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听到司羽这般称呼花满楼,眼睛刷的一下亮了起来,不待司羽多嘴便把姜末用纱布裹了挤出姜汁来,然后手也不洗的便凑了过来:“你们俩昨天发生了什么,如今称呼这般亲昵?”
司羽不理他,拿着汤勺搅拌锅里沸腾的羊奶,待冷却到适宜温度后倒进装有姜汁的碗中,盖上了盖子。
一旁的花满楼解释道:“是我觉得阿羽一直喊我花七公子太过生分,才让她这般唤我的。”
“呦,你这就叫上阿羽了啊。”陆小凤满脸戏谑,说的话让花满楼不由得耳热。
司羽不想陆小凤一直调笑他们俩,便把话题转到他身上:“你要是也想让我这般亲昵的称呼你,也不是不行。”
不待陆小凤回答,司羽便摸了摸下巴,装作一副思考的模样:“是叫你陆小鸡呢,还是陆三蛋?又或者是小凤凰?”
陆小凤:“……”
“你从哪里听来我这些外号的?你认识司空摘星?”陆小凤挺困惑的,江湖上也就司空摘星爱给他起这样的外号,一般人见到他都只会问:“你就是陆小凤?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司羽淡笑不语,看过原著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好吧。”陆小凤认栽了,司羽极为神秘,他这两天询问过很多朋友,都没有人认识她,仿佛凭空出现一般。
若单单只是做朋友,陆小凤从来不会计较朋友的出身来历,他之所以在江湖之中有那么多朋友,便是因为他待人足够真诚。
但也正因为他对朋友没多少心眼,所以经常被朋友坑。
甚至很多他查的大案要案,最后的凶手都是他的好朋友,虽然有些案子现在还没发生。
但是司羽不一样,她是陆小凤认定的至交好友花满楼第一次心动的女子,又那么突兀的出现在杭州城,偏偏买下百花楼旁边的院子,陆小凤总是忍不住的想探究一二。
只是司羽的行事作风很对陆小凤的胃口,就像遇到花满楼那样,他觉得自己又遇到了知己。
无论是吃喝玩乐,还是赏花赏月赏景,甚至琴棋书画、诗书酒茶,他们都能聊的来,而且司羽还酿的一手好酒,这点让陆小凤尤为满意。
陆小凤便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不再对司羽的来历旁敲侧问,专心品尝自己参与制作的姜汁撞奶。
一旁的司羽在和花满楼讨论这次制作的不足之处,他们俩都会厨艺,倒是能讨论个一二来。
陆小凤三五下把姜汁撞奶吃完,夸赞一番后,便厚着脸皮跟司羽讨些美酒来。
司羽瞥了他一眼,见他身上还有没散去的阴气鬼气,道:“你在院子里晒够一个时辰,我就给你拿一壶我珍藏的美酒。”
陆小凤眼睛一亮:“当真?”
司羽点点头,陆小凤便起身走出房门,然后飞身一跃,落在院子里假山上,寻了一块平整的山石,躺下来晒太阳了。
“陆兄身上是有什么不妥吗?”花满楼问道,他注意到司羽在陆小凤进来时,视线似乎在他身上停留了许久。
“昨夜是中元节,他怕是见鬼了。”司羽如实说道。
又安慰道:“陆小凤他功夫好,身强体壮,体内阳气充沛,些许阴气鬼气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危害,过几天就会消失了。但是阴气鬼气存留期间,他会比平常更容易见鬼,总归是不太好。”
花满楼又问:“只晒太阳便足够了?”
司羽点头,复又道:“够了,鬼物都是惧怕太阳的。”
花满楼便放下心来,帮司羽一起收拾。
司羽停了下来,看着花满楼:“你不问我为什么知道这些吗?”
花满楼正拿着抹布擦拭桌面,听到司羽这么问,抬起头,仿佛“看”向司羽一般,温吞道:“你愿意告诉我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闻言,司羽倒歇了跟他说自己身份的想法,半是劝说半是戏谑道:“花满楼,你待人这般温柔,以后怕是要吃亏的。”
花满楼微微一笑:“家父曾说过,吃亏是福。”
司羽摇摇头:“就怕是吃感情的亏。”
那只燕子不就是仗着花满楼温柔待人,才骗了他的人又骗了他的心吗?
花满楼依旧温柔的笑着,他现在已经尝到了情爱的甜蜜,就算以后吃亏,怕是也甘之如饴吧。
躺在山石上晒太阳的陆小凤,只觉得自己浑身一轻,像是挣脱了什么束缚一般自在,闭目养神没多久后,便沉沉睡去。
睡醒后,陆小凤看了一下太阳的位置,发觉自己早就晒够一个时辰了,此时太阳当空,正是正午时分。
陆小凤眼睛四下搜寻一番,便看到不远处的花廊下并排放着两个躺椅,司羽和花满楼正惬意的躺在上面轻轻摇动,清风拂过,阳光透过叶片,在他们脸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陆小凤飞身落地,悄无声息的凑近,不待他做恶作剧吓唬他们俩,就见司羽伸手抓住旁边桌案上的一壶酒,像背后长眼睛一般往陆小凤抛去。
陆小凤稳稳的接住,拔开瓶塞后,香浓馥郁的酒香扑面而来,令人心醉。
陆小凤仰起头喝了一大口,忍不住大声赞道:“好酒。”
“说了送你好酒,自然不会骗你。”司羽从躺椅上坐起身,手肘撑着扶手,身子稍斜,看向陆小凤:“睡得怎么样?”
陆小凤伸了个懒腰:“再好不过了。”
“那便好,七童方才还担心你呢。”司羽转回身看向躺在一旁躺椅上的花满楼,“方才我们下盲棋,他还分心了。”
一起的花满楼睁开眼,语带无奈:“我方才那步确实是下错了,并不是忧心陆小凤所致。”
他“看”向司羽,神色是少有的郑重:“阿羽,我只是个凡人,下盲棋下到百步时,已接近我的极限,而你的棋力明显在我之上,我竭尽全力才在前期与你旗鼓相当,后期乏力下错了那步,才致满盘皆输。”
闻言,司羽倒是微怔,片刻后低垂眼眸,敛去眼眸中异样的情绪。
或许是因为在司羽心里,花满楼是活在二次元的纸片人形象,无论过去了多少年,他在书中永远是那样年轻,那样充满魅力。
虽相识不久,但司羽对他的观感却是极好,确确实实体会到他是一个什么样的神仙人物。
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司羽面对花满楼时会戴着滤镜看他。
如今听到他这带着几分自嘲的话语,令司羽剖开滤镜看人,更清楚的认识到花满楼是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他也有许多做不到的事,但这些丝毫不损其魅力。
陆小凤见司羽低头不语,不想气氛僵住,便开□□跃气氛。
“哇,原来司羽你下棋下的这么好啊,改天我们也来下几盘。”陆小凤歪坐在廊下的扶栏上,脸上是灿烂的笑容:“不过先说明,我下的并不好。”
花满楼便笑道:“他哪里是下的不好,他那是棋品不好,他爱悔棋。”
“我才没有悔棋,我只是下错了。”陆小凤梗着脖子狡辩。
见他这副模样,司羽也笑了。
见逗笑了司羽,陆小凤便换了话题:“花满楼,你还说你只是个凡人,你要是凡人那我就是庸人了,毕竟我琴棋书画都比不过你,你还长得比我英俊。”
花满楼折扇轻摇:“但你性格比我可爱,朋友也比我多,特别讨人喜欢。”
陆小凤仰头又灌了一大口酒,然后继续夸花满楼,夸他字写的好,夸他丹青妙笔。
花满楼被陆小凤一通天花乱坠的夸赞弄得有些懵了,虽然以往陆小凤也时常称赞花满楼,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滔滔不绝。
他哪里知道,陆小凤只是想让司羽更了解花满楼,知道他的好,然后两人能终成眷属。
陆小凤的用意司羽没发现,倒是对花满楼画画这件事有点好奇,他看不见,是如何画出人事物和景色的呢?
司羽把疑问说出口,花满楼温和道:“瞎子也有瞎子看人的法子。”
忽然间,司羽想到了书中描写的一段,而这时,花满楼已经从躺椅上起身来到司羽面前。
他个子高,便半蹲在司羽面前,伸出了手,快要触碰司羽的脸庞时,顿了顿:“我可以碰你吗?”
司羽没回答,只是闭上了眼睛,把脸靠近花满楼的手。
花满楼微微一笑,温热的大手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触碰司羽,从脸颊摸到眉骨,再顺着摸到她的鼻梁。
“你的骨相极美。”花满楼忽然道。
司羽睫毛微颤,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花满楼的手指便从鼻梁滑下,在她丰盈的嘴唇上停顿了一下,便向下抚摸下巴和下颌线,然后收回手。
司羽睁开眼:“那皮相又如何?”
“绝世美人。”花满楼如实道。
司羽笑得花枝招展:“过了,我也只是一般好看。”
花满楼却叹了口气:“我怕只能描绘出五六分,不得神韵。”
司羽又笑了,有谁不喜欢被夸是个美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