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奕霏当了这么多年律师，是靠嘴皮子吃饭的，试探别人也有的是办法不让人察觉到。

没有直接问以前布国栋是不是也总细致的照顾她，反而问雪心道：“你去研讨会之前没吃东西吗？”

雪心没有丝毫察觉，自然的回答道：“中午当然是吃了，研讨会一开就一下午，本来Jim有提醒我带点巧克力补充一下，我出门的时候也随手拿了一盒，结果中途休息的时候才发现居然拿的是酒心巧克力，我也不敢吃，只能硬挺过来了。”

“Jim是那天机场那个帅哥？”周奕霏敏锐的感觉出这个Jim在雪心这里不一般，故意提起，想看看她的反应。

雪心拆弹被蛋糕噎住，表情有些紧张，喝了一口酒才回答道：“也没有很帅啦，是我最近新交的一个朋友，是个心理医生，他才是有读心术。”

雪心对于方世友的样貌还是很满意的，但是不好意思直说，那多怪啊，只能夸夸别的。

周奕霏看到她不好意思，心里明白两个人是真的有情况，真心笑道：“心理医生很不错的，跟你也会有话聊。而且看来你对他评价很高啊。”

雪心客套道：“布sir也很厉害，提前就能猜到我会饿得不行，帮我点了吃的。看来下次要把他和Jim约在一起比拼一下了，看看谁的推断能力更强。Eva你支持谁？”

周奕霏表情控制满分的倚过去靠着布sir，笑着说：“我当然支持我老公啦，我只是好奇你支持的那位现在跟你是什么关系啊？”

半份好奇，半份试探，她凑到雪心身边追问，“天眼少女说的准不准啊？”

雪心没有半点不妥，周奕霏便想再试探另一个，不该有的感情萌芽，有时候并不只在于外部问题。

感觉到自己老公没别的动作，只是静静听着，周奕霏才半放下了心。

可能国栋只是过分关心同事而已，周奕霏在心里默默的总结。

转念就放下了心结，她还是对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的。

“我也不知道啊！”完全不知道周奕霏产生了危机感，雪心独自苦恼，“我们，嗯……好像有些不太一样，又好像跟朋友没什么区别。”

她突然灵光一闪，打量了周奕霏两眼，觉得这可能是一位贤师。

想要开口问问经验，又看到一边坐着倾听的布sir，决定先把男人支开，“布sir啊，我们要说一些女人的私密话题，你要去男生那边玩一玩吗？”

布国栋无可奈何的点点头，端着酒从善如流的走了。

见他走出听力范围，雪心立马问：“Eva，你和布sir在一起是谁追的谁啊？”

周奕霏：“算是我追的他吧。”

“我就知道！”雪心暗暗兴奋，“那你一定很有经验喽？”

不管自己那一秒钟的疑心，两个人是朋友，帮雪心找到靠谱的另一半总没坏处，周奕霏放下果汁，细细给她讲解一下他们的感情历程。

最后还总结道：“其实呢，现实生活中的爱情并不像偶像剧一样的，要有那么明确的界限，谁追谁，进展到了哪一步怎么样，做过什么再做什么之类的。你只要跟着感觉走就好了，不要太理智，当然也不要太放纵，女人总是容易吃亏的。”

雪心有些丧气，“我就是很难理解界限感，所以干脆就远远的，要不是Ada他们催我，我又意动，也不会主动约别人。”

周奕霏问道：“你们两个约见面，每次都是你主动吗？”

“这倒不是。”雪心在心里回忆了下几次约会，“不算我们认识那次，中间我们各约了一两次，很多时候都是因为碰巧想吃同一家餐厅之类的理由。之后因为敏敏，也就是天眼少女，我约他喝了一次茶，之后我们就偶尔喝茶喝咖啡，偶尔吃饭，主动的概率大概一半一半吧。”

雪心惊奇的说：“后来我们发现两个人的饮食喜好非常相似，每次我想吃的他都正好约了餐厅，我约好的地方也是他爱吃的，就经常一起吃饭了。”

“你会把你想吃的餐厅发到朋友动态里吗？”周奕霏可不信什么巧合 ，很可能是男方在隐晦的追求，只是雪心没注意到而已。

果然雪心点头肯定了这件事，周奕霏心里便有底了，这两个人是互有好感的，便说道：“你们的状态很好啊，有序进行中。”

雪心还是有疑惑，“可是我们现在好像比朋友多一点什么，但是说恋人，也不是那么回事。”

周奕霏惊诧的看向她，叹道：“这多好啊！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享受暧昧阶段啊，你居然不珍惜。”周奕霏对她的迟钝感到意外。

雪心：“我可没觉得享受，只觉得很忐忑。”

这种被绳子钓在半空没着没落的感觉实在不好受，她一口气闷了所有的酒，招手找来服务生，又点了一杯。

“你该不会……”作为律师的小习惯，一般情况周奕霏说话都会有些保留，想想雪心不是小气量的人，最后还是直接问了，“你该不会从来没有恋爱过吧？”

知道他们公职工作繁忙，像她这种完全没有私人生活的也是少见。

雪心吃着小食，点点头，可怜巴巴的问：“我会不会很奇怪啊？”

周奕霏心下觉得她这副皱眉搭眼的表情很可爱，脸上却不敢带出笑意，怕她误会在笑话她。

只安慰性的拍拍她的肩膀，“现在单身主义者都多了去了，谁的时间都很宝贵，没空恋爱太正常了，不过你这么漂亮居然一直没恋爱过，工作后不算，你在读书时都没想恋爱吗？”

雪心细细数着自己的人生历程，“我小时候因为家庭原因有点自闭，读书的时候就不太敢跟人接触。毕业工作后才好点了，但你也知道我们这个职业影响着人命官司，刚开始工作害怕出错，就导致我每天又累又忙，一直没时间恋爱了，等有时间了又好像错过机会了。”

有点难以开口，她凑到周奕霏耳边，小小声说：“最重要的是我还反对办公室恋情，整个警局都算办公室，排除一下，我就只能和尸体恋爱了，因为这个，整个警局，一大半人都以为我是单身主义者。”

周奕霏回想一下以前不了解时对雪心的印象，“说起来你好像确实很冷淡啊，对女生还好一些，对男人就不假辞色，说话都很少。”

她又想起自己下班前刚和不对头的律师互相言语挤兑，有些自嘲的开解道：“不过你好歹还能反对办公室恋情呢，证明你们这行业大多数人都拿得出手。要是在律师行业，我保准你觉得其他同行全都面目可憎，别说排除恋爱关系了，直接排除人籍。”

雪心笑过后关心道：“律师真的很辛苦吧。”她不好直接提那个芋头过敏事件，只能旁敲侧击。

周奕霏不知道这个乌龙，她一向坚强不愿示弱，只轻飘飘的道：“其实还好，我们这个行业就是人踩人，逆水行舟，没有你们那么稳定，就注定了不会和平。”

又从自己身上转回话题安慰她，“你也不用着急，你和你的Jim现在只差一个最终的助推了，不远了，顺其自然就好了。”

一个过来人的指导让雪心觉得安稳了很多，她最近好像确实太急切了，“那我还要再主动点吗？”

“嗯……”周奕霏思考后道，“我觉得不用，以你的性格，如果一段感情是你一直违背本身意愿努力往前走的话，那就算在一起了，未来你也会很辛苦的。不如每人走五十步，这才是最好的。”

当然这是理想状态，多少人又能达到呢。毕竟雪心是第一次恋爱，周奕霏还是想她稳妥点，被人照顾会幸福很多，总好过当别人的月亮，全天围着地球转。

雪心觉得她说很有道理，有理有据，令人信服。比那些明明单身还对她指手画脚的人好多了，此处没有特指Ada。

两个人乐呵呵的又谈论起了别的话题，之后就是陪寿星切蛋糕，热热闹闹的过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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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聊天对周奕霏的冲击也很大，她直到回家的路上还在想。

布国栋边开车边关心她道：“怎么了？看你一直走神。”

周奕霏面露疑惑：“难道是因为工作环境太单纯的原因吗？”

布国栋不解：“什么意思？”

“我说May啊，”周奕霏解释说：“之前只觉得她长相很显小，没想到脸蛋是少女，心也是，对待感情居然都懵懵懂懂的。”

“她的职业比较特殊嘛，接触人比较少，不过她平时待人接物好像没什么问题，而且很博学。你怎么突然这么觉得？”May是他认识的唯一能接得上他思路的人，布国栋对她的评价很高。

想起她们谈话时，雪心特意把布国栋支走了，显然是不想外传的，就算是自己亲老公，周奕霏也觉得这不好跟他细说女人的私密心事，又有他过于关心女同事的前科，就更不想说了。

她就含糊说：“只是觉得她看起来很显小罢了，说她刚出大学都有人信。”

布国栋笑道：“哪有这么夸张？可能没有烦恼让她比同龄人看起来小一些而已吧。”

周奕霏反驳：“不是啊，她身上有一种少女的天真烂漫……”

说着说着，周奕霏都觉得自己有点羡慕了，她为了家庭，为了事业，饱经社会和现实的磋磨，上一次和人这么单纯无压力的对话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

布国栋笑道：“你也一直是我心里的女孩，我们家一个小女孩，一个小小女孩。”

想着可爱的女儿，想着幸福的家庭，生活的历练都是值得的，周奕霏释然的笑了，心底的疑影彻底散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