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婶见那边两人吵得差不多了,忙拉了她往回走。
又开口劝她:“姑娘莫要生气,那李孙氏本就是个糊涂人,狗肉上不得砧板的,你同她计较,还不得气坏了自个儿?”
木梨叹气:“婶子,你说李婶一家子无论品性还是为人,都很不错,咋就遇上了这么个媳妇呢?”
她很同情李大刀。
夏婶答道:“兴许是上辈子欠了她的吧,这辈子来讨债的。”
木梨摇头,她并不这样认为的。
“要我说,恶狗怕恶棍,恶鬼还需恶人磨,早晚,李孙氏会吃亏的。”
只是心里到底有点堵,回到家里,瞧见李翠花正在那里剁猪食,她忙走过去,笑道:“我让夏婶给你留了碗酸梅汤,可吃了?”
李翠花一边拿杀猪刀翻拔着没剁太碎地猪草,一边答道:“吃了,吃了,对了,今日还叫我念书么?”
木梨笑答:“教你一首新诗,如何,是写夏日荷花的。”
虽李翠花同学已经识得不少字了,但木梨闲来无事,总会给她说些游记,又或是教她背首新诗。
张玉娘的绣技是轻易不传人的,木梨无法替她做主,也没打算教李翠花这个,她到是教会了李翠花算术,还有打算盘珠子。
李家条件不算差,将来给李翠花说亲,肯定也不会是太穷的人家。
木梨觉得这样的技艺,更适合李翠花。
李婶子也很感激木家人,对于伺候那几十头猪,也越发上心。
原本这也没什么,自李孙氏嫁过来后,两家的关系变得有点微妙了,无论是李家还是木家,原都想尽力维持住以前的那种默契。
灶屋里,李婶子正和张玉娘说着话。
“我原想着,将媳妇收进门来,一家子和和睦睦地过日子,如今这糟心日子我真是过够了,我当家的说了,趁着现在农闲了,天气又好,把西边那片宅地清理出来,,过了‘双抢’后,就准备打地基,先紧着我家大儿子盖个砖瓦房。”
木梨听后,伸长脖子冲里头喊:“婶子,早先听翠花说过这事,您干啥这般急着盖院子,现在家里又不是住不下?”
李婶子见她问起,冲地上狠狠地呸了一下,说道:“说起这事老娘就一肚子火,还不是我们家那个祸害给闹的,说什么非要单独吃,老娘做的饭菜不好,她不是嫌淡了,就是嫌咸了。”
李孙氏与李家的人口味不一样,又加上她那会子在娘家也没敞开肚皮吃鱼吃肉的,先头还觉得新鲜,时日久了,这矛盾就出来了。
张玉娘坐在一侧,夏婶正拿锅铲翻着猪食。
“要我说,你这是给惯出来的毛病。”
李婶叹气:“我还不是想着,年轻时,能动弹的了,先帮孩子们搭把手,待两孩子的小日子过上路了,我跟他们爹也老的走不动了,到时,也只能靠两个媳妇帮忙照料,这不是想结个善缘嘛。”
张玉娘一听,劝道:“她们爱咋作妖,你由着她们去,要我说,你们两口子养了这些猪,把媳妇们收进门,把闺女嫁户好人家,你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一大半了,只剩下伺候你们公婆的事,手里头有了银子,不如请个人做帮手,这样,你好,你儿子儿媳们也好,干啥非要指望靠她们?自己手里捏住了银财,过自己的好日子,不香吗?”
李婶子摇头:“你统共就这么一个闺女,自然可以有这种打算,我跟我当家的,若真放心的下这两儿子,也不会进退两难了。”
木梨听了一耳,到觉得自家娘亲的主意不错。
转头就把先前李大刀同李孙氏吵架的事说了。
也莫要怪她做的出这事,人家李孙氏做的出初一,就不该怨她做得出十五。
张玉娘的脸色立马比锅底还黑。
“她孙氏这是什么意思,自己只有几斤几两,她心里没点逼数,这是后悔嫁给你家大刀了么?越是穷的利害,越是生就了一双富贵眼。”
她要不是顾忌李婶子的脸面,只怕早就跳脚骂娘了。
说谁都可以,唯独不该把她家闺女扯上,这要传出去,叫她闺女还怎么在村里立足,十有八九会说她闺女是个掉钱眼里的,狮子大开口,要那么多聘礼呢。
李婶子也晓得是自家大媳妇理亏,忙道:“是她不对,你莫要往心里去,她眼红着呢。”
张玉娘没好气地答:“我自然晓得她是心里不舒服了,可离方送来多少聘礼,又关她什么事?说句难听的,她这般嫌弃你家大刀,这是想换男人么?”
木梨抿嘴轻笑,果然,她娘亲就见不得自个儿受委屈。
她也帮腔劝李婶:“婶子,要我说,我娘的话没有错,你们干啥不把钱捏在手里,横竖大刀哥、小刀哥以后也会同你们屋檐挨屋檐,儿子是亲生的,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他们敢放个屁么?再说了,你跟叔老的动弹不了,身边有小丫头伺候着,有煮饭婆子给你们做松软烂乎,合牙口的饭菜,有什么不好?还省得跟媳妇互相看不顺眼。”
李翠花必须挺她家娘老子,也附议,很赞同木梨所言。
“娘,你当初相看大嫂时,咱们不是也没看出她这臭脾气么,我还没同您说呢,先前,您打发我去屋里拿这把刀时,你猜我一进门,她就说什么,吩咐我给她烧洗澡水呢,呸,她以为她是富家夫人么,把我这个小姑子当丫头使唤,以前娘总教我,万事以和为贵,以后,甭想我同她好好相处,给她好脸色,反而把我当马骑。”
李婶子一听李孙氏这般作妖,当场炸毛了。
气的把手里的火钳使劲敲地面:“她竟是如此说?我等下就回去同你爹说,给他们两个一人盖个泥砖院子,算是把这债给还完了,以前,还想讨个贤惠点的,如今头个就这般利害,怎样,我也要讨回个更利害的小儿媳,由着两人去打擂台,木家娘子,你今日的话,我是听进去了的,有人伺候着,还不用看人脸色,不比什么都好?”
木梨心中冷笑,李孙氏说话口无遮拦也就罢了,她错就错在,不该多次无缘无故将木梨拖下水,总拿木梨说事。
“唉,婶子也莫气,正如夏婶说的,有些人,就不经惯,越惯毛病越多,都能上天了呢。”