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精果然有手段!”
王雪如目送秦姨娘离席,脸色异常难看,低声骂了句。
孙妙儿瞧她生气,伸手替她扶正了鬓边的珠花,“秦姨娘这是要去做什么?”
“做些巴结人的下贱勾当!”
王雪如是个憋不住话的性子,加上席上这会儿只有她们二人,不吐不快,“妙儿,你是不知道她的厉害,虽说只是我爹的妾室,却圆滑得似个泥鳅,与那些女眷的关系倒是要好。”
“此话怎讲?”孙妙儿不解,怎么说今日前来的女眷都是正妻嫡出,要交好也是王夫人一类,怎么愿意和一个丫鬟出身的小妾结交?
王雪如转头望去,三五个女眷已被秦姨娘拦在庭院外头,还没等着王苏氏过来,秦姨娘已经扮起当家主母的角色来。
孙妙儿循着王雪如的视线望去,好不热闹的景象!
秦姨娘早有准备,吩咐丫鬟准备了几个木盒在门口候着。
孙妙儿心下就明白了,原来是没少送好处,拿人的手短,这些人收了秦姨娘的礼,再难冷落她。
“这些人也是平南城的富家女眷,怕是一般的稀罕物入不了她们的眼吧?”孙妙儿借势打探道。
王雪如道:“那是自然。”
她猛地想起什么,娓娓道来,“她并非买来的丫鬟出身,那年我爹去西域行商,回来便带着她了。”
说起旧事,王雪如的神情由刚才的愤怒渐渐化为凝重。
“我爹说她出身可怜,是汉人和西域人所生,在西域一带,属于最下贱的那等,我爹不忍见死不救,才把她带了回来。”
孙妙儿这才想明白,为何秦姨娘生得眉眼风情,原来是个混血的。
王雪如的视线落在丫鬟手里的木盒上,“她会西域话,我爹自从带她回来之后,但凡和西域人有关的生意都带着她,语言相通,又是自己眼前人,解决了从前诸多难题,再没被西域人钻过空子。”
“你看那盒子里装的,是西域的玛瑙石,玛瑙石极其珍贵,寻常人家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只有上京的贵门才能用上,所以在平南城里,这种石头显得弥足珍贵。”
孙妙儿离得远,只能远远看到盒子里的物件,丫鬟给外头的女眷人手送了一盒,都打点好了,才领着她们进来入席。
“今日人多,府上诸多事情都是要我娘亲自经手的,偶尔晚来一会儿,就会被秦氏占了先机,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那几个女眷在秦姨娘的招呼下先后入了席,四围坐满了人。
王苏氏打点完府里的琐事,离得远远的一瞧,就知道又被秦姨娘抢了先,赶忙走到女儿近前。
“诸位,我来晚了,有失远迎,不知秦姨娘可曾怠慢了?”
王苏氏这话说得极妙,一开始明确了自己才是女主人的身份,二来让旁人觉得秦姨娘是奉了她的吩咐才去迎人的。
这样就没秦姨娘什么功劳了。
孙妙儿想着也是,若王苏氏没点本事在身上,光凭着和王员外那点夫妻情深,是架不住秦姨娘算计的,也只有如此,这么多年,秦姨娘虽然嚣张,实权却没有几分。
孙妙儿细细打量着桌上的几位女眷,其中有一位打扮素净,轮廓与魏景年有三分相似,估计就是他母亲,也是这位与王雪如挨得最近,看起来比席间其他几位要亲密几分。
今日宴席的主人是张县令,女眷这桌坐于上座的自然是张县令的妇人,年逾半百,鬓边已然生了花发,不过打扮得体,端淑稳重,气质尚佳。
“张夫人,刚才那块红玛瑙可合您的心意?”
秦姨娘故意在席间抬高声音,炫耀起来。
张夫人颇为满意地点点头,“甚好就是从前在京中,也没见过这样通透的玛瑙呢。”
通透?孙妙儿狐疑,玛瑙并非玉石,怎会是通透质地?
旁边一个年轻些的夫人附和道:“张夫人是上京的大户出身,和我们这些俗人肯定是不一样的,还是秦姐姐又眼光。”
秦姨娘得了夸奖,更是得意,光是用眼神恨不得就能把王苏氏给踩在脚底下,毫不收敛地自吹道:“可不是嘛,这红玛瑙可是我费了好大功夫才叫人从西域寻来的,不过姐们们放心,你们的也不差,下次有机会,我给你们都寻差不多的来,今日这块,就让张姐姐先享用了。”
孙妙儿觉得其中有蹊跷,光是通透便对不上,将王雪如拉到一旁,附耳低声说了几句。
王雪如转身回到席上,盈盈冲着张夫人笑道:“张伯母,雪如眼薄,不知道有没有福分见见难得一见的红玛瑙,也好长个见识。”
秦姨娘的神色,平日这丫头不是素来讨厌她准备的东西吗,怎么现在反倒感兴趣了?
她道:“有什么好看的,雪如,你喜欢,改日姨娘也给你找块来。”
王雪如脸上闪过一丝狡黠,娇笑道:“方才姨娘你不是说了吗,红玛瑙难找的很,万一以后找不到了怎么办?姨娘放心,雪如只想开开眼界。”
魏景年的母亲见状,温柔道:“是啊,张姐姐,你不妨拿出来给这些后辈们开开眼。”
张夫人见状也不推辞,吩咐丫鬟拿来木盒,原封不动地摆在桌上,打开。
幽幽银月下,赤朱的玛瑙石通体光泽,透着皎洁的月亮,璀璨夺目。
将席间众人的注意力一下的吸引过去。
孙妙儿打量着那颗玛瑙石,果然不对,她以前接触这行的时候,就上过当,因为能用来冒充的石头实在太多,数不胜数的,而见过正玛瑙的人又是凤毛麟角。
所以这种假玛瑙在现代盛行,想不到在这个朝代,同样如此。
不过这里的人恐怕连玛瑙的真假都分辨不清,不然怎么会一个劲儿的拍手叫好。
孙妙儿二话不说,从盒中拿起玛瑙石,径直拉住王雪如的手,抵着她手腕上的羊脂玉白镯子上一划。
秦姨娘大惊,骤然起身,叫道:“你这是干什么?”
忽地又意识到周围宾客渐多,将尾音压低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