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走上前几步,低头俯首,在她耳朵小声道:“你要是敢断了我李家的财路,老子不拆了你孙家的家庙,老子就不姓李。”
两家为何要合伙养猪?
木家人不通此事,但因木久承是秀才,他是文人,朝廷给的红利,他名下可以养五十头猪,偏书生们又看不起这行当,总觉得书生自有书生的清雅,不该有一身猪粪臭。
所以,秀才们即便有名额,也多数占而不用,好容易劝得木久承点头。
他李家当真是烧了高香,借了木家的名头,将这五十头猪挂他家名下,投入的银钱对半分,红利也对半分,木家只要求李家出人工,这已是让李家得了天大的好处,木家如今富足了,有的是银子,难不成还买不到几个养猪倌,他李家又算什么东西?
结果,李孙氏死活说不通,尽觉木家占尽了便宜。
“你,你打我?我不活了,我这就去死。”
李孙氏当真把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精髓学到了。
李婶子急了,也担心了,这肚里还揣着李家的孙子呢,她死不要紧,可不能叫乖孙子出事。
李大刀一把拦住她,怒道:“娘,她要死,只管她去死好了,死了更好,我再给您讨房贤惠的媳妇。”
李孙氏急匆匆地往水沟边冲去,发现没人拦也没人着急,心里反而更不安了。
扭头道:“李大刀,你是不是早就有这打算了?我肚里的娃儿还没落地,我们成亲才多久?”
李大刀怒道:“你少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是记心被狗吃了吗?”
李孙氏这才想起来,李大刀的确说过,不可以在外头宣扬自家掺和到养猪一事里。
“我也没想要别的,不过是些不值钱的猪粪,当初不是说好了,要给我娘家的吗?”
木梨忍不住气笑了,她大声喊道:“孙四毛,你也不过是我家请的下人,是不是觉得自己挺能耐啊,我家庙小,从今日起,你从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我家请不起你这种心机重的人。”
她一句话捅破了孙四毛的那点小心思,更是一句话就断了孙四毛的前程。
孙四毛急了,要知道,这扫圈猪的活计虽然比之前重了,但给的工钱,却是比之前翻了一番多,他已经偿到了甜头,哪里肯放弃。
“木梨,你又在胡说什么?”
木梨摆足了高傲的姿态,拿下巴点了点他,答道:“我说不用就不用,我胡说又如何,这事,我便能做主。”
张玉娘站在木梨身后,开口了,骂道:“当真太不要脸了,没听到我闺女说的话?不过是个小小的长工,还敢在里头生事,还有,这猪粪本就是我家的,我家要如何处理,无需经过你孙家人同意,你姐还挺能作妖的,啧啧,你孙家有什么能耐啊,以为蛮横不讲理,我木家就该让着你孙家么,欠你孙家的么?呸,做你家的春秋大梦。”
李婶子今日被这个大儿媳给气饱了,李家的脸面也叫她给丢尽了,因此,任由张玉娘母女训斥孙家两人。
李孙氏怒道:“你们家才不要脸,明明我婆家也占了一半的,还叫我婆婆和小姑子出了不少力。”
木梨挑眉上前,目光清冷地看着面前长相一般的李孙氏,她微微叹了一口气,语气柔和地冲一侧的李大刀说道:“老人们都说,相由心生,大刀哥,下回可要擦亮招子了,你看这人,一脸的横肉,一看就是个不讲理,圣贤书上有云,娶妻当娶贤,为何要娶贤呢。”
李大刀皱眉看向一旁的李孙氏,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他也曾想与她白头携老,他也曾想与她夫妻恩爱,然而......
木梨觉得火候不够,又再添一把火:“一个婆娘没讨好可是要祸害三代的,你能指望她能同你夫妻同心,你能指望她能真心孝敬着你爹娘,你看不到吗,一身毛病的婆娘,你还指望她能教养好你们的孩子?这世上不缺聪明人,将来孩子们谈婚论嫁难咯,你必晓得,有其母必有其子这话!”
李婶子反而是最先一个明白过来的,心里懊恼不已,当初挑选媳妇该更慎重点,她家又不是那不讲理的,没曾想讨回来这么个蛮横的媳妇。
“大刀,把她拖回去,要是再闹,便休回她娘家去。”
李孙氏和孙四毛傻眼了,这肚里的娃儿不要了。
李大刀冷声道:“我正有此想法,原本我家就是那讲理的人家,娃儿不要也罢,省得坏了我李家的根子。”
李孙氏急了:“李大刀,你给我说清楚,是不是你还惦记着这个狐狸精。”
李大刀扬手又要打她,被孙四毛给拦住了。
“不许你打我姐。”
张玉娘面若寒婵,迈开大步走到李孙氏的跟前,怒道:“你刚才说什么?”
扬手就打了李孙氏一巴掌:“老娘的闺女自有老娘自己教导,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要老娘说,你这肚里的娃儿,不一定是李家的种,谁不晓得,你跟你家的老弟走的太近,成日粘乎在一起,这样的事,那些龌龊人家又不是没有过。”
要不是李孙氏不讲理在前,张玉娘绝对不会说出如此恶毒的话来。
李孙氏再次被打懵了,张玉娘快言快语,叫她尚未反应过来。
李婶子就坡下驴,冲孙四毛道:“明儿起,莫要再登我家的门,省得被外人看到了,不明就里。”
她到没指责张玉娘不该说那些话。
实在是李孙氏太爱作妖了。
她正好借了这机会,给孙氏一个下马威。
孙四毛心里不服,他还惦记着那差事呢。
木梨已开口对李婶道:“明日打扫猪圈的人,还需先请了才行。”
李婶子回答:“原本那差事就说好了,给你严家舅舅的一个儿子,自该再还回去的。”
她看向孙家两姐弟的眼神,冷若冰霜。
孙四毛被两家给赶走了,李孙氏至此老实了许多。
最开心地莫过于李翠花,她同木梨道:“你不晓得,如今我家再也不必堵心了,成日在我家蹭饭,以前只蹭午饭,现在事多起来后,连晚饭也是在这边蹭的,当真是叫人恶心的不行,我娘老子跟我大嫂说过许多回了,叫她不要把她弟留在这里吃饭,她怎样都不肯听,搞得我爹娘连我大哥都埋怨上了,又不是新添了个亲儿子。”
而且,李孙氏打这之后,也不敢再跟李翠花猖了,不敢指使着她做这做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