更考虑公立。

乔雨面上不显，继续面试。

这批员工和老师质量都不错，乔雨很快都确定了录用意向给了offer，只等他们办好辞职手续，就可以到这边上班。

至于里面会不会有付航派过来的卧底，乔雨倒是不担心，她呼叫系统：【系统，帮我监督这些人，如果入职后还和付航有利益往来，就提醒我。】

【好的。和老年大学有关的定制提醒业务，积分已扣除。】

乔雨点头。

累了一天，乔雨回到家。

乔振东做了一大桌丰盛的饭菜，“阿雨，累了不。”

乔雨靠在温云背上，“好累啊，呜呜呜。”

在学校，乔雨是校长，是主心骨，遇到事情都需要乔雨决断。

所以，乔雨必须撑起场面来。

但实际上，乔雨也是会累的，“创业好难，以前很多没关注到的小细节，都要注意。还有很多需要打交道的。”

乔雨嘤嘤嘤撒娇。

温云拍了拍乔雨的背，“嗯，我们家宝贝辛苦了。”

“做得很棒。”乔振东夸道，“奖励你一个大红包。”

乔雨仍然靠在温云背上，她拆开红包，“哇，好大的红包啊。”

“阿雨，你放手去干就是了，就算不成功，我们也会在经济上给你支持。”温云说。

乔雨亲了亲妈妈，“谢谢妈妈，谢谢爸爸。”

一家人吃了饭，乔雨才问：“妈妈，我今天没立刻让远航的这些阿姨入学，她们会不会被其他人挖走。”

乔雨也有些考量，首先，这批人已经是一个小团体了，在哪里都很有话语权。乔雨不是不尊重学生，但也要保证双方能公平对话，吸纳一整个团体，乔雨和朝阳红就会变成弱势。

另一方面，乔雨学校里现在也有一百多名学生，她的计划是要招到一千名左右。如今学校学生的表演队、广场舞队还没选拔出来。

那群人是“明星学生”、“有影响力的校花”不假，但乔雨却希望更多人能参与进去，发展自己的爱好，不希望变成以她们为主的一言堂。

温云点头：“一群活跃的学生，也算一张招生名片，肯定有其他人去挖他们。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你能带给他们的很多东西，是别人给不了的。而且，就算被挖走也没什么，她们对我们是锦上添花。”

换言之，乔雨有差异性优势。而且，乔雨对她们没有绝对需求。

乔雨点点头，“那我就多趁这机会，多挖员工就行。”

“嗯，我也会多和她们联络联络。”温云说。

乔雨嘿嘿笑。

乔雨照例直播，分享了老年大学开学的一天。能装芯片的马甲引起了很多人讨论。

预定几十年后来乔雨这上学的人更多了。

第二天，乔雨又是早早就到学校。

她以为自己最早，却发现花园里，有个阿姨正在背书。

然而，乔雨刚走过去，对方就把东西急匆匆收起来，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