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韶卿和乔芸两人手拉着手跨过门槛,孟韶卿进门就脆生生喊了一句:“阿娘,阿兄!”
卢氏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孟韶卿赶紧小跑过去,扑进卢夫人的怀里:“阿娘别哭啦,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乔芸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来到云雪媚身边坐下。
卢氏紧紧地抱着孟韶卿不肯撒手,生怕下一秒她又不见了,满嘴里心肝肉地喊着,声泪俱下。
“你这丫头,要把娘吓死!我和你阿爹就养了你一个女儿,打你阿兄进了书院,我们俩的心血可都花在你身上了!你说说万一你要有个好歹,可叫我和你阿爹该怎么活啊!”
孟少恒忙劝道:“好了,娘,阿妹都回来了,您就别哭了。再说了,您跟她说这些做什么,被绑架又不是她的错,何况阿妹落到山贼手里不知道受了多大惊吓,您这样说不给她是雪上加霜吗?”
卢氏听了,这才止住了哭泣。她揩着眼泪,连连点头:“对,对,你说得对!娘不哭了。好孩子,你跟娘说说,这几天你怎么样,他们给你饭吃吗?你没被饿着吧?有没有打你?”
孟少恒紧跟着追问:“那山贼把你们抓去了哪?你们又是怎么跑出来的?”
孟韶卿乖巧道:“我没事,没有饿着也没有冻着!他们给我吃的小米粥,后来我们又吃了蒸糕,再后来阿芸姐姐就带我逃走啦!”
乔芸听见孟韶卿说蒸糕二字,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蒸糕?他们还给你俩吃蒸糕?”卢氏惊奇地问。
要知道蒸糕可是很不便宜的点心,就是孟府里也不经常吃,县里的高级点心铺里蒸糕要八十八文一斤呢!
孟韶卿挠了挠头。
怎么一不留神把蒸糕说出来了!这下怎么好,她不能出卖阿芸姐姐!
于是她张嘴开始胡编一气:“我们被抓以后,碰巧听到那几个山贼抱怨晚饭没味儿,阿芸姐姐就自告奋勇说自己会做饭,摸进了山贼的厨房,用那些人的米面和鸡蛋做了好多蒸糕偷偷带了出来给我吃,后来她借口送夜食,把守夜的山贼给灌醉了,就揣着白天做的蒸糕带我逃走了。”
“后来我们就在山林里躲着,遇到了来找我们的云姨母和解姨母!骡车还是解姨母买的呢。”孟韶卿挠了挠头,回味了一下刚刚编的谎话。应该……没有漏洞……吧?
“你们也太大胆了!”卢氏拍着胸口,给自己顺着气,叹道:“野外的山林里多危险啊,保不准就遇见狼了呢!为什么要逃跑,不等我们去赎你们俩?”
孟韶卿吐了吐舌头。
狼有什么可怕的!
在阿芸姐姐手里,那些狼也乖得跟大狗狗似的,那母狼还让她摸呢!
不过这话她没敢跟卢氏说。
乔芸开口道:“我听他们说,拿了钱不会放人走。”
卢氏一双眼睛瞪得滚圆,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蹦出来了,她厉声道:“当真?”
“我没听错。”乔芸叹了口气。“他们说的是等拿到钱就带卿卿一起南下,说是为了要报复孟县令,定不会让卿卿以后好过。”
卢氏气得怔怔的。
她为了凑赎金,几乎掏空了所有的家底,若真就傻乎乎把赎金递过去,岂不是要落个人财两空的局面!
真狠毒啊!
孟韶卿抱紧了卢氏的胳膊,用一种庆幸劫后余生的语气撒娇道:“娘,还是多亏了阿芸姐姐!”她绘声绘色地把乔芸那天顶着山贼头子的淫威还敢跟对方谈条件的场面描述了出来,把卢夫人和孟少恒俩人听得发出连连惊叹。
乔芸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低下了头。
这丫头,这会儿把这件事说出来作甚!
她当时又不是为了时候邀功!
“还有还有呢,阿芸姐姐本来是想等山贼松懈之后再跑,但她说她发现山贼好像给我喂了什么药,怕我吃多了出问题,才提前带我跑了。”
孟韶卿絮絮叨叨把乔芸这几日里的功劳一件又一件地吹嘘了出来,不过却都没有暴露乔芸的秘密。
卢氏感激涕零,让乔芸上前,一把将她也搂在了怀里。
“好孩子,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若是卿卿一个人在那,她肯定就回不来了!不过说实话,大恩不言谢,谢之一字太轻了,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弄来的,我一定给你弄来!”
乔芸挣脱了卢夫人的怀抱,站到她跟前,一脸不悦地正色道:“您这话我不爱听!我救卿卿又不是为了跟您要什么!我是为了我自己的心,她是我的朋友,我若撇下她自己离开,那我的良心呢?我不得夜夜做噩梦啊!您要是非得赏我什么,倒像是我为了图您家的钱财才救的人了!”
卢氏被她这番话感动得一塌糊涂。
“你这孩子!做生意心眼儿那么多,怎么一到这事上就这么实诚?那你说我怎么办才好?你对卿卿这是救命之恩,我若一句谢谢就揭过去了,我们良心也不安呐!”
乔芸正要说具体且容她三思,正在这时,孟仁甫的声音从外面响起:“那就算本官欠你一个大人情罢!”
丫鬟打起门帘,孟仁甫进了屋子。云雪媚见状起身礼貌性地福了福身,几人又各自在椅子上坐下。
孟仁甫看向乔芸,心里感慨万分。
好一个机智又冷静的小娘子,后生可畏啊!
他摸着自己的胡须,道:“诚如拙荆所言,什么都不谢未免也太委屈了你。这样吧,本官作为一县父母,愿意以自己的名声承诺,日后你在这里有什么难处,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本官都亲自出面给你摆平,你看如何?”
乔芸眼睛一亮。
这个承诺好啊!这可是撞到她心坎儿上了!
她要嫁妆的事不就差一个县令点头吗!
在这之前,她跟孟县令本人的关系并不算熟。
乔芸想过,自己分明已经在县令府过了明路说自己叫“乔闲芸”,娘亲乃益州人士,忽而又说自己其实是本地人,就为了要那五十贯的嫁妆,这逻辑怎么圆?即使把缘由说开了,也未免让人产生一种“你之前蒙我玩呢”的不悦感。
眼下就不一样了,孟县令一家子欠了自己一个天大的人情,既是救命,也是救财——他们不用再倾家荡产地掏赎金了!
跟这两个恩情相比,区区五十贯钱的民事官司算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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