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还是要长个心眼的。”孙老太语重心长道,她有她的思量,这辈子活到头,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别谁都明白,只有嫁个好夫婿才是这姑娘的重生。
在孙家,有靳氏压着一头,再聪慧的姑娘,也没有出头之日,她不怨别的,怨就怨大儿一家全都随了他们夫妻二人软弱的性子,没一个能有拿捏旁人的气势,也就妙儿眼下开窍了些,这终归不是好法子。
孙妙儿连声点头,不想伤了孙老太的心,“奶奶,你进屋休息吧,我去猪圈看看。”
哪是要去猪圈看看,分明是给熊崽子找个地方安置下来,她在猪圈外头铺了些干草,用几块木板围起来,简陋地给熊崽子备了个藏身所,猪圈这地方,孙老太来得少,靳氏更是求着都不会踏进这里半步的,还算安全。
小满早就看出姐姐的异样,忙跟到猪圈来,从后面拍了一把孙妙儿的肩膀,“姐姐藏着什么好东西呢!”
“嘘!”孙妙儿被他吓了一跳,拍着胸口,掩上猪圈的门,“小熊崽子,你看看,还活着呢!”
小满张着嘴说不出话,指着干草里毛绒绒的团子,“啥?姐姐,你说这是吃人的大黑熊?!”
他只听说黑熊会把人吃得骨头不剩,十分凶猛,村里假如谁家有小孩不愿睡觉,老人便会用“黑熊来了”吓唬孩子,百试百灵,没想到眼下见了活物,竟然也难以置信。
“是啊,不过还没长大,我在山里捡的,看它快死了,就给救回来了。”孙妙儿摸着熊崽子的后背,给它顺着毛,再次被这绵软的触感给融化了。
小满讪讪地也跟着戳了两下,又飞快地抽回了手,“姐姐,你不怕它长大了把我们都吃了吗?”
“我的傻弟弟,它还要好久才能长成大黑熊呢,等它再大点,我就把他送回山里去,你看它这么小这么可怜,要是被你捧着了,你救不救?”
孙妙儿拿着麂皮壶又倒出些羊奶来,小家伙闷声喝奶,爪子也比先前有劲儿不少,扒拉着孙妙儿的衣袖。
小满挠了挠头,回味着姐姐说的话,视线死死盯住熊崽子,“倒也不是那么可怕,好小一个,和小狗一样,要是我的话,肯定会救的!”
“这才是我的好弟弟嘛,你可得替姐姐守着这个秘密,连奶奶也不能告诉!”孙妙儿知道,若是被村里人知道她把黑熊带回村里,后果不堪设想,那些村民是断然不肯让熊崽子活着回山里去的。
孙妙儿料理好熊崽子,走到自家药材地里,先前的玉米长势喜人,已经打了苞,要不了多久就能结果了,得了葛大娘的好种子,每一株都结了几根,看起来今年过冬的粮食有了,指不定还能卖些钱存着。
正低头,被扯破的衣角飞入孙妙儿的眼帘,她低头凝视着,上山的时候又被树枝刮破一道口子,想到在山洞里师傅调侃自己的话,她心下竟然泛起股酸楚来,平日照着水缸里瞧瞧,这张脸明明生得好看,可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再好看的皮囊没件体面的衣服都显得磕碜。
上次袖子就短了半截,再缝缝补补的就真不像话了,从前在家里只负责下地干活,现在认了师傅,时不时地要在村里走动,孙妙儿打量着自己这身行头,叹了口气,痛下决心后还是从枕头下面扣出三枚铜板,准备给自己置办身新衣裳。
等鼓起勇气,到了货郎那里,前头依旧是抢着购置家用的村妇,孙妙儿好不容易等人散得差不多了,只剩一批白色料子了,要知道这白料子是不兴穿的,只有谁家老人过身,才会有人买白料子回去做孝衣用。
“这其他颜色的布明日还有吗?”孙妙儿不肯气馁,不想轻易地向那批白布低头。
卖货郎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甩甩膀子,“赶早些说不定还能抢到,这过了大暑就快立秋了,不少人家已经开始置办秋冬的衣裳了,我这货也抢手得紧!”
“那怎么卖的?”孙妙儿打听道。
货郎伸出五个手指,举在孙妙儿眼前,直把孙妙儿想要的心给劝了回去,没想到好看些的料子已经翻倍涨了,上次问还只要三文,她再不甘心,在囊中羞涩面前也只好作罢,“白布卖我吧。”
白布进了一月都没卖出去,都快积了灰,货郎瞧有人要,又是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家里便有至亲过身,便只收了她一文铜板。
要说前身学了什么,她一时是想不出来的,可等到要用的时候,那些记忆便涌入脑中,比如当时去参观原料工厂的时候,生产方提到的植物染色,当时只觉得是无稽之谈,植物染色的成本高昂,况且又不固色,所以她还在心里大为嘲笑,没想到现在自己也要指望这门技艺。
孙妙儿抱着料子,仔细梳理着染色的步骤,只能记得几个要紧的,反正眼下只要染得能穿就好,哪里还管得了这些。
“第一步,先将布料用细绳扎起来,然后浸泡在白矾水里,起到固色的效果……”她碎碎念着,盘算着还要准备什么,这第二步白矾就让她犯了愁。
索性布匹已买了,也不好退,孙妙儿又不好贸然把这白布抱回家,万一被孙老太见了又恐怕她胡思乱想的,只好先往药庐去了。
到了药庐的时候,符玉迟见孙妙儿手里抱着白布,险些误会了,见她神色无常,便没有多问,“师傅,我先把这布放你这里可好?”
符玉迟正打算告诉她孙家奶奶的身体已有好转的迹象,无需准备这些,想了想还是说不出口,硬生生把这句咽了回去,“你把这些药材,按着名字,放到柜子里,记住,摆放整齐,一律粗头朝北,细头向南。”
“好勒。”孙妙儿应声抱着晒干的草药往里屋走去,那一排药柜子可真是高,最上边那层她需得踩着椅子才能够着,不过对于符玉迟而言,只是举手抬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