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干什么，还不嫌丢人的啊！”梁家媳妇儿一见着自己男人，不想他掺和进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把事儿讲清楚，只能赶紧把他打发走。

梁老二一跺脚，胡子都气歪了，拉住自家婆娘的手，郑重其事道，“心肝儿，我那是在老岳丈跟前对着祖宗立过誓的，倘若要你受了半点儿委屈，我梁槐安不得好……”

“呸！”梁老二家的啐了一声，“谁让我受了？你在这儿说什么胡话呢！赶紧回家去吧！”

梁老二家的伸手捂住丈夫的嘴，只怕他冲动之下做错什么傻事来。

“梁二伯，你别急，这事儿我会给婶子一个交代的，我收了梁婶子的钱，就不能办不成这事儿！”孙妙儿见梁老二火上心头，赶紧说了几句好话来安抚。

梁老二哪里听得进去，搡开媳妇儿的手，阔步走到靳氏跟前，杀猪刀还提在手里，声音洪亮如钟，“弟妹，听说你惦记上我婆娘的东西了？”

“大哥，你这是说哪里话？”靳氏想把那杀猪刀拿过来，刚碰到刃上，才发现自己根本举不动，又把手缩了回去。“我哪儿敢惦记嫂子的东西啊，不过是随口说说，随口……”

梁老二不容她分说，径直往孙家走过去，“到底藏没藏，我一看就知道！”

“诶！梁家兄弟，你怎么能这样呢？这是我家院子，你这样贸然进去哪成啊！”靳氏抬腿追上去，又被地上的木桩子绊了一脚，险些摔下来。

看热闹的村民蜂拥般凑到了孙家院里，等着看这出好戏，不比戏台子上唱得精彩多了！

孙妙儿和梁老二家的在后头慢步跟着，梁老二家的被自己男人打破了原先的计划，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应付，“大侄女，我家这口子就是虎，虎头虎脑的，你看他那样，要是搜不出个什么来，你婶婶不得和他闹死！”

“放心，梁婶子，车到山前必有路，说不定还是梁二伯帮了咱们呢，先跟上去看看再说。”孙妙儿不慌不忙地站在人堆后面，里头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果不其然，梁老二在孙家找了一圈，一无所获。

正如孙妙儿先前猜测，靳氏就算偷了这布，断然不会藏在家里，依着她那掉在钱眼儿里的性子，更不可能拿去扔了糟蹋好东西，想来此刻早就转移了。

现在当着村民的面搜了孙家，正是孙妙儿想要的一个契机。

梁老二摇摇头，叹了口气，刚从里屋搜完准备出去，靳氏哪里肯依。

直接坐在地上撒起泼来，“来人呐，大家伙儿的看看，青天白日的，梁老二就这么闯了我家的院子，进了我屋里，我这脸面以后往哪儿搁，里头的东西都被他看了去，我不活了啊，老天爷啊，把我收去算了，元虎，我对不住你啊！”

虽说抚水村是乡下，没那么多讲究，但毕竟本朝还是重礼法，梁老二是外男，这靳氏是已婚的女子，外男进了妇人屋，传出去也不好听。

梁家媳妇暗道不妙，早就知道他的一时冲动会坏了事，现在好，被靳氏抓住了吧，这下有理也说不清了，靳氏是个难缠的，她家相公脑袋又转不过弯，简直是死磕上了。

靳氏见人群围过来，愈演愈烈，哭得涕泗横流，“这梁老二毁了我的名声不说，还诬陷我偷窃，我好端端一个清白人，竟就成了贼！你今日非得给我个说法不成！”

梁老二刚想一脚蹬开靳氏，却感受到了来自自家媳妇犀利的目光，顿时收敛了性子，杵在那儿，一动不动，就冷眼观望着靳氏哭天喊地，反正天大地大，他媳妇最大，谁欺负他媳妇儿，就是跟他过不去，名声这东西？能当饭吃吗？能保护媳妇吗？

“婶婶，你急什么，这不是没搜到吗，既然没找到东西，大家都在这儿，十几双眼睛围着，没人会把黑的说成白的，都给你做着证呢！”

孙妙儿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从人群里传来，已然看靳氏撒了一轮的泼，可这招对梁老二没用，他只听媳妇的，靳氏想逼着梁老二对自己动手，门儿都没有！

靳氏骂道，“你可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吧！就是你这小蹄子使的圈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可憋着坏呢！”

“婶婶，你说什么呢？”孙妙儿此时的眼神里万分无辜，加上那张清纯干净的脸蛋，太容易迷惑人心了，“你刚才都说了被人污蔑了清白活不下去，这会儿又当着乡亲的面空口白话的糟践我，那我岂不是也要活不下去了？”

“我憋着坏，我何时害过人，是谋财还是害命了？”孙妙儿的眼眶里竟已然有泪珠子打起转，“我辛辛苦苦接了活儿，是为了赚点家用给奶奶看病，送小满读书，给小宁赎身，结果钱还没赚着，反而被贼人给盯上，我就容易吗？再说了，名声，原来婶婶还知道在乎名声啊，当年那些事情，难道婶婶要我今天当着乡亲的面说出来吗？婶婶知道在乎名声，谁在乎过我娘的名声呢？”

“你闭嘴！”一提到当年那几个字的时候，靳氏闻言色变，锐声呵道，她心下是慌了，她不知道这丫头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成年旧事，更害怕当年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被人挖出来，到时候抚水村可就真的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

村民听得也不知道该站在哪一边了，但靳氏房里确实什么都没搜到，孙家丫头呢，又说得真真的，倏地，人群里有人开了嗓，“这一两银子不是小事儿，不如去请村长来做个决断吧！”

“对，请村长来，村长明事理，德高望重，肯定能查出来！”

众人纷纷同意。

眼前的孙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大家本来只想看戏，只是牵扯的银子数目不小，又揪不出那偷东西的贼，谁都害怕下一个遭窃的就是自己家。

靳氏从地上爬起来，叫嚣道，“那就去，去请村长来！还我一个清白，假如这事儿和我没关系，你们几个，一个也跑不掉！我要去衙门告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