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醒了。”
“睡不着,总觉得有点不舒服,你为什么不睡觉。”
澹台烬看着他,那双眼眸仿佛无尽黑夜中唯一明亮的东西,正安静地,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澹台烬只觉得胸口生疼,“我想多看看你。”
玉衡迟钝地抚上他的眼睫,上面的泪水还未干涸:“你……哭了,为什么?我不是一直都在被你看着吗。”
澹台烬流露的脆弱让他忍不住难受,玉衡伸手擦拭他眼尾,额头抵着额头,“你别哭了,大人还像小朋友一样哭吗。”
澹台烬凝眸看着他,猛然凑上去,两人唇齿交缠在一起,玉衡微微一愣,拍着他的背,他实在不明白怎么总是要亲吻。
在一方纵容下,澹台烬拼命地想要将这点温存融入骨血之中,以此来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
他依旧没有做到最后一步,用嘴给玉衡解决完,伏在他脖颈处喘息。
玉衡动了动黏糊糊的腿,内侧的皮肤红了一片,他一巴掌呼在了澹台烬头上:“我腿脏了,我要去洗掉。”
澹台烬按住了他作乱的手,捻了个净身决两人立马清爽了,
玉衡又说:“你压着我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澹台烬躺到旁边,检查他的身体,“是我刚刚压到你哪里了吗?给我看看严重吗。”
玉衡牵着他的手放在那处,别扭地低着头:“再弄弄好不好。”
澹台烬动了动酸麻的腮帮子,对上他那双乖巧的眼睛根本没办法拒绝,或者说他也不想。
这是他自己要求的,澹台烬告诉自己。
“我……用其他地方帮你。”
黎明渐渐到来,帐幔垂落在地,随着窗户上的风飘起一侧,吱嘎不停地床才停歇了动静,澹台烬扯过床底的衣裳,给自己单薄消瘦的身体披上外袍,遮住了一色的青紫,孩子心性的玉衡根本不会控制力道,蛮横地只要自己开心。
而且还磨人的要命。
他穿上了魔神的衣服往外走,贴身的里裤瞬间被体.液洇.湿。
他害怕玉衡不恨他,可是他又真的怕玉衡恨他。
澹台烬在魔宫无目的梭巡着,他来到了一处断崖,看向夜空,随着心念一动,一朵朵烟花瞬间绽开,四周好像被洒上了一层暖色。
他看着这美景百感交集。
他抬手召出了一个虚幻的半透明球体,里面的亭台楼阁是熟悉的场景,他捻决,半透明球体扩大开,将他笼罩。
待眼前的景象清晰,自己已经站在了叶府门前。
他抬步慢慢走入,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姑爷,你去哪里了,少爷找你好久了。”澹台烬回头看去,重光笑嘻嘻跑过来。
玉衡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蓝色发带被风飘起,这是五百年前的他,有些稚嫩和单纯,他看着重光气得跺脚:“谁告诉你我找他很久了!”
澹台眉心一动,继而又挂上目空一切的微笑。
衡阳宗
各派以列整齐,寂静无声。
会治寂无神色沉重而阴郁,扫视着各派。
“诸位,星罚之阵只有一次机会,仙门的全部力量甚至性命都会在这击中消耗殆尽,没有第二次机会。今日赶赴荒渊,便是决死一战。”
公治寂无拔出长剑。
“今日,我愿率衡阳宗,与诸君同生死,共进退!”
封妖崖
“扶崖,醒醒!”
月扶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着眼前的面孔,不由露出一个傻笑。
“甘白羽,你怎么来了……”
廿白羽满头是汗,扶起月扶崖。
“多亏你给了我那张符,我才找到这里。方才我收到了一只乌鸦的传信,我要走了。”
月扶崖意识朦胧,闻言迷茫。
“你做什么去……”
“那乌鸦告诉我,同悲道快要蔓延到弱水之畔了,夷月族有难。”
月扶崖猛然清醒过来,她一把抓住廿白羽。
“你要去弱水?!”
廿白羽望着月扶崖,坚毅地点点头。
“扶崖姑娘,这大概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了。我……我……我会记着你的。”
月扶崖气急败坏,一巴掌打在廿白羽头上。
“还废话什么!快!我同你一起去!”
廿白羽愣住。
荒渊上空,同悲道正喷吐浊气,大半天空都已被吞噬,“黑洞”越来越大。
荒渊中,已装点成一片婚礼景象。妖魔们向着魔宫聚拢。
玉衡坐在梳妆镜中任由他们打扮,他见到了许多的生面孔,妺女走至他身边,挥手让其他人离开了,她眼底是控制不住地悲伤,玉衡喃喃道:“你……我好像见过你,你别哭好吗。”
他努力想拨开脑子的迷雾,疼痛愈加严重,他一手捂着头一手推开逐渐的妺女,“你走……我头好疼。
妺女心痛至极,她蹲下身体握紧他的手:“我带你走,离开这里好吗,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
门外传来魔修高昂的声音:“吉时快到了。”
妺女知道他是催促自己,眼见玉衡情况不好,她决定走一步算一步,离开了房间。
另一个寝宫,黎苏苏正木然坐着,一个人静待。
这时,妹女悄然走了进来。
“黎苏苏……”
黎苏苏抬头看到她的脸,不由惊讶。
妹女走到她面前。
“妹妹,别来无恙。“
黎苏苏急道:“阿衡怎么样了?澹台烬没有对他做什么吧。”
妺女轻叹:“他……他失忆了,不记得我们……”
黎苏苏追问:“那他没有受伤吧。”
“嗯。”
妹女与黎苏苏对坐着,一时无言。
“情形就是这样,你若想走,我可以帮你离开。”
黎苏苏抬起头,感慨地看着妹女。
“为什么要帮我?”
“就当是我这个做姐姐的,终于能为你做一件事吧。黎苏苏,走吧,三界注定要完了,最后的日子,不如自由自在地度过。”
“自由?那你呢,你留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妹女:“大概,只是等待一个结局吧,阿衡……哪怕死,我也想与他死在一块。”
黎苏苏一怔,她轻道:“我竟不知你这般在意这段亲情。”
妺女失笑,“我爱他。”
黎苏苏:“???”
把她CPU干烧了。
“五百年前……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黎苏苏还是不敢相信。
妺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那又如何,我与他有过后代。”
黎苏苏:“!!!”
她差点被自己口水淹死,“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黎苏苏不敢再听下去,认定她是疯了:“妹女,只要能够终结同悲道,大家都可以活下去,到时候,无论妖魔还是人,都可以自由地共存于世间。”
妹女:“真的吗,你想做什么?……你想杀了魔神?”
黎苏苏默认。
魔宫前,妖魔攒聚,都在引颈眺望。
忽然,道路两边的火盆蹿起了幽蓝的火苗,蓝色火光沿着道路接连点燃.最终点亮了魔宫中巨灯。
诡异而高亢的乐声随之响起。
众妖魔循声望去。
伴随着婚礼仪仗,澹台烬与玉衡缓步而来。澹台烬牵着黎他的手,从夹道观礼的妖魔间走过,二人已换上黑色的婚服。玉衡后边的黎苏苏脸上黑纱半遮,看不清表情。澹台烬漠然昂首,气度威严无比。
三人一步步走来,经行处,妖魔们齐齐跪地。
三人走入魔宫。
澹台烬牵着玉衡走上魔宫最高的王座处。两个妖魔奉上斟满美酒的金觞。
澹台烬轻轻拿起酒杯,举向玉衡。
“黎苏苏,收起你的眼神。”
黎苏苏冷漠地一笑。
黎苏苏口气嘲讽,“你们妖魔,也要酹酒以敬天地吗。”
“不。这一杯酒,敬世上的罪业。”
金觞再次斟满,澹台烬拿起,再次浇在脚下。
玉衡也学着,他拨了拨面前的流苏,看向黎苏苏:“你可以过来跟我们一起玩。”
“她没资格。”澹台烬不满他的视线放在黎苏苏身上,将玉衡扯到了怀里:“这一杯,敬所有的死亡。”
黎苏苏闻言一怔,她眼神黯了黯,想起师父他们的惨死。
金觞被斟满了第三次。
“这最后一杯合卺酒,为你我此生永无分离。”
玉衡举杯与他手臂相交,饮尽了最后一杯酒,小声嘀咕道:“这个不好喝。”
澹台烬露出一个笑,上前吻住了他,附耳说:“你跟我成亲了,不管怎么样,玉衡跟澹台烬成亲了。”
五百多年来一直盼望的事情成真,他仍感到不真实。
玉衡重重点头,转头看向黎苏苏,“可是她好像很生气。”
黎苏苏银牙都要咬碎了,冷着脸看着澹台烬。
澹台烬:“我与阿衡大喜的日子,黎苏苏,你有什么不满吗。”
黎苏苏翻了个白眼,环视周围。
她不仅不满甚至想杀人。
“是我疏忽了,长泽山地势高峻,万里无云,魔宫晦暗幽深,你们会住不惯。”
澹台烬转身,缓缓抬手。
“魔宫也该回到旧日模样了。”
整个大殿顿时震动起来,仿佛从地心深处传来巨大的隆隆声响,烟尘腾起。
地面剧烈摇晃起来,众妖魔惊慌。
玉衡同样被吓了一跳,澹台烬握着他的手,整座魔宫被缓缓抬起。
魔宫的尖顶自地心深处升起,隆隆上升到了山峦的最高处,仿佛化为黑色的尖锐山巅,一如当年天柱之战前的模样。
三人并肩立于山巅,俯瞰大地。
震动停止,众妖魔惊讶地放眼望去,发现已置身云间。
头顶是翻涌可怖的同悲道,脚下是一览无余的群山荒原。妖魔们激动不已,齐声欢呼膜拜。
“魔神重临!天地皆浊!魔神重临!天地皆浊!”
放眼望去,漫山遍野尽是欢腾的妖魔。群鸦如黑云盘旋呼啸。
黎苏苏望着头顶的同悲道。
“同悲道开,举世皆浊。看来以后四洲三界,的确是魔神的天下了。”
“不错。你看,这芸芸妖魔,皆是我的子民,待同悲道彻底吞噬寰宇,从此四洲三界,也皆为我所有。”他摸了摸玉衡的鬓角,玉衡转眸去看底下的妺女,两两相视,她的脸庞秀美绝伦,眼底却如波澜的水面。
悲伤的要溢出来。
“她……”
他讷讷地看着妺女。
澹台烬不舍地扯过他,拥在怀里:“你要记得我,我与你成过亲。”随后他轻轻抬手点在玉衡额间,玉衡晕了过去,澹台烬扫了一眼底下的妺女,她立即飞身上去接过。
黎苏苏笑了笑,抬眼看向澹台烬的眼睛。
“今日你大婚,我送你一份重礼。”
黎苏苏手中红光一闪,重羽箜篌红光耀眼,发出裂帛之声,手上的镣铐应声碎裂。
红光随琴声扫向澹台烬,澹台烬一动不动,魔印自动显出,周身仿佛笼罩了一层透明结界,重羽的力量从他周围擦过,碰撞出刺目的火花,却无法近身。
众妖魔震惊,想要冲上前护主,澹台烬轻轻抬手制止。妖魔们被他扫了一眼,只得止步。
“黎苏苏,你该知道,以你的修为灵力,伤不了本尊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