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我懂，这是你自己的秘方，哪能让你亏着了。”丁管事捧腹笑起来，这小娘子伶俐爽快，和他们东家一样有灵气，若是东家能来曲沃，她一定会喜欢这个小娘子。

可惜东家太忙了，全国到处跑，之前写去给她的信收件地址是送去她在长安的宅子，还不知道东家什么时候能到呢。

鲍大厨在一旁道：“左右这会儿还没啥人来吃饭，我让个灶眼给你，你把这些菜做一做，让我们也看看是啥样子，行不？”

乔芸一想，好像这样确实也好。这些菜毕竟他们也没见过，这会儿也没个图片给他们看，两眼抓瞎是正常的。鲍大厨的水平和悟性都不错，那自己就指点一二吧！

其他的菜都还好，要紧的是这辣椒油。前世的时候每家的辣椒油方子或许都不一样，乔芸用的是前世爸爸教给自己的独门秘方。

她接过了鲍大厨递来的围裙，一边系系带，一边打量着灶台上的调味料。让她感到欣喜的是，这家酒楼的后厨用的油种类丰富，有盛在瓦罐里雪白雪白的猪油，也有从从禽类身上炼出来的鸡油、鸭油、鹅油等，素油是金黄色的菜籽油，这种油用来炸辣椒面最香了。

可惜的是没有炒锅，这要炸辣椒油就只能用他们炸东西时的陶釜内，好在这种不知道什么材质烧成的陶釜传热性很好，火候掌握起来也容易。

乔芸先往锅里打了几大勺菜籽油，放上桂皮、八角等香料慢慢煸香，与此同时，她将细辣椒面、粗辣椒面、白芝麻每样按一比一的比例倒入一只小碗里，混合拌匀。这时锅也热了，看似平静的油面慢慢冒气了白烟。

乔芸知道是时候了，这才加入切好的葱姜蒜，炸出香味，把这边角料捞出，弃之不用，顺便将油待油冒烟时，静置了一会儿，分三次边搅拌边泼进了碗里，滚烫的热油泼在辣椒面上时，哗啦啦的响声听起来几位悦耳，辣椒、白芝麻的鲜香辛辣彻底被高温激发了出来，疯狂刺激着人的鼻腔。

这边的动静很快将厨房内不少人吸引了过来，七八个人绕着乔芸围城了个圈，然而丁管事和鲍大厨两个五大三粗的人一左一右站在乔芸身后，把小丫头挡得严丝合缝，闹得周围人一个个点着脚尖地吸鼻子。

“我的天！这也太香了！”

“好家伙，这不比山葵泥带劲儿？我吃猪肚汤饼要有这个，能吃三大碗。”

也不是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厨房里仍然有一个性子比较沉稳的帮厨只往这边瞥了一眼，便又低下头去认认真真备菜。

有了辣椒油开头，其他的菜就容易多了。乔芸往锅里倒油倒得多了些，此刻陶釜内炸过香料的油还剩个底，她便用这点底油与现成的食材做了个干锅莲藕鸭子和麻婆豆腐。

鼎食记的鸭子是好鸭子，肥嘟嘟的，一看生前就是不怎么运动的鸭。乔芸只取用鸭腹和鸭腿的肉，这部分最好吃。

她将鸭肉用米醋泡过，又用热水焯了一遍，完美地解除了鸭子的腥臊味儿，只留下了一个鲜字。本身足够肥美的鸭鸭被高温逼出的油脂均匀地裹在了莲藕上，脆生生的莲藕早已浸满了荤香，辣椒红亮的色泽更是夺人眼球，让人光是看着就口水流下三千尺。

“我尝尝我尝尝！”鲍大厨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鸭子咬了一口。

斯哈斯哈！

他又被烫到了，但还是陶醉得闭上了双眼。

丁管事直勾勾地盯着鲍大厨，他一吃辛辣之物胃里就要上演火烧赤壁，这会儿只能干瞪着。

鲍大厨啃完了鸭子，仍觉不足。直觉告诉他，这锅里的莲藕一样味道不会差，在吐掉鸭骨头后他又夹了一片莲藕。

鸭肉被煸炒得外酥里嫩，莲藕浸足了荤香，却仍留着香脆，这样的组合当真是完美又神奇。

一旁的伙计们不敢跟大厨去抢鸭子吃，只好拿了勺子去吃豆腐。

“哇，这豆腐也好吃！”

有人发出了灵魂疑问：“为啥要叫麻婆呢？”

好家伙！居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乔芸忙道：“叫它麻辣豆腐也行。”

“可为啥要叫麻婆？听这名字像是个长了满脸麻子的老太婆。”那人一边吃，一边不解。

乔芸顿时想到了解释的借口，她故作吃惊地看向那个伙计：“你神了，你怎么知道我昨晚梦见教我做这道菜的老婆婆长了满脸麻子？”

“瞧瞧人家！”鲍大厨指了指乔芸，又指了指这些伙计：“人家去外头闲逛能捡到辣椒，做梦能梦见食谱，你们一个个的就没这么有出息！”

“嗐！运道这东西，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休浑说，这小娘子的厨艺也不差，你看她拎起菜刀的样子，像个老手，跟东家简直脱了个影！”

众人哄笑起来。

丁管事为自己吃不到菜颇为惋惜，他遗憾地摇了摇头，拉着乔芸回到了自己的厢房，拿起账本，道：“你这几个房子都是极好的，我信你！来，咱们算算账。干锅莲藕鸭这可以做一道硬菜，给你算五十贯；麻婆豆腐较为简单，算是家常菜，给你算二十贯；这油泼面，我没见你做，是什么东西？”

乔芸听见他报的价，恍然间好像见到一串串铜钱在自己眼前飞，早已喜不自胜，忽听见他问这油泼面，便道：“这个跟冷淘有点相似，大片的宽面煮好捞出，铺一层这食谱里写的调料，把滚烫的菜油泼在上头，拌匀食用。因为面不需要过凉水，还要泼热油，我寻思着叫冷淘不大合适，便叫它油泼面。上头的浇头什么放什么都行，看您卖给什么身价的客人了。”

看卖给什么身价的客人！

丁管事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意味深长地笑了。

这话说得相当有水平呐！

也就是说，这油泼面也可以用二合面擀出来，浇头就用一把焯水断生的青菜豆芽，五文钱卖个满满当当一大碗，这不得把曲沃县的百姓们给香疯了？

谁不知道晋地的人爱吃面食？

鼎食记的冷淘和各种汤饼做得很好，县令经常下了衙以后偶尔也会来这里点一大碗鱼肚肉汤饼，不配菜也不坐雅间，就在大堂里找个僻静的角落一个人呼噜完一大碗，再打着嗝腆着肚子慢悠悠地回府去。县令尚且如此，那些卖力气的汉子更不用说了。

这油泼面绝对卖的开！

只是这样一来那些老百姓开的食肆更没法做了。

鼎食记头一条铁规矩便是不许与贫民小商贩争利。按东家的说法，咱们的对手是那些久负盛名的老字号、大商贾，抢乡亲们的饭碗算什么好汉？

辣椒已经到手，到时候让店里专做面食的厨子弄些浇头出来，或是配上鱼肚河虾，或是配上鸡蛋酱肉，卖它个三十文一碗有何不可？

这么想着，这最后一个方子的价钱他也想好了。

“听起来不错。那这油泼面的方子我就也按二十贯的收。”说着，他扬起脖子吆喝了一声，“账房！来给她支钱！”

乔芸在心里默默地盘算了一下，这三个方子总共赚回了九十贯钱，也就是九十两银子！

天啊，她穿来到现在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现钱！

“多谢掌柜的！”乔芸差点就喜极而泣，这简直是她的财神爷！她差点就要给这丁管事磕头。好歹是绷住了情绪，只是情真意切地深深行了个礼。

“不必多礼！”丁管事连忙虚扶一把，“你这几样秘方可值钱了！我还得谢谢你呢！快起来吧。”

乔芸百感交集之下，想起此行来的目的，又道：“掌柜的，我有一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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