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末,天气渐渐暖和。
在一个暖阳高照的好天气,南云衡来信了。
他离府已经六天了,灵芝将信拿来给落意时,她只觉心跳都加快了。
看着信封上的隽秀的字,唇边的笑意便愈来愈深。
因着南知烟同苏清漪都在,她迟迟未动手拆信,只是默不作声的,不紧不慢的将信放在一旁。
灵芝好奇,“世子妃,您不好奇信的内容吗?”
这可是世子的来信。
落意摇头,继而垂眸,拿着铜勺轻挑脂粉。
可灵芝瞧的分明,她勺子拿反了!
今日王氏跪完祠堂后拉着南知烟出了府,所以今晚她跟乔乔为伴。
好不容易捱到晚上,丫鬟们都退下,她这才走到书桌后,小心翼翼将信拿出来。
连外衣都顾不得披,眸中是璀璨的笑。
“落宝,你怎么不写信与我?”
展信,第一句便是质问,带着深深的哀怨与委屈。
一想到他写信时的场景,落意轻笑出声。
“落宝,我到苏城了,一切安,你近日吃睡可好?乔乔胖了没有?有没有想我?”
最后这句话,让落意怔了怔。
他问的是乔乔,还是她?
她端坐在书桌后,抬手轻研墨,而后提笔回信。
烛火将她的影子拉的欣长,她执笔,却不知该如何写起。
这是她第一次以写信的方式同他对话,只开头便难住了,她眸色极为认真,细细思量。
最后落笔写下“云衡”二字。
可刚写完,耳边似乎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带着诱哄,“乖,唤夫君。”
她伸手将纸张揉成一团,而后重新提笔,在纸张上落下夫君二字。
“夫君,展信安。
乔乔胖了,成日里睡觉,我一切都好,父亲母亲都安,不必挂念。”
在信的最后,她郑重的写道,“乔乔和我,都想你。”
她笔微顿,墨迹在纸上晕染开来。
最后红着脸,等墨迹干透,才将信塞入信封。
写完才觉有些冷,现下是在外间临窗的书桌旁,她身上又只着单薄的里衣,这会儿指尖也是泛着凉意的。
外面风习习,屋内烛火微晃,角落放置的香炉内烟雾缭绕,清香阵阵,沁人心脾。
乔乔窝在床榻一角,睡的香甜。
落意眼角眉梢皆是笑意,回榻上歇着去了。
辗转反侧。
怎么都睡不着,脑中满是他的身影,挥之不去。
她终于意识到,她很想他。
很想很想。
不过六天的时间,她总觉得屋内空落落的,少了点什么似的。
逼着自己快点睡觉,不许想他。
一遍遍在心里念着想他没结果,赚钱才有美好未来之类的话,这才能将思念勉强压一压。
昏昏沉沉间,她陷入梦境。
忽然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一声声唤她落宝。
睁眼,却是看到了一张俊秀的面容,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中清晰倒映着她的身影,含着无限温情。
“落宝。”他温声唤着,而后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滚烫的。
顺着她的眉眼,一路向下。
她什么也顾不得,沉陷在他一声声的落宝中,他的声音似蛊惑一般,诱哄道落宝,生个孩子吧。
她点头。
他又说,遗产归你,你归我好不好?
她仍是点头。
最后他说,落宝,若我活不过二十,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她沉浸在他的温声细语中,只是点头,不断说好。
浑身皆是被他勾起的燥热,她攀着他的肩,呼吸逐渐急促,随着那一声声的落宝,渐渐沉沦……
……
睁眼,外面天还未大亮,屋内尚是昏暗。
她望着床顶雕刻着的鸳鸯戏水,陷入沉思。
她做梦了。
还全是粉色泡泡的梦!
脸滚烫的厉害,浑身却泛着冷意,只觉得脑袋晕晕沉沉的,像是病了一般。
听到动静,灵雁进得里间来,“世子妃,可是魇着了?”
见她眼尾带着一抹红晕,双眸泛着水雾,似哭过一般,灵雁察觉到她的异样,伸手在她额间摸了一下,脸色顿时变了,“怎么这样烫手!”
“奴婢这就请郎中来!”
落意还没反应过来,灵雁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刚要张口说自己没事,却觉喉间刺痛,张嘴便是低沉嘶哑的声音。
撑着坐起身来,才发觉浑身虚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她竟是真的病了。
难怪会做那样奇怪的梦,顿时哭笑不得,只得重新躺回去。
半柱香的时间,灵雁将郎中请来了,一时天色还昏暗着,宴梨院上下却是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娇蕊听到动静,也匆匆来了正屋,与灵芝一起服侍在榻前,倒显得格外的 乖顺。
层层纱幔垂下,落意只觉得晕乎乎的,似踩在云端上。
“世子妃,可要喝水?”灵芝掖着被角,轻声问着。
说话间,只听灵雁的声音传来“郎中请来了。”
外面天色微亮,孙氏听到丫鬟的回话,忙朝着这边而来。
在看到脸上泛着红晕的落意,便斥责几个小丫鬟“你们怎么做事的?世子妃好端端的怎么会病了?”
“许是昨日出府着了风,是奴婢没有照顾好世子妃,请夫人责罚。”灵芝跪地,语气满是自责。
“母亲。”落意声音嘶哑,缓缓出声,“不怪她们的。”
是她昨夜写信时着了凉。
孙氏明白她的意思,便又道,“行了都起来吧,好好侍候世子妃养病。”
几个小丫鬟松了口气。
宴梨院这边的动静,老太太也听着了,于是打发身边的李嬷嬷来。
孙氏叹了口气,满是心疼的道,“落落,将手伸出来,让郎中诊脉。”
落意睡意昏沉,眼皮沉的好似千斤重,她有气无力的伸出手去。
却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落妹儿,冒犯了。”
落意微动了动,哑声问“铺子里可好?”
可她连说话的力气也无。
叶之夭自是没听到。
腕间搭了一条丝帕,叶之夭三指轻搭,悬脉诊病。
片刻后,他缓声道“确实是风寒,不打紧的。”
孙氏这才松了口气。
叶之夭转身去外间开药方,忽想起一事来,脚步顿住,“铺子一切都好,有我跟南大小姐在,你不用担心。”
落意点点头,阖眸休息。
高热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一般,最后实在是撑不住了,昏睡过去的前一秒,她还在想着,莫非南云衡是个妖孽不成?
怎么她才梦到他,就病的这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