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啦!有人劫走了笑笑姑娘,快来人啊!”
台上女子跌跌撞撞地爬起来,高声呼救,场下的人此刻自顾不暇,侥幸没受伤的趁这机会二话不说就跑了。
孙妙儿心道此地不宜久留,不想惹祸上身,“雪如小姐,我们也走吧。”
她四下张望,本该是欢腾喧闹的掌灯仪式已经乱成一锅沸粥。
“站住,一个都不许走!”
倏地,中气十足的男声伴着有序的脚步声响起,顷刻间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糟糕,还是晚了一步。
孙妙儿循声侧目,来的是一群捕快,身着官服,腰佩长刀,秩序井然。
为首的捕头从人群中阔步走出,眉眼威严,表情肃穆,轮廓刚毅,约莫二十出头,厉声道:“你们几个,先去统计伤亡人数,你和小六把剩下的人给看好了,一个都不许放出来!”
他吩咐完,抬首看向众人,沉着开口,“诸位,对不住,事发突然,东里姑娘无故失踪,请各位留在原地配合官府调查!也请诸位不要担心,等问完了话,就会放你们回去。”
“诶哟,我的笑笑啊!单丘,你今天非得给我一个交待不可!”
不远处,刚落下的小轿中疾步冲出一个男子,扯着嗓子跑到捕头面前,“单丘,你告诉你,笑笑要是找不到,我非拆了你们的衙门不可!”
孙妙儿听着声音耳熟,眯眼一扫,巧了,这不是那日把地契给自己胡掌柜吗?
是了,独欢楼是胡掌柜的家业,东里笑笑出了事,直接干系到他的利害。
单丘面不改色,声音更冷几分,呵道,“胡庭知!衙门早就提醒过你,这事办不得,你一意孤行,捅出这么大的篓子,衙门还没跟你算账,你反倒恶人先告状了?”
“分明是你们官府人手不够,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道理谁都知道,别以为我胡某人好欺负,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笑笑可是我的命根子!”
胡庭知气得翻着白眼,望着台上的狼藉欲哭无泪。
孙妙儿心生一计,走上前去,“胡掌柜,别来无恙啊。”
胡庭知顿首,眼底闪过一丝惊诧,随即勉强笑道:“孙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正如胡掌柜所见,进城凑热闹,这不,热闹没看成,人还被扣下了。”孙妙儿摊手,满脸无奈。
王雪如悄悄拎着孙妙儿的衣袖,低声问道:“孙姑娘,你认得他?”
“胡掌柜与家师有些交情,我与他见过。”
王雪如了然,胡庭知她听爹说过,乃是平南城首富。
她王家家大业大,在平南城算是根基深厚,不过在这位腰缠万贯富可敌城的胡掌柜面前,王家实在算不上什么。
眼下她再不能只把孙妙儿当作寻常乡野丫头看待,毕竟乡野丫头怎么可能结识胡庭知这样的人物,而且看来胡掌柜对她的的态度还并不寻常。
魏景年回王家的路上,听逃出来的人说掌灯仪式出大事了,死伤一片,吓得冷汗直流,赶紧领着两个孩子往台子去,路上脚几乎没有知觉。
他从不信鬼神,但此刻心里却一个劲儿地默念老天保佑。
等赶到的时候,台子被人重重围起,外围受伤最为严重,地上大片的血迹浸开,伤者身上不免有几处刀伤,痛苦哀嚎着被人抬走。
魏景年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紧张得心砰砰直跳,诚惶诚恐地往前走着。
“姐姐,你在哪儿啊!”
王子谦心急如焚,直接扯着嗓子喊起来,他个子矮,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只知道姐姐现在很危险。
小宁比他看起来冷静许多,先是仔细勘验了地上的痕迹,又观望四围伤者,这才有了定论,安慰道:“少爷,放心吧,姐姐她们没事。”
“呜呜呜呜……”
王子谦抹着眼泪可怜巴巴地望着小宁,眼睛里似乎写了一句“你快给我一句解释”。
小宁沉着解释,“少爷,伤者皆安置在南侧,被围住的是北侧,说明北侧的人都是未受伤的。”
王雪如听见自家弟弟的声音,尽管外头还围了几圈人,仍旧呼喊回应道:“子谦,姐姐在这儿!子谦!”
终于,里面的回应传到外头,魏景年欣喜若狂,难以自抑地叫道:“你们没事就好!”
“官爷,他俩的姐姐现在在里面,能否让他们进去报个平安?”
魏景年和捕快虚与逶迤,顺带从兜里掏出一吊银子。
“这位公子,你出去打听打听,我们单捕头的为人,别整这些虚的,咱们单捕头吩咐过了,闲杂人等,一律不准入内!”当值的捕快严词拒绝,不给魏景年留丝毫商量的余地。
单丘的视线盯住孙妙儿,横眉上挑,“你们两个姑娘来凑什么热闹?”
“官爷,我是乡下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这不好不容易进城一趟,自然想看看。”
孙妙儿拦住想开口的王雪如,上前解释,这捕头看着就不近人情,依着王雪如的小姐性子,万一惹怒他,可就更加棘手了。
她好言好语地解释几句,说不定还能早些被放回家。
几位大夫背着药箱急匆匆赶来,临近亥时,不少医馆都打了烊,都是被半夜从睡梦中被叫起身的,有的靴子还没整好,背着药箱就来了。
单丘欲言又止,点了点头,旋即问道:“你俩是在哪个位置的?”
“就在台子下边儿。”
孙妙儿指了指不远处,没想到刚才的混乱竟然把她们挤出来这么远,看来没摔成人肉垫子,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单丘握着长刀的手摩挲着刀鞘,下巴生出细碎的胡渣,略显疲态,但眼神还是无比坚毅,“离得这么近,可看清楚什么了?”
“回官爷话,出事那会儿起了白雾,我俩虽说离得近,可真是什么都看不清,就连旁边人长什么样,我都没瞧见。”
孙妙儿如实道,只想赶紧应付了这捕快,天色不早了。
“白雾?胡庭知,这是怎么回事?”
单丘的视线回到胡掌柜身上,锐利的眼神不容置喙。
胡庭知面无血色,手上的玉扳指都黯淡不少,“那是我们独欢楼常用的烟饼,姑娘们表演的时候用烟饼烘托气氛的,来独欢楼,不就图一乐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