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看着欢喜不已的司羽,有些内疚的开口:“对不起,答应你的事我可能要食言了。”
司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不在意的摇摇头:“没关系,等你把事情都处理好,再谈论我们的婚事。”
尽管听到司羽这么说,李莲花还是觉得愧疚,他握着司羽细嫩白皙的小手,捧到面前轻吻。
温热触感落在手背上,痒痒的,但司羽却没有收回,看着李莲花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闭着眼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等李莲花再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
他拉着司羽起身,带着她走出小院,去他小时候住的屋子。
李莲花小时候,师傅漆木山是个武痴酒痴,常常和师娘闹别扭。
他们俩有次吵得狠了,两人便分居别住,还抓阄决定李相夷和单孤刀的归属。
最后漆木山抓到了李相夷,师娘则负责教导单孤刀。
在下山之前,李莲花一直和师傅住在一起。
师傅的小院和师娘的院子也就隔了一个山头,院子和房间都有人打扫的痕迹。
进了门便看到了师傅的牌位,李莲花拉着司羽上香,又给师傅倒了杯酒,这才带着司羽去了旁边的厢房。
房间里并排摆了两张小床,床边各自立了一个屏风,有一扇屏风上面画满了各种武功招式。
那是单孤刀的床榻,李莲花从他床下面搬出一只木箱,打开来却看到都是残破的物件。
李莲花记忆很好,发现那些物件都和他相关,有些是他送给师兄的,有些却是和他有关,比如被他斩断的木剑。
木箱的底板上,刻了许多个“李相夷”的名字,每一个都被刀划了许多道。
原来,师兄从小就恨他。
李莲花本来只是想找到单孤刀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却发现了令他心如刀割的真相。
司羽不忍心见他这样伤心,想了想,环视一周,从屋内的架子上拿了几壶酒,递给了李莲花:“喝点吧,你的毒已经解了,我也不拘着不让你喝了。”
见他握着酒壶,面色苍白,司羽又道:“别把话憋在心里了,若是不想跟我说,你就和以前一样,对着师傅的神位说说话吧。”
李莲花仰头喝了一大口,清凉的酒液有些顺着他的脖颈滑入衣领,他也没去擦,放下酒壶时已经红了眼。
他少年桀骜,入江湖以来认识的朋友也多,但师兄对他来说总是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们在乞丐堆里相依为命,又一同学艺一同创建四顾门。
在以为他身死的十年里,支撑着李莲花熬过一次次碧茶之毒发作的,便是找到单孤刀的遗骨。
李莲花一边喝酒,一边对着司羽说了很多他和单孤刀的往事。
有些事他原来已经忘了,或者说当时不在意,却因为认识了真正的单孤刀后有了新的发现。
真正说开之后,李莲花倒是好受了些,他把那木盒放回原处,又带着司羽回了师娘的小院。
在师傅的小院里找不到线索,怕是只能在师娘的院子里找了,怕翻找东西引起师娘的注意,李莲花还特意找了理由支开她。
最后,在单孤刀的枕头里面发现了机关匣,里面装满了他收集到的有关南胤的消息。
通过里面的书信往来,李莲花知道了单孤刀原来竟是南胤皇族血脉,而近十年来崛起的万圣道,其掌门封磬便是南胤后人,忠心耿耿,凭借信物和胎记找到了单孤刀。
书信里记载了罗摩鼎,还有开启罗摩鼎的四枚罗摩天冰,集齐之后便可打开罗摩鼎,利用其中的南胤三大秘术之一的业火痋来控制他人,达到复国的目的。
李莲花向来把天下安危背在身上,哪怕现在的他已经不会像年少时那般轻狂,以为非他不可,却也愿意尽自己的一份力。
回想起在一品坟里被人打开的木盒,想来那其中定是罗摩鼎,而推动笛飞声闯一品坟的也是金鸳盟的人。
想到这里,李莲花便猜到了金鸳盟里早有人和单孤刀进行合作了。
现在只有比他们更早找到罗摩天冰,才能阻止他们打开罗摩鼎,避免他们用业火痋危害天下。
李莲花想的入神,一时没注意师娘已经回来了。
她见司羽和李莲花待在单孤刀的房间,不解的走过来,然后便看到了铺在桌子上的信件。
既然瞒不住了,李莲花就把一切和盘托出,然后就从师娘那里得知了真相。
原来他才是真正的南胤皇族血脉,他才是萱妃和芳玑王的后人,原来他还有一个哥哥。
哥哥,李莲花嘴里念叨着,忽然头疼欲裂,额头冒出冷汗,他强撑着没发出声音,过了一会儿,他缓了过来,也想起了被他遗忘的过去。
他确实有个哥哥,叫李相显,他朦胧记忆里与师兄相依为命的过去,其实是和哥哥一起。
但哥哥却生了病,临终前把自己的玉佩给了单孤刀,托他照顾自己。
他那时太年幼,没有记住哥哥,和单孤刀待在一起久了,就把两个人弄混了。
而单孤刀却在被师傅漆木山找到前,生了病,遗忘了过去。
哥哥交给单孤刀的那块玉佩,阴错阳差的让封磬以为单孤刀是他的主上。
而单孤刀也对此深信不疑。
真是阴差阳错,造化弄人。
对此,师娘也唏嘘不已,知道单孤刀还活着的喜悦也失了大半。
四顾门牺牲的五十八位兄弟,李莲花一直记在心里,他的自我放逐有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他们。
他以为是自己自大的害了他们,原来竟是因为别人的野心。
为了天下安危,也为了给逝去的兄弟们讨个说法,他必须找到单孤刀,阻止他们谋反。
云隐山里林木众多,师娘看不惯李莲花就驾驶一座小破楼,带着她未来的徒弟媳妇儿到处乱跑,非要把莲花楼修一修才让他们下山。
这些年莲花楼也有经过修修补补,都是李莲花自己动手的,但他技术不行,也不会雕刻花纹,整座楼反而因为修整之后更显破旧。
师娘指挥李莲花把他后面增补的木板拆下来,又把他自己做的桌椅板凳都挪出去,还把二楼支起来的帆布也拆下来清洗。
这么一来,莲花楼就变得光秃秃的了。
师娘拿了轻便又结实的杉木,将木楼漏风漏雨的地方拆了换成新的,手艺好到几乎看不出修补的痕迹,还雕刻了和莲花楼外表一致的祥云莲花纹。
好在这座小楼本来就是由一条大船上拆下来的木材拼起来的,放水防腐性极好,因此小楼被雨水腐蚀的地方并不多,不用连骨架都给拆了。
一楼的床榻被换成了稍大一点儿的,睡两个人都可以的那种。
床榻旁增加了竹子做的等人高的衣柜,床底下也多了放被褥的藤箱,里面都放了防潮防蛀的香包。
二楼本来是四面漏风的,师娘在原有的基础上修改,用竹子隔出两间房,也一一添了竹床竹柜。
厨房里的米缸里塞得满满当当的,旁边还挂了几块风干的腊肉,各种山珍干货塞满了厨柜,就连李莲花的药柜里面也塞满了药材。
李莲花看着莲花楼被修整的焕然一新,又看这一点一滴都是师娘的心意,忍不住的湿了眼眶。
拜别师娘之后,李莲花驾着莲花楼,一时不知该往哪里去。
和江湖刑堂百川院不同,金鸳盟的老巢以及万圣道总堂所在之地知道的人并不多。
李莲花想查掌握着罗摩天冰的金玉黄权四人还有单孤刀的下落,但又不能借助百川院,因为他也不敢确定百川院里有没有混进奸细。
不过在驾驶莲花楼往京城走的路上,碰到了离家的方多病。
他是被母亲赶出来的,因为本来要和他订婚的昭翎公主失踪了,这件事被皇家隐瞒着,但方父却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所以方多病不能留在京城,否则有可能会被迁怒。
方多病的父亲乃户部尚书,掌管天下户曹,天机山庄虽然不管江湖事,但情报消息比之百川院也不差多少。
作为方家和天机山庄唯一的独苗,方多病自小耳濡目染,看过的案件卷宗浩瀚如烟,也算一个小百事通。
李莲花便打算先问问方多病知不知道金玉黄权四人。
这四人是萱妃的手下,分别掌管四枚罗摩天冰,但当初因为没成功接应萱妃后人,他们便拿着财富和罗摩天冰隐藏起来。
他们是南胤后人,又有许多财富,怕是会隐姓埋名。
假设他们未曾改名换姓,此时应当已经在中原经营了三代,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富甲一方,但行事却会比较低调,不与江湖人过多交往。
方多病想了想,还是想到了不少符合这些特点的势力,离他们最近的便是元宝山庄的金满堂。
恰巧元宝山庄近日贴了求医榜,李莲花便揭了榜,入府一探究竟。
求医的金满堂死在机关阵中,方多病和李莲花只能又开始组队破案,最后揪出了凶手,也见识了传说中能治百病解百毒的泊蓝人头。
在放置泊蓝人头的盒子里,李莲花发现了一枚小巧玲珑、触手生寒、宛若冰片的物件。
这便是罗摩天冰。
没想到竟然得来全不费工夫。
既然已经找到了“金玉黄权”四人里的金,根据他的交际圈,应该能找到其他三个人。
问过金满堂的义女后,李莲花锁定了举办漫山红的玉楼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