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穿着灰布长衫的常远骑马赶来。
“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云袅袅坐在车辕处,双手被冷风吹得通红,“算了,回客栈再说吧。”
主仆几人浩浩荡荡地回到客栈厢房,丫鬟端来热水、手炉,云袅袅洗了手,捧着手炉暖了好一会身上才有了暖意。
云袅袅斜倚着小桌,冲常远勾了下手指,“把你查到的事情仔细地和我说一遍。”
“回小姐,宁公子自三个月前来到杨花镇便一直以猎户的身份居住在陈家村……”
“停。”云袅袅打断了他的话,“先说说施静宜。”
比起宁辞,她还是对老对头施静宜更感兴趣。
“施静宜是陈家村老施家三房的二女儿,前面几年一直跟着她娘郑氏在村口卖豆腐,因长相美丽被村民称为‘豆腐西施’。三个月多前,杨花镇的赵家看上了施静宜,要娶她做第九房小妾。”
“施静宜不愿嫁到赵家为妾,一时想不开投了河,被人救起后便性情大变。”
说到此处,常远也深感疑惑,“她以克夫的由头躲过了赵家的亲事,也不再到村口卖豆腐,反而卖起了叫豆干、辣条的吃食,而后更是开起了酒楼,卖起了葡萄酒、梨醋等稀罕玩意。”
旁边的丫鬟也听得格外入神,“照你这么说,这施静宜跳了次河就变聪明了?”
云袅袅露出一抹冷笑,这哪里是变聪明了?
分明是换了芯子才对!
她偏头看向身边的丫鬟,“绿柳,这次出来我们总共带了多少银两?”
绿柳恭敬道:“不算首饰珠宝,大概有银票四千多两。”
“少了。”云袅袅喃喃地念了一句,“你下去清查一下,留下日常要用的东西,其他全拿到当铺卖了吧。”
绿柳一愣,“小姐……您要干什么?”
云袅袅表情阴冷,“开几家店玩玩。”
施静宜能做的生意,她云袅袅也一样能做!
她捻起帕子,低头擦去掌心细汗,眼神流转间嘴角忽绽放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绿柳,收拾好东西,我们不住这里了。”
抱月居,天擦黑的时候后厨准备的几十盘食材全都没了,没吃到东西的客人全都围在桌边不肯走。
“施姑娘,你这火锅不会又跟上次的冷锅串串一样,只做一天就不卖了吧?”
有人听了这话夸张地扭着身子堵在了桌案前,“要真是这样,我就赖在店里不走了!”
店里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有人调笑道:“王三儿,为了口吃的,你这是连人都不当了啊!”
施静宜跟着大家笑了起来,一面安排几个厨师伙计将锅碗盘子收下去,一面向客人们解释:“以后还会卖的,诸位要是想吃,现在就可以排队预定明天的位置,从明天起,每日只招待十桌客人,动作慢的可能要多等几天!”
众人一听,完全不带犹豫的,纷纷冲向柜台,尤其是那个叫王三儿的,险些把木柜台给撞翻了。
账房先生慌得差点连笔都拿不稳了。
施静宜看了眼外面昏沉的天色,回头对宁辞道:“咱们得快点回去了,再晚恐怕要走夜路。”
临走前她想了想,又找宁有财要了几个火盆和一筐木炭。
天气太冷了,不在房间里烧个火盆,她今晚恐怕没法入睡。
宁有财招呼店里的伙计帮她把炭火等搬上了马车,另又贴心地打包了两盘糕点,让她和宁辞在路上吃点垫垫肚子。
宁辞站在门口看着宁有财殷勤地来回跑,幽幽地吐出一句:“你这合作伙伴可真贴心。”
施静宜挽住了他的胳膊,语笑嫣然,“别人再贴心,也比不上你啊,毕竟你是……”
宁辞双目含笑地望着她:“我是什么?”
施静宜脑袋里立即蹦出一句:你是我的宝贝甜蜜饯儿。
“呃……”她停顿片刻,“你是我的宝贝大醋坛子啊。”
“臭丫头!”宁辞失笑,抬手揉了下她的头发,“上车吧,我扶着你。”
夜里赶路比较慢,马车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回到陈家村,这时天已经全黑了。
还未下马车,施静宜就听见自家门前熙熙攘攘的人声,热闹极了。
她连掀开车帘,就见施雪宜提着个纸灯笼站在门前咯咯地笑,她旁边还站着郑氏、云袅袅及两个婢女仆从。
也不知道云袅袅说了什么,逗得郑氏哈哈大笑。
施静宜蹙眉,愤愤地拽了下车帘子,“这云小鸟是盯上我了吗?”
施雪宜瞧见马车连蹬着小短腿迎了上去,“二姐,你回来啦!”
“小东西你往后站站,可别被马车撞到了。”
施静宜喊了一声,伸头就要往下跳,结果被宁辞拽住了胳膊。
男人低声斥道:“你也不怕崴到脚?”
施静宜张了下嘴,想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为什么会崴到脚?
话到嘴边,瞥见他认真的眉眼,心里忽生出一股子甜蜜,她又将那话咽了下去。
由着宁辞拉住手腕,将她扶了下去。
郑氏看到两人亲密的互动,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心里连定亲的事情都考虑好了。
把施静宜安稳地扶下马车后,宁辞又折身回到车厢内搬火炉,赶车的黑衣人站在下面接。
云袅袅见状连忙吩咐常远上去帮忙。
直到把马车里的东西全都搬完,施静宜才用正眼瞧云袅袅。
“云姑娘,你怎么跑到我家来了?”
一旁的郑氏听见这话接道:“她不是你的朋友吗?”
晚饭前她到屋后摘菜,碰到了云袅袅领着随从过来搭讪。
一见面云袅袅就问她是不是施静宜的母亲郑氏,还说自己是施静宜的朋友。
郑氏见她举止谈吐有礼,衣着打扮也十分贵气,便信了她的话,将人带回了家。
怎么现在一看,她家静姐儿好像和这位云姑娘并不熟悉。
郑氏心里怀疑,不由得多看了云袅袅两眼。
云袅袅尴尬地扯了下嘴角,面带讨好,“施姑娘,今日天色已晚,我和绿柳两个女子赶路不太安全,可否在你家里借住一宿?”
“你要住我家?”施静宜匪夷所思地打量着她,“你可是镇远侯嫡女啊,要住我们这乡野破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