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皱了皱眉,拍了拍少妇的手,揽过她,“唉……官场如此……只是委屈你要和我一起受苦啊。www.gsgjipo.com”
“我不觉得受苦啊!听说千乘县很美呢!哦,对了,还有……那里的老师听说很有学问,以后看看能不能让翠娘和圆圆都去上学去,我们就在家里等着他们回来……”
林子兮正要细听,忽发觉那少妇似乎诡异地一笑,林子兮正要上前,四周空间却一阵扭曲。林子兮心知她爹快醒了,赶紧离开梦境,回到房间。
这个妖物法力应该挺高强的,想到梦里看到的那诡异一笑,林子兮心里浮现出一股危机感。去学堂的路上她还在思索着这个梦,感到有些疑惑,既然她爹曾经也想做个好官,那么如今周遭又为什么会黑气环绕呢?
抱着这些问题,林子兮打定主意晚上再探梦境。
……
晚间,林子兮想起白日里在学堂时,小七似乎已经有了主意,不过一会儿乐一会儿愁的,一会儿找地瓜嘀嘀咕咕的,一会儿又看着她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不由地感到好笑,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我有事情要做,是针对你的”么?
无奈地摇了摇头,林子兮不再多想,再次施展引梦术进入她爹的梦境。
……
……
她爹徘徊在一个产房门口,产房里的呼痛声一声比一声高,倒是没看到那个小女孩了,想来是被带到一边了。
县令脚步慌乱的来回走动,直到一声婴啼止住了她爹无措的徘徊。听到声音他忍不住往产房的方向走了两步,脸上一松,正要说话,却听产房里传来产婆们一阵焦急地呼喊,“夫人!夫人!”
她爹扬起的嘴角僵住,愣在原地,抬步往产房冲的时候产房里传出“夫人血崩,去了”的话,他犹自浑浑噩噩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两步,茫然地看了看产房又看了看天上的圆月,口中喃喃:月亮圆了……圆圆……圆圆来了,月亮也圆了,人怎么会去呢?
想着她爹疼惜自己的样子,林子兮担心地看着那个产房外面的仿佛失了全世界般的男人,正要去产房看个究竟,忽然一股黑气萦绕在产房上空,随风绕了两个圈,似乎认定了什么似的,往院中产房外那个男人涌去。
林子兮神色一凛,竟是梦魔!
林子兮手掌翻飞绕了两个咒术击到那团黑气上,那黑气一颤,原本袭绕她爹全身的黑争先恐后地想要进入她爹的胸腔部位,林子兮皱了皱眉,没想到,她向临安一霸随口编造的一个为她爹开脱的借口竟然似乎成了真!来不及多想,她双手再次翻转,上下飞快地挥舞着,结了一个青金色的光韵往前推去,那黑气顿了一下,似乎知道林子兮不好惹,在空中扭动了两下,散开了。
林子兮担心她爹的状态,而且这是在他爹的梦境中,没有贸然追上前,而是出了梦境,闪身进入了她爹的房间查看他的情况。
他如今的精气神不太好……
梦魔蛊惑她爹想来已久,竟然能开始蚕食她爹的心!可幸运的是梦魔还是没能完全控制她爹,否则她也不会看不出来。
她爹想必是很爱很爱他的儿女,尤其是他这个女儿,才能够挣脱梦魔每日一梦的魅惑诅咒和偶尔的控制,一如继往地疼她护着她,即使是圆圆,他表面上不待见,其实内心里也是十分心疼喜爱的。
对于为官一事,她爹想必曾经是很好,是一个好官,否则梦魔也不会来到她爹身边,还一呆就是好几年。想必是因为这样,她爹猛然散发出来的恶念才愈加精纯,被梦魔盯上了。因为与梦魔几度纠缠,梦魔在梦里蛊惑他,以致于她爹的恶念逐渐在他的梦里得以壮大。
林子兮心里酸酸涩涩地,难怪他时常出门,只有晚上时才能回来和她们姐弟一起吃饭,难怪说起临安一霸的事情时她爹会满脸纠结。她还以为是担心他自己问他临安一霸的事,原来是因为梦魔诅咒初成,他心有挣扎,或许也怕有时候控制不了自己……
只是如今这梦魔借助她爹的身体似乎沾染了许多恶念,甚至吸食了许多人的精气,功法即将大成,如今已然偶尔能上他爹的身出去招摇了,如果她没有察觉,或许她爹很快就要被梦魔蚕食控制,成为他的傀儡了。
梦里初见的那个青年,那般淡然温柔,若是他,会如何选呢?
林子兮怔怔地看着她的县令爹送来的绢花……
这一天,是开堂审理临安一霸作恶的日子,县令审理,巡抚旁听,百姓堂下听审,因为临安一霸纵火一事,乡亲们对这件案子都挺关注的,堂下挤满了人来观看。
林子兮远远地站在后边看着,因为注意力都在公堂上,倒没有人注意到她,身为县令闺女,她还是避一避嫌好了。
看着前边拿着一个类似话筒的东西站在前面的小七和董永、傅元宝他们,想到昨天来府里找自己玩时不在状态的三人组,心里有些了然,大概是小七有得到什么法宝助力,使了什么计谋吧。
正胡思乱想着,堂上惊堂木一拍,公堂顿时肃静了下来。林子兮抬头看向她爹,只听她爹端着官腔道:“临安一霸,你竟然在大戏棚纵火,险些残害了十多条无辜的生命。你,可知罪?”
“大人……我……”临安一霸心里一慌,有些不知所措。
县令抚了抚自己的袖子,“本官现在宣判,判临安一霸,死……”
“大人,且慢!”那巡抚惊讶地看了一眼县令,开口道:“你不问明原委就判罪了么?”
这时临安一霸也反应过来,连声开口:“大人,我冤枉啊!绑架那些孩子,其实并非我本意啊!”
巡抚耐心询问道:“莫非……你有什么苦衷?”
“是啊!”
“是什么?”
“是……”临安一霸看了一眼县令,有些迟疑,“有……有幕后指使……”
“是谁?”
“是……”临安一霸看了一眼县令,又环顾了一圈,想到恩人林子兮的话,不知如何回答。
正在这时,堂上的县令突然惊堂木一拍,林子兮看着公堂上的县令,忽然一怔,因为她听见她爹缓缓开口:“幕后主使就是你爹……是吗?”
临安一霸一惊,“什么?!”
县令不屑地瞥了一眼临安一霸,“你不认罪,那我就把你爹抓来,让你们两人共同受刑!”
临安一霸虽然有些糊涂,也做了好些坏事,可他爹就是他的软肋和底线,见县令这么说,他一慌,什么也不记得了,只着急地喊着“草民认罪,不要抓我爹,那和我爹没关系”的话。
县令似乎有些得意,朝巡抚说起“临安一霸诡计多端若不严加惩戒,恐怕他不会认罪”的话来洗脱自己刚刚那番话的嫌疑。
巡抚不置可否,转头对着临安一霸说道:“临安一霸,你敢勒索纵火,危害一方,本官为了地方安宁,现判你……”
“且慢!”一道女声从堂下传来,众人循声看过去,原来是小七,“整个案件另有内情,县令大人,临安一霸是被屈打成招的,你说是不是啊?”
临安一霸愣愣地看着小七一行人,堂上的师爷忍不住拍了惊堂木,“大胆,你是什么人?公堂之上竟敢胡言乱语……”
他话还没有说完,小七已经不耐烦地举起话筒,“快回答!不得推搪!你是不是把所有的罪名全部推到无辜的临安一霸身上,说~!!!”
林子兮也凝神看向县令。
公堂上县令一个激灵,身体似乎做了一系列激烈的斗争,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本官是有问必答有话实说,推心置腹啊……哈哈哈,啊,好~刚刚本官已经把所有罪名,全部推到临安一霸身上了……”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临安一霸一脸懵逼地看着县令。
小七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县令扭捏一笑,“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当然是为了……银票咯!”
“为了钱?谁给你钱啊?”小七惊异道,此时此刻,她也顾不上关注这是好友的爹她要悠着点了。
县令认真地回道,一时让人分不清那是因为法宝控制还是因为他有些话不吐不快了,“当然是罪犯的家属了!罪犯的家属为了帮助犯罪分子减轻罪名,他们就会把银票、金银珠宝送到本官这里来。”
“哦~~你贪污!”小七一脸气愤。
县令一脸贱笑,“欸~~别说的这么难听嘛!你说是贪污,我还说我是帮别人做善事呢!”
“你贪污怎么会算到临安一霸身上呢?”
“有人报案就得立案呐,有人立案就得破案,要是破不了案那我头上的这顶乌纱帽就保不住。可是本官有高招啊!本官可以找替死鬼,去给人顶罪!他是个孝子,为了他的父亲,他什么都干呐!”县令越说越激动,脸上似乎带了一些讽刺。
小七气得差点要咬话筒,被董永安抚了一阵才想起来正事,“那……那大戏棚的纵火案呢?”
“那……就只能怪临安一霸了,谁让他撞到了我的枪口上。人家陈老爷给了我一万两银子,我要帮他消灾呀!”
“一万两?莫非他杀了人?”
“嗯……是陈老爷的儿子杀了人。不过……我对临安一霸也不错啊!我给他十两银子让他去顶罪。谁知道,他不干!他不干?他不干就行了么?他要是不干了,不就露了我的马脚了嘛?他身上有我的把柄啊!”
……
事情到这里已经水落石出了,林子兮因为这一系列反转有些愣,那边巡抚已经释放了临安一霸开始给她爹判罪了。
在群情激昂的讨伐声中,县令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若有所觉地看向公堂之外,似乎与林子兮视线相对了一下,然后似乎放下了什么,嘴角微勾,看向巡抚,“大人,下官知晓自己罪不可赦,只希望罪不及儿女,不要打扰到他们。”
巡抚本想嗤笑一声,不过想起在偶尔去县令家里时看到的父慈女孝,又不禁软了软心,他之前比较相信县令就是因为这种父女情深,他觉得一个慈父应该不至于坏到哪里去,又见他如今积极认错,一时竟然还有些怅然。
帮助临安一霸洗脱罪名的小七他们忽而一愣,终于想起眼前的县令是他们好友的爹,欢笑收了收,下意识地撇开视线,却见外边隐约有一个绿色的身影闪过,像是……他们心里“咯噔”一下,热血褪去,浑身有些冰凉,生出一丝愧疚与不安来,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