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苒,你爸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啊?这都出门五年了,一点儿音讯也没有,这是不打算回村了,连你这亲生女儿都不要了啊?”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娘,操着一口浓重的方言大声朝许念喊道,生怕别人听不到似得,语气里满是恶意。
她身边两个和她同龄的妇女,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又鄙夷的神情看着从小路上走过的许念,似乎这样,就能从她身上找到优越感一般,熟练的开口附和着,“什么亲生女儿?这野丫头还不知道是不是人家建民的种呢,我要是建民,我也不回来,在国外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过着,回来接手这么大个拖累,要来干嘛!”
“水灵的女娃子,算不上拖累,再说了,这丫头长的跟她那狐狸精妈似得,妖精似的,随便嫁出去,白的一笔彩礼钱呢!”
“呸!那何艳就是个骚狐狸,扔下建民跟人跑了,不要脸!我看,这丫头也不是什么好货!”
何艳是夏苒她妈,这十里八乡的,数她长的最好看,鹅蛋脸,大眼睛,皮肤白白的,梳着两条黑油油的大辫子,穿着条碎花的布拉吉,当时可是很多男青年的梦中情人。
……
许念不去理会几个长舌妇嚼舌根,跟这群人讲道理,完全讲不通,她们能用自己丰富而无脑的‘战斗’经验,把你和她们拉成同一水平线。
最开始那两次,许念还和这群人讲讲道理,可完全就是鸡同鸭讲,那群女人跟几百只鸭子似的,哔哔起来没完,许念一撸袖子,直接把这群人狠揍了一顿,连这些婆娘家里的男人也没放过,挨个揍了两遍,保证他们至少两天下不了炕。
那次,许念在安民村一战成名,从那以后,这些女人就不敢狠惹许念了,惹急了许念,她不打她们,回头就打她家男人和儿子,男人挨了打,回去就会教训自家婆娘,儿子挨了打,女人是伤在儿身,疼在娘心。
双重打击,完美!
想到这里,许念打定主意,晚上就去这几家,常规操作走一波,顺便祸害一下她们家的鸡鸭鹅,宰两只给自己加个餐。
至少能让她们心疼半个月。
许念一度觉得,那群老娘们,之所以一直跟自己打嘴炮,八成是心疼自家养的那些家禽,可她们依然是记吃不记打,好了伤疤忘了疼,也许真是应了那句话,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越想越气。
一气之下,脑袋发昏,组团又朝许念一顿嘴炮输出。好歹解解气啊!
所以,她们会卷土重来,然后嘴炮-被虐-忍气-消停-嘴炮-被虐-被虐……,陷入恶性循环。
许念表示,我不难受啊,你们随意。
夏建民是许念这具身体夏苒的父亲,长的人模狗样的,要是单看他那张脸,还真能欺骗到不少大姑娘小媳妇,可夏建民这人是又懒又怂,还窝里横,在外面受了气,回家就打媳妇打孩子,下手一次比一次重,最后一次,更是打断了何艳三根肋骨,两个月的胎儿也被打没了,这已经不是她被打掉的第一个孩子了,就在那一次之后,一天晚上,趁着夏建民出去喝酒,何艳拿着自己藏的六百块钱,跟着个货郎跑了。
许念便是在那一晚来的,夏苒那次也被打的不轻,受伤再加惊吓过度,中间断断续续烧了好几次,迷迷糊糊间,许念看到何艳哭着给她塞了一百块钱,抬手摸了摸还她发烫的额头,已是泪如雨下,“苒苒,妈、是妈对不起你,可妈实在受不了了!你别怪妈,别怪妈……”
“妈一个女人,实在是没办法啊。”似乎察觉到许念要醒了,何艳擦擦眼泪,声音哽咽的说道:“苒苒,你怪妈妈也好,恨妈妈也好,是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你……”
她话没说完,就被个男人拉着脚步匆匆的离开,还能依稀听到那个男人压低的声音,“别看了,快走吧!再晚就赶不上火车了。那好歹是夏建民的亲闺女,你别担心……”
其实,夏苒不恨何艳,至少,何艳给过她一些母爱。她想,如果她有机会,她也会跑的,跑的离夏建民远远的,离这个家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何艳跟人跑了,这件事一时间被传遍十里八村,夏建民高居热搜榜第一,被好事的村民围观,打着为他打抱不平的幌子,说些风凉话,其实就是来看他笑话。但因为两人没领结婚证,夏建民就是报警也没用。
于是,看着和何艳越长越像的夏苒,夏建民的拳头和怒气就想挥到她身上。可他这次遇到的是许念,岂会惯他这臭毛病,平时没事,一天照三顿揍他,不是爱打人吗?这会儿拳头甩在他身上了,让他也‘享受’一下这特殊照顾?
许念下手用的都是巧劲,让夏建民有苦说不出。他要是敢跟人诉苦,回来会被许念揍的更狠。
如果他表现好点儿,许念会少揍他几顿,这么几次下来,夏建民乖觉了不少,家务活抢着干,地里活儿也不含糊了。他倒是想跑,可他一没钱,二没门路,最重要的是,他怂。
直到一个好机会落在他面前,五年前,村里来了个招人务工的中介,介绍人去国外打工,又把工作吹得天花乱坠,仿佛踏出国门就是去享受生活,村里人一听是出国,大都退缩了,夏建民却是积极报名,这一走,就再没消息。
可许念知道,夏建民这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那个介绍他出国务工的中介,其实是个具有团伙犯罪性质的黑中介,长期向国外黑工厂输送免费劳工。许念收集了那群家伙的犯罪资料,连同他的上线和下线,资料完整的送给了执法部门高层,这可是个白来的刷政绩的大功劳,很快,那群人便落网了。可送出国的劳工,却并没有全部找回。
许念谦虚的表示,送你们一个监狱终身制会员,不用谢,请叫我雷锋。低头看看,胸前的红领巾更鲜艳了。
而夏建民意外流落到了泰国,虽然语言不通,可凭着他那一张脸,竟然让他辗转在几个女人之间,过的如鱼得水,有滋有味。可很快他便乐极生悲了,不知被哪个女人染上了脏病,连病带吓,没多久就死了。
泰国警察草草的处理了他的尸体,骨灰被堆放在公龛,连个灵牌都没有。
前世,十三岁的夏苒被他爸一通忽悠加威胁,辍学跟着他去国外打工,去之前,说好是去做建筑工,让夏苒在食堂干,还一本正经的签了合同,盖了红章。
夏建民没什么文化,被人用合同一通忽悠,想都没想就签了名。结果,一群人被拉去了印尼的地下黑工厂,造的都是些违|法|乱|禁的东西,一到那儿,众人就被搜|身扔进了地下工厂,敢反抗的,当场就被一群随身携带木仓械的壮汉打死了两个,然后稀松平常的拎着尸体的腿拖了出去,留下两道鲜红而清晰的血痕,震慑住了众人。
一群本来就没什么文化和见识的人,被这样一顿下马威,吓得个个都老实的跟鹌鹑似得,恨不得把头埋进肚子里,好几个当场就尿裤子了,夏建民也是其中之一。
虽然是地下黑工厂,大家的生活已经无比艰辛了,可是,有人的地方,依然少不了竞争和压迫,那些和看管他们的壮汉同流合污的人,他们谄媚着壮汉,恶意打小报告,踩着同类的尸体往上爬,回头,却比那些壮汉还要凶狠和残忍。
夏建民被吓破了胆,为了日子能好过些,经过有心人的点拨,准备讨好一个小头目,那个小头目有恋|童|癖,十三岁的夏苒,身体还没开始发育,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夏建民只犹豫了片刻,就答应把夏苒送给那人。
小小的夏苒当时就被吓坏了,慌不择路的跑了出去,可她一个小女孩,在这猛兽环绕的牢笼,又能跑去哪儿呢?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前面已是无路可走,这姑娘一狠心,猛地狠狠撞到了面前的墙壁上,鲜血四溅,当时就不行了。
她的身体被拖了出去,那时,她尚有一口气在,出了黑工厂,头顶是静谧的星空,感受着身体越来越冷,那一刻,她好想有个温暖的怀抱,她想起了何艳,那个头也不回跟人离开的母亲,她想要找到她,看她过的好吗?她想要一个来自母亲的迟来的拥抱,强烈的渴望,让她遇到了许念。
时光荏苒,转眼几年,许念即将大学毕业。
“苒苒,你放暑假了?”一个声音干净又有磁性的男声打断了许念的思绪。
抬头看去,是个长相雅致,斯文俊秀的青年,他背着包,笑的一脸温柔的看着许念,眼中是掩藏不住的欣喜与不舍。
“董珂,你这是?”许念和他也算是邻居,两家的房子相隔几十米。在安民村,这算是离得近的。
安民村是个贫穷的小山村,地处偏僻,这里的房子,均是依地形而建,虽然是个村,但大家住的很分散,每家每户大都不挨着,只村口的几家,因着地势平坦,三家两家的挨在一起。
看出许念眼中的疑惑,董珂声音低落的说了句,“苒苒,我要走了。能在走之前见到你,我很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这个故事会持续更新!
对了,书影的新文《瑜美人的陆大人》锦衣之下同人也开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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