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沛儿不是喜欢到处串走的人,她在浣花宫忽然出现,仍旧是让邹舒萱产生了疑虑,不过再怎么疑虑,人已经到了宫门口,总不好不让人进去。www.kanshushen.com
邹舒萱便领着万沛儿一干人进去了。
虽是如今已经封了妃,但浣花宫里头的陈设跟邹舒萱做舒嫔之时没什么两样,万沛儿一眼扫过去,物件儿仍是几年前时兴的样子。
这些只是细枝末节,万沛儿随意扫了一遍就转开目光去,跟在舒妃的后头进了殿内。
“贵妃妹妹怎么想起来姐姐这里了?”邹舒萱笑眯眯问道。
此话刚见着万沛儿来时她便问过一遍,万沛儿只是笑笑说:“怎么?没事妹妹便不能来了?”
什么姐姐妹妹,两相并不熟悉,万沛儿说出来自己也觉得怪怪的,但人在外头站着,邹舒萱不好因为这说辞一看就是借口便硬是把人拦着不让进,这会儿于是又问起来。
万沛儿着意往手边的桌上看了一眼,随即才道:“其实没什么要紧事,只是前些日子不是闹出鲁王谋反那档子事吗?现如今事情虽是了了,但皇上说暗地里还有许多鲁王的人未浮出水面……”
说到这里,万沛儿顿了顿,邹舒萱聚精会神听着,本就心虚,这会儿正是听到了正题,万沛儿的话却是停了。
“怎么……”邹舒萱下意识僵住了身子。
“哦,没什么…”万沛儿见方才自己扫一眼手边空荡荡的桌上并未引起邹舒萱的反应,这时只好点明道:“我在这儿说了半天的话,舒妃姐姐竟连水都不舍得给我喝一口吗?”
万沛儿一说姐姐二字便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怪怪的,好在邹舒萱只顾着自己会不会暴露,丝毫没注意到万沛儿的别扭。
听了万沛儿的话,邹舒萱本以为是苏景佑已经查到了自己的头上,现下没听见万沛儿说这个,心中先松了一口气。
她笑道:“是姐姐的不是。实在是妹妹一贯少与各宫走动,这突然到访,我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却是怠慢了。”
说着,邹舒萱朝着万沛儿微微顿首致歉,随即立马朝着自己的贴身侍女芳儿吩咐:“你快去备茶来,要御赐的特级龙井。”
芳儿与邹舒萱对视一眼,应声‘是’,便下去了。
待芳儿下去后,万沛儿便接着方才的话继续说:“鲁王行事之所以那么顺利,定是因为宫里头也有与他勾连之人,只是如今皇上还未查出是谁,这件事便落到了我手里。”
“妹妹你?”邹舒萱一时间掩不住脸上的诧异。
以万沛儿的心机手段,苏景佑怎会不知她是什么样的人,这样的事竟会交给她?
倒也算是奇事一件了。
但这话是邹舒萱心里头的念头,不会说出来,她只飞快地掩过脸上的惊诧:“妹妹可是查出了什么?”
万沛儿饶有深意看着邹舒萱,却是不说话。
这间隔的时间实在太久,邹舒萱生怕是自己做贼心虚,顿了好一会儿也未敢催促询问,只是万沛儿沉默的时间实在太长,邹舒萱很快知道不是自己胡思乱想。
然而不等邹舒萱问话,万沛儿的神色猛然凌厉起来,她忽然开口道:“我今日为何来这浣花宫,舒妃当真不知吗?”
好不容易不用姐姐妹妹的,万沛儿只觉得说话顺畅自然了许多,气势上也是忽然压倒舒妃一截。
因万沛儿平素没什么心机,也素来不与人争斗,宫中各妃嫔对她并未有该有的尊敬,加之邹舒萱心中不安,今日见了万沛儿也是未行正礼。
“妹妹在说什么……”邹舒萱咬牙道。
“妹妹?”万沛儿冷笑一声:“我是素来少与宫中诸人交往,但迄今为止,我似乎也没听说过宫中哪位‘姐妹’的位分在我之上吧?”
这万沛儿什么时候这么咄咄逼人了?!邹舒萱心想,一时间说不出话。
万沛儿又道:“高位的人称姐姐妹妹,那是抬举,低位妃子若是自以为是与上位攀姐妹,那便是犯上了。”
!?
“今日相见,舒妃好似还未向本宫行礼吧?”转眼,万沛儿的‘我’已经变成了本宫。
邹舒萱无言好半晌,实在是头一次见这样的万沛儿,竟是一时间反应不及。
“参见贵妃娘娘。”
半晌后,邹舒萱起身行礼。
饶是殿内站着许多浣花宫的人,大家看着邹舒萱这番动作皆是吃了一惊,可邹舒萱现在顾不得丢脸不丢脸什么的。
被万沛儿这一方常态的气势所胁,邹舒萱本能地先补上了未行的礼数,而在她做了这番动作后,她也总算是镇定下来。
“实在是妾身往日与众位姐妹无拘束惯了,今日见着娘娘,竟一时高兴忘了尊卑贵贱,实在是该罚,但妾身委实没有以下犯上之心啊!”
说完这话,邹舒萱双眸盛了秋水般脉脉含屈,一副可怜模样看着万沛儿。
心下顿生一阵厌恶,万沛儿别过脸去,却听邹舒萱又道:“娘娘既说是为了鲁王一事,怎生到了妾身的浣花宫?妾身和鲁王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万沛儿闻言立马转脸看向邹舒萱:“若你与鲁王之事无关,你觉得本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邹舒萱心中一震,面上却是如常:“那……恐是娘娘误会了妾身什么吧……”
“舒妃的贴身侍女这一盏茶沏的可是真久啊……”万沛儿忽然叹了一声。
邹舒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意:“大约是遇上什么事耽搁了吧……”
耽搁?自然不是。
芳儿是她的心腹之人,今日得到万沛儿忽然过来,她本能就是怀疑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了。可是发现了又怎样?万事讲究证据,而证据无非就是人证物证。
之前与鲁王相见所穿的兜帽披风,还有后来所用引起假时疫的药物一类,皆是早就烧了,如今便是灰烬别人也找不到,唯一的人证芳儿,方才得了她的暗示,也早就逃之夭夭了,哪里还有什么证据能定她的罪?
想到这里,邹舒萱脸上的神情愈发笃定,几乎是镇定自如的在等着万沛儿打脸。
“王妃…王妃…请容奴婢先通禀一声!”
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间或夹杂着混乱的说话声音。
“贵妃娘娘可真是叫我好找啊…”
这混乱的说话声里头,忽然传来一个清晰的女声,邹舒萱觉得莫名有些熟悉,一时却未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