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云站到小姐身前,伸手晃了晃。
洛桑回头看她:“怎么了?”
清云看了眼紧闭的院门,回自家主子道:“公主,热水备好了,您去洗个澡换身衣裳,省得受了凉。”
洛桑转身蹦跳着往净室而去,清云忙上去扶着。
水汽四溢,洛桑此时才觉得身上的衣裳湿进了骨子里,冻得发颤。
“公主,奴婢早与你说了,大雍的雨不若咱们漠托,如今您好生泡一个澡才暖和。”
洛桑本来想开口反驳,可见清云头上还是湿哒哒的,显然刚刚只来得及换了身衣裳便给她准备热水去了。
“本公主这不需要你伺候了,瞧你也没比我好到哪去,省得感冒了没人伺候本公主。”洛桑说完挥退了她,自己进了浴桶。
水上飘着花瓣,洛桑用手托着看了看,可脑子里却不禁浮现那个气人的家伙,面色有些微微发红。
本来还以为他不会送自己回来,可想到刚刚他虽然嘴上不让,动作里却尽显谦让,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甚至比父皇与哥哥们都要细心。
水有些凉了,清云从屋子外走进,洛桑听见声响轻咬了下唇,纠结片刻后似是无意一般:“清云。”
“奴婢在。”清云从屏风后走出,恭谨站到浴桶边上。
“水凉了,拿我的衣裳进来。”见清云走出,状似无意的开口道:“你知刚刚那个是哪家的公子吗?”
清云拿了衣裳来,见自家主子面色绯红,心里有几分了然,却未显现,只答道:“上次公主未回漠托时达巴便查过了,是镇远侯府家的公子,不知是大公子还是二公子。”
洛桑闻言侧头看她,不解道:“怎会不知?”
“司马将军家的两位公子都是一个样儿,双生子,咱们如何辩得?”清云将带子系上,接着将案几上的香囊挂到主子腰间。
“好了。”
洛桑的思绪被拉回,走出外间,桌上已经摆放好了午膳。
才刚坐下,外面灌进来一阵风,洛桑被吹的接连打了几个喷嚏,鼻子顿时有些堵塞之意。
洛桑方才的好心情顿消,将碗筷放下暴喝道:“司马翊!”
清云见了摇了摇头,将一盅姜汤端了上去。自家主子娇蛮惯了,如今分明不是那位公子的错倒是被公主记恨上了。
第二日一早洛桑果然起不来床了,病恹恹的躺在床上,看着床幔不时骂上几句司马翊,达巴与清云站在房外望天,权当听不见。
雨下了一日,夜里虽未下雨,可也好不到哪去,早时满地打起了白霜,温度降了一大截。
宋笎从自己房内走出,西厢房廊下站着一道修长的人影,见到她出来,面上那抹漠然顿失,握拳咳嗽了一声朝着她走来。
“怎不多睡会?”
宋笎拢了拢披风,面上带着几分笑意:“那表哥这一大早怎也站在外头?”
李泓煜未言,面上闪过一抹不自然。
荣轩倚在柱子后轻啧了两声,走上前道:“主子、三姑娘,属下听闻秋日里雨后早时不仅会挂白霜,还会在树梢枝头挂冰凌,传闻煞是好看。”
“此话当真?”宋笎有些怀疑,如今虽为秋日,可却未到枝头水珠结冰的地步。
“属下怎敢骗小姐,如今马婶子的朝食还未准备好,待会若是好了,属下便去叫您与王爷。”
荣轩才说完,就收到了自家主子赞赏的目光,立即站得更为笔挺,像是佐证自己的言行很是靠谱一般。
李泓煜适时开口:“荣轩说得不错,左右尚早,不若出去瞧上一瞧也好。”
后厨烟囱飘扬,宋笎收回自己的眸子朝着李泓煜轻笑了声:“也好,还从未见过,就当去瞧个稀罕。”
荣轩还未来得及咧嘴,就见主子警告的瞥了过来,忙捂嘴跑回了西厢房。
宋思睿听见响动瓮声瓮气的询问:“几时了?”
“还早,外头冷的呢,公子还是多睡一会吧。”荣轩抱起木盒,脚步放轻了些。
屋子里没再有声响,荣轩走出屋子,正巧见主子二人就要出垂花门,忙上前将木盒交给李泓煜。
荣轩看着两人并肩出去,面露欣慰,身旁有人靠近,侧头一瞧时川羌正要出声。
“小......唔唔唔。”
川羌扣着捂着自己的那只手,气恼的看向荣轩,活像他拐骗了自家小姐一般。
荣轩看了眼拱门,见已没了人影顿时松了口气,三姑娘身边怎有个如此没有眼力见的,还好没坏了事,要是坏了主子的事,他第一个不同意。
不,没有要是。
“不许跟着!”面无表情的说完后,看她像是吓傻了,这才将手松开。
荣轩瞪了她一眼,大摇大摆的去了西厢房,徒留川羌站在原地,看了眼院门方向又回望了荣轩离去的方向,一时没了思绪。
外头已经出来不少人赶往田间,在屋门口玩耍的萝卜头见两人出来,忙跟了上去。
身后热热闹闹,宋笎缓步走在小道上,路边的树上虽没有挂冰,可看上去却有一层白白的挂于表面,像是冰垢,又像是霜。
李泓煜看她专心找着,没有空闲理自己,将手中的小盒揭开,对着身后的小萝卜招了招手。
二丫此时已经没有那么怕了,脚步轻快的跑上前,身后的哥哥怕出事端,始终跟在她身侧,像个小大人似的木着张脸。
李泓煜回头望了眼,人没走远,缓和了面容道:“请你们吃糕点,你们去前面的山林......”
二丫没听懂,抬头疑惑的望向自己哥哥,不时的望着面前盒子吞咽。
许是知自己小妹馋了,小孩面上有几分窘迫,接触到李泓煜善意的视线后轻点了头,接着看向身后其余的小萝卜们交换了个眼神。
路边的松针已经掉了许多,宋笎有些失望的看着四周的树木,身后便跑过了一众小孩,脚步踢踏好不热闹。
回头去瞧,一群小萝卜头们已经跑远,身侧站立一人,宋笎拢了下披风,望向他有些牵强的笑道:“果然九月里没有冰凌。”
李泓煜有些无奈,摇摇头道:“你在这一片瞧看一棵树便知全貌,该走远些才是。”
宋笎闻言有些羞愧,是她一叶障目了,顿时周身那一丝颓然消失,继而迈步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