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营少了三人,五营少了十人...”宋怀瑾翻阅着花名册,翻到五营时便没了耐心,她伸手一砸将名册扔到孙将军面前。
孙将军一个激灵,再次慌乱的跪下。
宋怀瑾不慌不忙的坐下,温软的语气里满是威胁:“我说孙将军啊,这现在已经有十五个人不见了,我看你只有一颗头啊,怎么替他们呢?本相若是再查下去,怕是把你凌迟了都不够吧?”
“相爷,我也是逼不得已,实在是六部都要找咱们帮忙的太多了,而且自从新皇把北大营带回来,咱们禁军越发没了作用,大家不找点别的生计,难以糊口啊!”孙将军一边说,一边擦拭着额角的薄汗。
这宋怀瑾明明是个女子,做事怎么比刘总督还很?
“那工钱呢?难道都进你一个人腰包了?”宋怀瑾声音凌厉,孙将军意识到眼下是这女魔头当权,刘总督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只好和盘托出。
“相爷,属下哪儿敢啊!这些钱刘总督会拿走一部分,分到下面的就相当少了,而且今年户部又说收成不好,国库亏空,根本也没给咱们多少钱,要想出兵,您起码得把工钱给大伙结一部分不是?”
他抬眸看了看女子,看见宋怀瑾的眼眸微闪,分不清喜怒,只道:“相爷,末将所言句句属实,再不敢有半句欺瞒啊!”
见他态度还算诚恳,宋怀瑾勉强点头应了下来,既然腰牌也在户部,那不如干脆走一趟。
户部尚书跟刘表也算是宗亲,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初夏的天,人们换衣服的频率总是赶不上季节的变化。
户部尚书大汗淋漓,捧着差招待着宋怀瑾:“相爷,腰牌已经还您了,您还想怎么样啊?”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贱人竟然从兵部借人过来为了他的府邸,心下慌乱,后背也渐渐被汗水打湿。
“是还了,可是今年禁卫军的钱,你看是不是也该结一下?”宋怀瑾面带微笑,抿了一口茶,似乎并不着急。
户部尚书面露愁容:“相爷,您也知道,这到了换季的时候,六部百官都等着我发俸禄,您也不能着急催着不是?”
“嗯,是啊,我也没着急。”宋怀瑾说着一招手,几个兵部的小士兵还抱了一个红木箱子过来,她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几样冰品,摆到户部尚书面前的桌案上:
“你看看,我也是体谅咱们算账辛苦,特意做了些冰品带过来,炎炎夏日,正好解暑,不是很好吗?”
“多谢相爷。”户部尚书不情不愿接下冰品,想了想,又劝道:“相爷,这夏日炎炎,您别热着了,这样您先回去,这账目一旦算好了,我立刻亲自给您送钱去,如何?”
“没事,我刚刚接了钦差的活儿,闲的很。”宋怀瑾笑的和善:“正好在此与你叙叙旧,等着你把账目理出来。”
户部尚书眉头紧锁,别说他不想给,就算是想给,一时间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户部现在确实紧张,因为他跟刘表关系好,刘表不来要,禁卫军的俸禄他也拖了许久,不曾想这宋怀瑾忽然来这么一出。
“相爷,您在这儿等着也无用。”户部尚书哭丧着脸:“国库吃紧,户部这些年也拿不出银两,您不能这么为难我们。”
宋怀瑾冷哼一声,将手中茶盏放在桌上,似乎终于没了好心情:“户部天天哭穷,提出跟西洋和东瀛经商的时候倒是热情的很,次次去禁卫军借人。
若是没有禁卫军帮忙,就凭你们还能支撑到现在?北大营的俸禄照开不误,怎么一到了我这儿就穷的揭不开锅了?
怠慢恩人,欺软怕硬,没有这个道理。”
户部尚书被刺的心脏突突直跳,这宋怀瑾既然不打算客气,他也不准备忍着,他就不信这贱人还能当场杀了他不成?
他霍然起身:“相爷这话说着没意思,没钱就是没钱,北大营如今负责保护京都,禁卫军便没了作用,你若是想要俸禄,那不如去跟陛下撒撒娇哭一场,统领北大营去啊!”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几个侍奉的小厮连忙低下头,生怕做错了一个动作惹祸上身。
户部尚书眼睛瞪尽了,胡子也跟着发直,他怒目看着宋怀瑾,大有视死如归的架势。
“呦,尚书大人这是嫌弃我管的多了?”宋怀瑾慢悠悠的站起来,竟然和善的拉住了户部尚书的手:
“您别动怒啊,都五十多岁了,气伤了身子可怎么好。”
见她服软,户部尚书便多了几分底气,他被宋怀瑾拉着坐下,心口依然不停的起伏。
“相爷明白就好,你今儿就算是把我杀了,我也开不出禁卫军的俸禄来!”
“没关系没关系,尚书若是气死了倒成了本相的不是。”宋怀瑾语气平淡:“既然你现在没有能力开出军饷,那不如本相去跟陛下撒撒娇,哭一哭,让你早日告老还乡,换一个有能力的来。”
“宋怀瑾!你...咳咳咳!”户部尚书被气的连连咳嗽,咳到最后,竟然有血从嘴角划出来。
宋怀瑾倒是乐见其成:“您看看,别为了我动怒,不值当的。”
“哎呦,这是干什么啊?”忽然,一道男声传来,刘表不是何时过来,看着户部尚书的狼狈样,越发对宋怀瑾咬牙切齿。
他连忙上前扶住人:“这大夏天的,有话好说,何必动气啊?”
宋怀瑾识趣的松了手:“我是好好说话的,也不知道哪里惹了尚书不悦,落得冤枉。”
“你...咳咳咳...你还敢说!”户部尚书气的话都说不完,刘表率先开口:
“哎呀,不就是个俸禄吗?大家都是为陛下做事,何必为这么点小事伤了和气,这样,我府里还有一千匹天蚕丝绸锦缎,先当军饷给禁卫军发了去,相爷觉得如何?”
“刘兄,你不必...咳咳咳。”
“好啊。”宋怀瑾自信的笑着:“那就麻烦总督将这批丝绸送到相府去了。”
目送着女子离开,户部尚书快气绝了:“刘兄,你干嘛顺着这个贱人?不是要拖延出兵的时间吗?”
刘表阴恻恻的一笑:“你放心,那一批锦缎都是太后娘娘宫里的,到时候娘娘一说丢了东西,看她还能嚣张到几时?”
他伸手给户部尚书拍背劝慰着:“老弟啊,万事别着急,陆锦宸皇位都没坐稳,能怎么动了了咱们,只要太后娘娘还在一日,咱们就不会受气。”
远处天边,大日头打在屋里,让闷热的屋子干燥了些许,刘表眸子沉下来,随便吃了两口宋怀瑾带过来的冰品,感慨道:
“这东西不错啊,也不知道等到江北一反,宋怀瑾还有没有闲心做了。”
户部尚书这才放宽心,跟刘表说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