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江蓠早料到李氏不会轻易答应的,耸耸肩道:“看吧,这可是阿婆自己不同意的,不能赖我!我走了,你们慢慢聊!”
说着,她将小宝带回白氏身边,找了个理由便偷偷从后门溜走。
叶铁牛抬眸望向陆江蓠消失的方向,嘴角轻轻翘起好看的弧度:一千两吗?那他可要努力了!
“义父,我们把东西拿回去吧,下次再来提亲。”
既然婚事没谈成,叶家带来的东西自然是要拿回去的。
可是,已经到了陆家的东西,又要拿回去,就像要剜李氏的肉似得。
李氏心如刀绞,急忙拦住他:“诶诶,你们别走啊!这门亲事就定了!蓠姐儿做不了主!改明儿,我一定绑着蓠姐儿嫁到叶家去!”
叶铁牛听到‘绑着’二字,眸光骤然冷凝下来。
他冷冷盯着李氏,一字一句道:“我的女人,谁也不能欺负!我要她心甘情愿嫁给我!”
李氏嘴角抽抽,她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这叶铁牛至于凶巴巴的瞪着她吗?
她讪讪笑道:“好好好,让她心甘情愿嫁给你!要不这样……”
李氏踮着脚,悄悄在叶铁牛耳边嘀咕了几句。
为了这些聘礼和彩礼,她也是绞尽脑汁才想到的法子!
“阿牛,你就别犹豫了!我家蓠姐儿长得标致,很多人都惦记着她呢!上次那刘老爷不就闹着要娶她吗!你今儿不娶,万一明儿她就嫁给别人了,你可别把肠子悔青了!”
叶铁牛眯着深眸沉默了一下,他倒不担心她会嫁给别人,他只担心这个见钱眼开的老太婆会随时把她嫁给别人!
“好!就这么定了!不过,要立字据才行!”
“当然,当然……”
于是,村长父子和李氏又进屋聊了一会儿,还故意不让王氏、张氏跟在身旁,只喊了识字的宦哥儿进去。
没一会儿,村长父子和李氏其乐融融的走出屋子。
可走的时候,叶铁牛却仍然把那些聘礼带走了:“既然如此,聘礼改日迎亲的时候再送过来。”
陆家众人原本还欢天喜地的,结果看到叶铁牛拿走聘礼,顿时面如苦瓜的看向李氏:“娘,咋回事呀?送过来的东西,咋还拿回去呢?”
李氏摸摸怀里的二十两银子,忍痛割爱的罢罢手:“算了,让他拿回去便是!反正下次还会送过来!”
顿时,陆家众人如歇菜般泄气。
喝了这么久的粥,本以为今晚能吃顿肉,结果……她们啥好处也没捞到!
陆木槿恨恨盯着陆江蓠的院子,这贱人上辈子究竟积了什么德,竟然能遇到这么喜欢她的男人!
虽然叶铁牛又丑又穷,配不上自己;却偏偏对陆江蓠那么深情,深情的让人嫉妒!
……
陆江蓠并不知李氏和叶铁牛做了什么交易,每天照常坐诊治病,回家教孩子背书写字、过着朴实而充实的生活。
而陆家众人,每天仍然是咸菜配粥,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
叶铁牛从那次提亲之后,也没有继续纠缠陆江蓠,似乎消失了一般。
而这段时间,之前发现的那几株山药也吃光了,陆江蓠便让白氏带着小宝去镇上吃包子和面条。
虽然每天来来回回好几趟,但好歹也算沾了点油荤,也算是锻炼小宝和白氏的身体吧……
这日,天麻麻亮陆江蓠就又出门了。
这时,张氏打着哈欠,恰好看见陆江蓠打开院门,便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
她总觉得这小妮子最近早出晚归的,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大嫂和小宝时常也没踪影,按理说她们都断粮半个月了,应该一天比一天消瘦狼狈才是。
可是,她咋瞧着大嫂她们一个个油光水亮的,日子好像比他们过的还滋润呢?
陆江蓠出院子时,还特意关上了门。
张氏就躲在门缝里瞧,只见陆江蓠顺着田埂走,像是往下山的方向去了……
这贱人去镇上干啥?
张氏觉得这里面肯定有古怪……
张氏煮好一锅粥,先舀了一碗较干的藏起来,然后才开始唤大伙吃饭。
李氏、王氏、木蓝、木槿、宦哥儿,加上张氏自己,整整六个人围坐成一桌子。
李氏瞧着自己碗里稀哗哗的粥,便皱着眉头,伸出筷子捞了捞自己碗里的米,舔了舔筷子,又在张氏和木槿碗里捞了捞,最后又在宦哥儿碗里搅和了一下,发现都没啥米!
李氏的脸色顿时有些不悦了:“老二媳妇,怎么每次你煮饭大家碗里都没啥米?以前老大媳妇煮饭时,好歹还能见着厚实的米粒儿!你是不是偷吃了?”
王氏也瞅着自己那碗仅有几粒米花儿的粥,没好气的附和:“就是!二嫂肯定是偷吃了!娘,俺宦哥儿每天跋山涉水上私塾那么累,那么辛苦,就喝这点米怎么学的好?”
天天喝粥,宦哥儿脸色也不好看,抱怨道:“以前在刘府时,人家的下人伙食都是顿顿干饭,有菜有肉!咱家为什么这么穷?大伯、二伯、和爹不都在挣钱吗?你们就不能多买点米、买点肉吃吗!整天清汤寡水的,还让人怎么考秀才?”
陆木槿见众人都针对自己娘,不屑哼道:“那你往年在刘府吃干饭,咋也没瞧见你考上秀才啊?自己没本事,还好意思怪别人!”
“你!”宦哥儿被戳中痛处,脸颊胀红,又羞又怒的指着陆木槿愤然道:“朽木不可雕也!这顿饭我不吃了!私塾也不上了!”
说着,宦哥儿狠狠一拂袖便要回屋去睡觉。
王氏和李氏一听,急忙追出去拉住他,“宦哥儿,你说什么糊涂话呀!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可是咱家的命根子呀!咋能不吃饭、不上学堂呢!”
李氏将宦哥儿拉回来后,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陆木槿脸上,厉声呵斥道:“混账东西,谁允许你跟你弟弟这么说话的?宦哥儿上学已经够辛苦了,你当姐姐的不体谅就算了,还说风凉话,你还是人吗!还不赶紧跟我孙儿道歉!”
陆木槿捂着自己红肿的半边脸,强忍着泪水,恨恨的剜着李氏。
她说错了吗?宦哥儿自己没本事,怨她娘干什么?
从小到大,阿婆就一直偏心他!无论他是对是错,只要他一生气,那错的都是别人!
她紧紧握着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里,心里的委屈和恨意在疯狂滋生。
突然,她开始羡慕陆江蓠了,至少她敢反抗!
“瞪着我干啥?道歉啊!难不成,你也想像那贱人一样做个不肖子孙?”李氏眼神一厉,威严吼道。
王氏和陆木蓝互相对视一眼,两人皆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谁让这臭丫头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总是嘲笑木蓝矮胖挫呢?
这就叫一物降一物,报应!
张氏见自己女儿受委屈,赶忙赔笑道:“哎呀,娘!木槿还是个孩子,您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我替木槿给宦哥儿道歉还不成吗?大清早的,您生气对身子也不好!对吧?大伙快吃饭,待会儿粥都凉了……”
按理说,张氏也算宦哥儿的长辈,长辈给小辈赔礼道歉那是在折煞小辈。
可宦哥儿却是理所当然的受着,他冷冷哼道:“这粥太清了,我可不吃!”
李氏闻言,赶忙笑道:“是是是,咱宦哥儿吃惯了干饭,怎么能吃这种清汤寡水的粥呢!来,阿婆给你滤一滤!”
说着,她端起陆木槿的碗,将米粒过滤出来倒进宦哥儿碗里,又把张氏、王氏、木蓝的粥都滤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