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这么久了,想好要做什么了吗。”
“明年应该我爸爸会让我跟着我哥学习一阵吧。”玉衡夹了块肉给对面的姜扬
“尝尝,这个不错,他们家的食材非常新鲜,你点鱼锅老板娘就会拿一条活鱼给你看,点鸡锅的时候会给你看活鸡。”
手机震动几下,玉衡从口袋拿出来,看了一眼,回了句话又放在了桌子上。
孟宴臣的信息像石头压着他,玉衡放下筷子,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对面的姜扬吃的津津有味。
“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姜扬抽出旁边的卫生纸擦了擦嘴。
玉衡显得难为情:“我有一个朋友……有个男的说喜欢他,他从,他们关系很好,如果是你会怎么办。”
姜扬眼底促狭的笑意明显,但他不准备说破:“造成苦恼的原因的不想失去这段感情,如果反感他就拒绝,不反感的话说明能接受。”
玉衡声音带了些忐忑和犹疑:“那怎么判断自己反感?”
姜扬挑了挑眉毛。
玉衡摆了摆手,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
姜扬叫来了服务员,上了两杯柠檬水,他拿了一杯,“这个很好判断,你跟他亲密接触一下,肢体动作啊,实在不行,你看看你能接受跟他接吻不,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玉衡:“真的吗。”
为什么他总觉得有点不靠谱。
吃完玉衡送他回家的时候,发现姜扬的钥匙落在店里了,两人边往店里走边聊天,突然看到过道老板娘拿着一只鹅,极小声地说:“带你去看看谁要吃你,冤有头债有主,不关我的事啊。”
姜扬看向他:“吃个饭背上了命债。”
玉衡:……
好家伙,亏他以为是为了证明食材新鲜。
第二天,他回了趟家,发现门口停着大忙人哥哥的车。
玉衡在玄关处换好了鞋,就看见客厅坐在大理石桌子旁喝东西的玉简,后者看见他跟看见救星似的,沈宁从厨房出来了,她探出个头,玉衡喊了声妈妈。
“小衡回来了?真是巧了,妈妈今天熬了猪肚汤,赶紧坐下,妈妈给你尝一碗。”
玉简拿着碗一仰头,像英勇就义般把最后的汤喝完,“妈,我还不太饿,先上楼休息一下。”
玉衡坐在凳子上,沈宁盛了一碗乌漆嘛黑的汤过来。
里面有桂圆、百合、还有莲子。
在沈宁期待的目光中,玉衡尝了一口,先苦后甜,然后是辣味。
他好像知道他哥为什么上楼去了。
也不知道妈妈为什么总是喜欢秀厨艺,小时候做的面包把他牙都崩了。
他往厨房看了看,“妈妈,罗姨不在吗,你怎么亲手做,没有被烫到吧。”
沈宁非常感动。
“你罗姨有事,我让她回家了。你哥哥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我想亲手给他做点好吃的,不过他才吃了点就上去了,工作真忙,都瘦了不少。等你爸爸回来,我让他给你哥哥安排个轻松点的。”沈宁说道,一脸慈爱看着他:“锅里还有很多呢,小衡多吃点。”
玉衡低着头小口喝,“妈妈,哥哥说不饿肯定心里有事,我给他端两碗,问问他咋回事,毕竟人是铁饭是钢。”
沈宁欣然同意。
玉衡拿着托盘,轻敲了几下玉简的门。
“请进。”
玉衡推门进去,玉简在电脑面前处理公事,听到动静,他取下眼镜把椅子一转,面对玉衡。
“怎么了小衡。”他揉了揉眼角,眼下疲倦。
玉衡把汤放在他旁边,“哥,妈妈的心意,多少喝点,别伤了妈妈的心。”
玉简满头黑线:“你没回来之前,我已经喝了两碗。”
玉衡睁眼说瞎话,坐在沙发上:“我刚刚也喝了两碗,所以这个是你的。”
玉简信了,眼里有些生无可恋,他端起一碗慢慢喝,想起什么,问:“前几天有人拍到谢轻流跟你吃饭了,什么情况。”
玉衡举起自己的手,掌心对着他:“他开车把我创飞了。”
“受伤了?还有哪里不舒服?”玉简咕噜喝完了汤,过来抓着玉衡的手查看:“疼不疼。”
玉衡摇头,掌心都已经结疤了。
玉简松开他,把最后一碗汤喝完,眼睛望着玉衡:“你们没怎么吧。”
“没有。”他老实回答。
玉简眼睛看向他不可描述的地方:“难道你有什么——”
“哥,你胡说什么,我跟他不熟能发生什么。”玉衡道:“倒是你,弄这出是什么意思啊。”
“我还不是担心你,二十多年了,女朋友也没交一个,你现在又不想结婚。”他皱着眉把最后一点汤喝完,“玩玩的话,我还是希望你找个男的,这样你上头以后也不会想着跟他扯证,更别提弄出几个孩子来。”
玉衡:……
敢情男人的屁股就不是屁股了。
玉衡戳着沙发枕,无所谓道:“那你让他到我那儿去吧。”
他想起件事,拿出手机唰唰打字,玉简好奇道:“跟谁聊天呢。”
“我上次给孟宴臣过生日,找了个策划布置,结果丢死人了,我要给他差评。”玉衡气死了
——
房间窗户半开,沁出点点热意,只有一盏微弱灯亮着。
玉衡坐在床沿,他一手抓着半跪地男人的头发,一手接着电话。
玉衡问道:“你喝醉了?”
孟宴臣嗯了声,“头疼。”
“等我。”
他正愁这个节骨眼怎么接近孟宴臣,没想到机会这么快。玉衡挂掉电话,抓紧了谢轻流的头发:“松嘴。”
谢轻流往地上一坐,他被呛的咳嗽不止。
玉衡抽出旁边的纸把自己擦干净,光着脚去衣橱拿了套衣服穿。
谢轻流看着他的背影极轻扯了下嘴,他起身去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双手接着水俯身往嘴里送,然后吐出来,往复三次,嘴里的异味才去掉了不少。
大门被关上的声音传来,他洗了把脸,拿着壁挂上的毛巾擦。
他往房间走去,打开灯后,四周一下明亮起来。
谢轻流坐在床上,瞟了一眼床头柜,上面有一包他来时买的小孩嗝屁袋。
还有一张相框,照片上的玉衡大约一两岁,是一张大头照,那双又润又圆的眼睛对着镜头,像清水洗过的琉璃珠,倒映着微光,奶呼呼的脸颊白白嫩嫩,淡淡的眉毛,自然红润的唇瓣还有短短的头发,简直可爱到爆炸,看得人心都化了。
他看了好一会儿,勾了勾唇角,终是拿了过来,取下照片,拿手机拍了一张。
手机叮咚一声,他看了一眼,是玉衡的信息。
“你要什么。”
“我要《本神还没死呢》的男二号。”
那边有些不解,过了几秒才道:“我以为你会要男主。”
谢轻流发送了一个害羞的表情包,“男主早就定了,他人挺好,上次和女主捧红了一个男三号,这泼天富贵该到我了,我粉丝让我捯饬一下,准备升咖。”
玉衡:“……”
那边的玉衡按照孟宴臣的位置导航,骑了路边的小黄车过去,孟宴臣的车在停车位,他停好车后走过去。
孟宴臣靠在副驾驶位置上,看起来情况不太好。玉衡打开车门坐了上去,孟宴臣缓缓睁开了眼睛。
玉衡侧头看着他,孟宴臣虽然喝了酒,但面上不显,只一双眼兀地显出几分多情来。
窗外暖色的光影打在他脸上,眼睛映出车窗里透进的斑驳夜色,透过那双眼睛,玉衡仿佛窥视到了他那孤寂的灵魂。
孟宴臣带着几分醉意阖上了眼睛,缓慢开口,“你走路过来的吗,对不起。”
玉衡俯身过去给他系安全带,声音轻了几个度:“你上次接过我。”
到了小区,玉衡停好车把他带上了房间。谢轻流早已经走了,他把孟宴臣放在沙发上,打了盆热水拿着毛巾给他擦,当然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
醉酒的孟宴臣乖的离谱,玉衡把他眼镜放在矮桌,坐在地上。
他试探地摸了摸孟宴臣的手,没有感觉。
又把手放在他脸上,还是没感觉。
最后他把指尖碰了碰嘴唇,湿润的触感。他摩挲了下,亲密动作?要不试试亲不亲的下去嘴吧?
玉衡弯下腰,离唇瓣只有五厘米的时候停住了,热热的呼吸带了些酒味,还是没感觉。
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贴了上去。
大概十多秒的样子,玉衡起身,完了,他没有任何厌恶和其他感觉。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晚上九点半。他打了电话给姜扬,准备要一个说法。
“玉衡,怎么了?”姜扬好像在人群嘈杂的地方,不时有小贩叫卖,应该是夜市。
玉衡走到桌子旁边喝了口水,背对着孟宴臣:“你之前的方法——”他话已经在舌尖了,转过身的刹那吞回了肚子里。
孟宴臣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玉衡似乎想要在他脸上看出点什么,却只看到他一如既往的平静。
他差点一口水喷了出去,孟宴臣不会全看见了吧,自己刚刚对他做的事情?这下死了跳黄河都洗不清了。
“我艹,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孟宴臣:“……”
在对视了二十多秒后,玉衡低头,不跟他对视,摸着自己的口袋,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嘛,只是想借口躲开这尴尬的地方,“我,我去外面抽根烟。”
他真的就要走,孟宴臣抓住了他的手腕,注视着掌心的疤痕,也许是喝了酒心里的欲念才会放大,他的声音带着一些涩味:“一直想问你,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可你总躲着我。”
被他摸着的虎口发着热,玉衡抽出手,放在背后,“我没躲着你。”
是没躲着。
不过发信息也不怎么回了,而且很敷衍。
孟宴臣苦笑。
“我们回到从前吧。”在安静的一分钟里,玉衡看着他。
他不想二十多年的情谊因为这个说得上是闹剧的事情付之一炬。
孟宴臣放在被子上的手收紧,他此刻格外脆弱,似乎下一秒就会溃不成军,支离破碎:“我想明白了,之前的事情可能是错觉,我喜欢的……不是你。”
玉衡此刻无比后悔带他回家了,“你这样,要是我心软怎么办。”
他一向拒绝不了孟宴臣,从认识他开始,像个小可怜,当年知道他和许沁互相喜欢,被迫分开后,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许沁来找他,他把心里那股浅浅的喜欢扫了出去。
为的就是不让孟宴臣难受。
——
那天晚上过后,谁也没有提起这件事,玉衡以为默认在心里翻了篇。
只不过跟孟宴臣相处仍有些别扭。
肖亦骁组织了场台球比赛,明眼人都知道他是为了缓和玉衡跟他们这对兄妹的关系。
肖亦骁和詹小娆打着台球,穿着马甲的服务员拿着托盘静候旁边,玉衡坐在沙发上喝着果茶,许久没有见面的许沁在旁边吃着水果,她咳了咳,“不准备说些什么吗。”
她已经不计前嫌给他台阶下了。
玉衡注意力全被前面跟叶子交谈甚欢的孟宴臣吸引了,眉目清隽,银框眼镜架在鼻梁,镜面反射冷光,冷峻疏离,当然前提忽略他唇角的浅笑,不过前几天表现的好像很喜欢他一样。
怎么变脸这么快。
玉衡承认他是心里不舒服。
他哼了声,让自己平静下来,那边的孟宴臣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忽然看了过来,隔着人群和他对视。玉衡低着头,喝的太急被果茶呛到,许沁又叫了声他。
玉衡问:“说什么。”
许沁:“……”
她把西瓜往嘴里塞了好几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玉衡收敛心神,关心问了句:“你家Vv俩大门牙接好没?”
许沁呆滞数秒,把西瓜咽进胃里:“什么Vv?”
玉衡:“一下一米六,一下一米七。”
“为什么一定要讽刺宋焰,玉衡,他真的很好,你不知道前几天他来我家,给我做了一碗白粥,我心里好开心,特别有家的感觉,你明白吗,只有他在我身边我才感觉自己像活着,而不是像行尸走肉。”
许沁特别希望玉衡能支持她,“肖亦骁都能接受,为什么你要这样让我为难,妈妈也是,她一定要逼我做选择。”
“出去说吧。”玉衡放下杯子起身,许沁也跟着玉衡出了去。
他双手撑在栏杆上,细碎的月光从他眉眼滑落,他从口袋拿出了烟盒,发现身后的许沁又放了回去。
玉衡:“真正喜欢一个人,他是不舍得让你在家庭和他之间做两难的取舍的。”
许沁:“是你们一直在逼我们,我跟宋焰没有错。”
玉衡再度陷入沉默,他抬头看着雾蓝色的天际,默默在胸前划了个十字:“阿门。”
过了几分钟,他目光重新落回身边的人身上。
“你有多爱他。”玉衡问她。
下一秒,玉衡听见她坚定的回答。
“我可以为了他去死。”
“……”玉衡道:“好啊,你用白粥了结自己吧。”
他已经不想用任何话爹味教导她,玉衡有预感这个世界绝对会英年早逝,妈的,遇到两个大傻逼。
“你一直不喜欢宋焰是什么原因?”许沁说:“是我选择了他对吗。”
没想到玉衡这么多年也没有放下她。
晚风吹在脸上,她看见孟宴臣朝这里走来,眼里蓄了点笑意,“我先走了。”
“我看起来很像喜欢吃屎的家伙吗。”玉衡看着她的背影,陷入了自我怀疑,他深深呼吸了一下,感慨万分,果然许沁脑子里全是浆糊。
他点了根烟,发现不远处站在门外等着的孟宴臣,吸了几口就掐灭了。
他打了个电话。
“妈妈,我刚刚救了一个人,心情很不错。”
“做什么好事了?”他这儿子遗传她的基因,从小就特别心地善良。
“刚遇到了很让人发火的家伙,我特别想杀了她,但我没有,最终选择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