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德皇帝对沐鄞素来都称得上是宽容的,也知道他是为了什么才会这般聪明,倒也没有怪罪的意思。
“罢了罢了,朕去更衣,你们在此处闹腾吧,一会直接去围猎场,想来大家应该都已经回来了吧。”天德皇帝站起身,复看了一眼低着头沉默不语的沈卿染,这才转身离开。
嘉丽皇后好似有什么话想要对沈卿染说,可是终究还是没舍得天德皇帝,于是紧跟了上去。
只是在离开之前,嘉丽皇后看了一眼司弦棠,这才甩着大红色的凤尾袍急匆匆的去追那个根本就没有等她的人。
嘉丽皇后这样的暗示司弦棠不知道收到过多少次,司弦棠清楚的知道嘉丽皇后这个眼神代表的含义是什么,并且曾经在收到这个眼神暗示的时候她会激动,会兴奋,因为这意味着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对嘉丽皇后厌烦的人出手惩治。
但是今天,但是此时此刻,司弦棠只恨不得自己眼睛瞎了。
嘉丽皇后是想让她教训教训沈卿染,司弦棠看得出来,可是……
司弦棠抬起头看了一眼周围的人。
司弦天,司长月,这哪一个她得罪的了?甚至就是沐鄞,司弦棠也觉得很难招惹。
不管他们现在都是出于什么想法,明里暗里都对沈卿染很是照顾,自己如果抓到了什么把柄还好说,如果无缘无故的对沈卿染出手,自己怕是一点好都讨不到。
“卿染,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遇见野猪?”
“沐鄞哥哥,我……”
顾梨和沐鄞几乎是同时开口,顾梨朝着沐鄞的方向刚刚迈出去一步,沐鄞就已经冲到了沈卿染的身旁。
“沈卿染,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惹上那群野猪!你知道不知道那有多危险!你是不是傻!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沐鄞看起来极为激动,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格外的轻柔,他托起了沈卿染那只被一层一层的绷带层层叠叠裹起来的胳膊,仔仔细细的查看着,看见了上面隐隐约约渗出来的血迹,眸子里飞快的闪过了一抹心疼。
“月王爷,你就是这样保护沈卿染的吗?!”沐鄞已经可以想象出来这条胳膊在绷带之下是什么样的惨状了,他气急攻心,想到早上的时候沈卿染和司长月双双离开的背影,竟是转过头厉声质问了司长月!
帐篷里瞬间就陷入了一片沉默当中,就连司长月都没能立刻反应过来。
“怪新鲜的。”司长月看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沐鄞,心里竟然有了一点不一样的滋味。
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哪怕自己做出了如何离经叛道的恶事,这些人也只敢关起门偷偷在家里说,甚至就是在家里说也要尽可能的把声音压的低一些,再低一些,毕竟大家都知道,如果得罪了司长月,那后果就不是死一个人就可以了结的了。
看着沐鄞那双眼睛,司长月知道,这个小狼崽子已经动了真怒了。
司长月不是开玩笑的,他是真的打心眼里觉得好新鲜,沐鄞虽然也算得上是青年才俊,天家权贵,可是在司长月面前依旧是不够看的。
“别说你一个毛头小子了,就是你的父亲,沐王爷,敢不敢在本王面前这般说话?沐小世子,本王念你年轻气盛不懂事,这一次不与你计较,再有一次,本王可不会这么好说话了。”司长月的表情并不严肃,甚至还带着一丝诡谲的笑意,可是落在旁人的眼里却充斥着压迫感。
沈卿染伸出手轻轻的拉了拉沐鄞的衣服,压低了声音道:“沐小世子,别再说了,我没事。”
沈卿染只觉得满头黑线,不知道沐鄞这是抽的什么风,怎么敢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了司长月的脸面,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司长月也不知道听见了还是没听见沈卿染的话,他的目光落在沈卿染和沐鄞的手上和衣服上,眸子逐渐幽深。
“你……”
“沐鄞哥哥!我也受伤了,你为什么都不看看我!阿梨好痛的!”顾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了沐鄞的身侧,在沐鄞再一次开口之前迅速的把自己的手伸到了他的面前,软声软气的说道。
沈卿染迅速的看了一眼顾梨伸过来的手,一片白皙滑嫩中带着一抹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的红痕。
不过这不重要!只要有伤就够了!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这条红痕今天是一条简简单单的红痕,明天还是一条简简单单的红痕!
沈卿染来了精神,指着那条红痕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沐鄞,道:“沐小世子,你快看一看顾小姐,这伤痕,天啊,我觉得有必要去看一看御医,要不然很有可能会出大问题的!”
沐鄞低下头看了一眼顾梨的手,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眼神不好,还是这样程度的“重伤”根本没办法入他的眼里,沐鄞的表情看起来有一些疑惑。
顾梨的脸色有一点难看,但是依旧执拗的没有收回自己的手,就这样放在沐鄞的眼前,等着他说话。
沈卿染看着沐鄞这个不解风情的样儿,立刻就替顾梨开始打抱不平。
“不是吧不是吧?沐小世子,这样的伤你都看不到吗?嗐,也是,能指望着你们男人多细心呢?你不需要知道更多的事情了,你只需要知道,现在,马上,立刻,带着顾小姐去看看御医,听听御医怎么说就够了!快去!”沈卿染扯了扯沐小世子的衣袖,大声的说道。
帐篷里的人被沈卿染的话带动,几乎都看了一眼“身负重伤”的顾梨,可是别说旁人了,就是沈壁这种张嘴就可以说出来通篇“胡言乱语”的人听了沈卿染的话都觉得有一些诧异。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类能说出来的话啊!
司长月看着有一些傻眼的沐鄞,似乎是有一些同情,脸上的表情都不再那么阴厉了。
“这样的……哪样的伤?我……卿染,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